玉遗珠发现了洛元柳的沉默,她轻轻说道。
“难道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杀的他吗?”
洛元柳闻言抬了抬眼,眼里含着一分探究的情绪。
玉遗珠笑弯了一双漂亮的眼睛,她把两只手举起来,做出一个向上的姿势。
“你们有没有发现,使臣房间的房梁上,是不是有绳子勒过的痕迹。而且,听说你们请了仵作查验尸体,仵作反馈回来的消息,是使臣身上没有外伤,也没有中毒,那么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洛元柳的眸色一下子深了,没错,他们一直匪夷所思的就是使臣的死因。
洛元柳没有说话,不过摆出了一副倾听的姿势,显然是让玉遗珠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玉遗珠遮着嘴想笑,但是她的手包的十分庞大,把一张小脸儿都严严实实的挡住了。
“是我把他吓死了。”
洛元柳乍一听到这样的回答,眉毛都一皱,不过很快就舒展开。
的确,把人活活吓死,虽然听起来匪夷所思,但确是能够做到的,古代的医疗技术极其有限,故此仵作找不到原因是很正常的。
洛元柳又联想到藏在床底下的那件衣服,她问道。
“那衣服到底是怎么回事?”
玉遗珠转了转乌溜溜的眼珠子,那一点都不像杀人凶手,反而像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
“是我穿来勾引使臣的,他不是垂涎我的美貌吗?于是我就故意打扮成那样,那衣服我走的时候来不及销毁,我假扮吊死鬼,就是为了要他一条性命。虽然过程费了点事,不过没关系,结果还是好的。我要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你想怎么处理我,都随便你。反正你们也杀不了我,不是吗?”
细碎的线索连接起来就编织成了最后的真相。
洛元柳听完玉遗珠的话,她抬袖抚了抚手腕的玉镯。
“没错,整个计划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但最后一个问题,你只是一个区区女子,怎么会有这样手眼通天的本事?”
洛元柳的眼睛黑的很,亮的很,里面呈着墨珠凝固的思绪,她说的不缓不急,心中早有了定数。
玉遗珠适才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那话虽然说的差不多,却隐瞒了最关键的所在。
幕后主使是谁?
玉遗珠几乎要脱口而出李遇辙的名字,却在那个名字跃然脑海的时候,头痛欲裂,嘴不能言,她死死抓住自己的衣襟,深深的喘息。
“你——”
玉遗珠料到了那药丸应该是能摄人心魄的,没曾想光是想一想名字,就足以让自己难过至死。如此厉害的药效,令人畏惧。
玉遗珠不愿意就此沦为李遇辙摆布的棋子,她松开抓着衣襟的手,在洛元柳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之前,牢牢抓住洛元柳的手臂,她强忍眼泪,那个名字在她唇齿之间缠绕,却没有办法说出口。
“你怎么了?”
洛元柳发现了玉遗珠的不对劲,玉遗珠一副十分难受的样子,却不说话,只是用那双含着眼泪的水眸望着她。
玉遗珠呼吸了好几次,她撤开了手。
洛元柳随着她的动作,却在暗中仔细观察着玉遗珠的表情,试图找出什么破绽。
不过最后还是失败了。
玉遗珠闭上了眼睛,那些翻江倒海的情绪随着薄薄的眼皮合上,彻底隔绝消失。
洛元柳甚至来不及抓住,就稍纵即逝。
玉遗珠重新睁开眼的时候,眼里就沉寂的像没有星子的夜空,寂寥无一物。
洛元柳知道了,这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玉遗珠浅浅一笑,她的语调一板一眼,像是背书一样的刻板流畅。
“没有人,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张,就算是有人帮我,那也是被我的外貌的欺骗,娘娘也是女人,知道应该很少有人会拒绝这一张脸吧。”
洛元柳的神色十分复杂,最后她望了一眼玉遗珠,起身打算离开。
刚刚玉遗珠抓着她的手臂,洛元柳顺势而为,握住了玉遗珠的手腕。
虽然只有短短十几秒的时间,但玉遗珠的脉象凶险的让人一触皆知。
洛元柳不想逼迫玉遗珠,玉遗珠还有没有明天,仍然是一个未知数。
正常人不可能有这样断续虚浮的脉象,这是将死之人的脉象。
太医亲自送洛元柳出来,洛元柳站在门口停下脚步,她问道。
“胡太医医术高明,应该看出来了,玉姑娘的病,十分厉害。”
胡太医抚了抚花白的胡子,一颌首,算是赞同洛元柳的话。
洛元柳有神医的名号,虽然只是短暂的接触,就看出来玉遗珠的内伤。
胡太医心里暗赞一句青年有为。
“是的,皇后娘娘,即使倾尽太医院上下之力,也至多能吊命多半月,或许皇后娘娘有法子,可以救一救玉姑娘?不瞒皇后娘娘,玉姑娘委实年轻,这么早香消玉殒,太可惜了。”
洛元柳也觉得可惜,玉遗珠如今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
可他们什么头绪都没有,只知道洛元柳的脉象不好,问玉遗珠其它的问题,玉遗珠也是拒不回答。
洛元柳沉吟片刻,还是下了决定。
“救人要紧,我还有两颗保命丹,先给她吃一颗,应该能延缓一年寿命,在这一年内寻找解药,应该能救下她一条命。”
胡太医听了洛元柳的话,花白的胡子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胡太医脸上布满了震惊之色,他开口叹道。
“皇后娘娘,那可是您和陛下用的保命丹,全天下也就这两颗,您就这么白白的送给一个不相干的女子吗?可惜归可惜,但是也不至于做到如此地步啊!”
洛元柳抬了抬手,示意胡太医冷静冷静,她淡道。
“胡太医也说了,玉遗珠年纪轻轻,救谁不是救呢,更何况我和陛下尚有宝物傍身,轻易也伤不得我和陛下的性命,倒是玉姑娘,现在命悬一线,耽误不得。”
胡太医没话说了,他一方面觉得洛元柳是大材小用,另外一方面又不得不敬佩洛元柳的大度。
“臣这就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