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萝身上拢着一层清冷的月光,衬得她眉眼也冷寂的不似凡间人,而如天上仙。
“姑姑,你真的最好决定了吗?”
白岁岁抬起眸子,面对这样的青萝,她竟然出奇的有些不自在。
“嗯。”
不想继续和青萝纠缠下去了,这个丫头从小到大只会给她添乱。
到现在,也是这样。
白岁岁转身离开,发鬓的步摇珠钗随着步履的起伏,而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青萝没有阻止白岁岁的离去,阻止了也是徒劳。
她此刻分外坚定的说道。
“我会拦住你的。”
青萝适才落过泪,为了不让洛元柳发现端倪,她连忙拾掇好面容,擦去了几颗泪珠。
待她回到洛元柳身边的时候,宫宴已经临近结束了。
洛元柳对于青萝离开这么久没有表现出什么疑问,她只是淡淡的看了看青萝。
连一个问题都没有提。
这顿晚宴,众人都是吃的心不在焉。
祁彦鸿也在大臣们的不停敬酒之下多喝了几杯,现下后劲上来了,他人也昏昏沉沉的,眼前的景物和人都看的不真切。
祁彦鸿艰难的扶住金柱,小陆子跟在祁彦鸿身边担心不已的看着他行走。
祁彦鸿不准别人扶他。
白岁岁和青萝告别后,就回到了銮龙殿,她戴着大红盖头,安静的等候祁彦鸿的到来。
祁彦鸿精神不济,他推开殿门,看到正中坐着的白岁岁。
一下子,就逼红了眼眶。
迎娶宋扶桑的美梦,他以前经常做。
即使登基为帝,他一手掌握了先皇为他准备的整个天下。
却每每午夜梦回,思念的也只有一抹清冷的白衣。
如今白衣变红衣,成了他的妻。
祁彦鸿怎么可能不高兴?
这么多日日夜夜,他宁愿一个人饱受这种痛苦,也不肯轻易去搅乱宋扶桑安稳幸福的人生。
这是祁彦鸿当皇帝,全部的温柔都给了宋扶桑一人而已。
白岁岁太像宋扶桑了,他认得清两人的区别。
却假装自己认不清。
床畔的白雾不屈不挠的钻入祁彦鸿的脑子,祁彦鸿只是迷惑了一瞬间,又迅速清醒了。
白岁岁抬起头,见祁彦鸿迟迟不来,她自个儿挑开了红盖头。
大殿内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白岁岁微微皱了皱眉,这种情况不在她的计划之内。
明明听见了祁彦鸿的步声和说话声,居然半路失踪了?
祁彦鸿确实来了,但走的也很干脆。
他独自站在銮龙殿后头的湖泊旁,小陆子紧张的守在外头。
小陆子生怕祁彦鸿受了什么刺激,还特的找了几个熟悉水性的侍卫站在一旁等待。
万一祁彦鸿真的想不开,小陆子也好及时去打捞之类的。
事实证明,小陆子真的太小看祁彦鸿了。
祁彦鸿只是稍微站了一站,让冷风把自己混沌的脑子吹的清醒一点。
然后扬声吩咐小陆子。
“让贵妃先歇着,朕今晚不会过去了。”
小陆子的一颗心还没有放下又提起来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祁彦鸿待白岁岁不可谓不好,小陆子甚至不怀疑,要是贵妃要天上的星星,祁彦鸿也会一马当先的给贵妃摘下来,就是为了讨贵妃的一笑。
不过白岁岁丝毫没有仗着皇帝嚣张跋扈的意思,她待人接物仍然是冷冷清清,不喜不怒的。
好像什么都入不了她的法眼。
这可为难坏了内务府的一帮奴才。
祁彦鸿有时候会特地结束早朝,就是为了陪白岁岁吃一顿早饭。
“贵妃,尝尝龙井虾仁。”
白岁岁轻巧的接住,碗里的白粥没怎么动。
“陛下今晚要来奴家的殿里吗?”
即使贵为贵妃,白岁岁自称还是奴家。
祁彦鸿搁下筷子,取过绢帕擦了擦嘴,他笑了笑,并不放在心上。
“你想朕了是吗?”
白岁岁抿紧了唇,不发一言。
祁彦鸿宠溺的刮了刮白岁岁的鼻尖。
“知道了,朕会去的。”
白岁岁这才显出一点高兴的意味。
若是在外人看来,这绝对是一副良辰美景的神仙眷侣。
清楚这是虚幻的假象的不止白岁岁,祁彦鸿也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再如何逼真,如何能骗倒他人。
都是虚构的。
白岁岁希望能和祁彦鸿有更近一步的关系,最好是能怀孕。
只要一怀孕,别说赦国了,可能连麗国都会落入她的手中。
但是祁彦鸿虽然娶了她,还给了无上的尊荣和无尽的宠爱,却从来没有碰过她。
他们之间没有过肌肤之亲。
又何谈怀孕?
白岁岁让祁彦鸿晚上去找她,其实也就是为了这么一档子事。
她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沦赦国秘香,没有人比大祭司白岁岁更加了解如何运用它。
祁彦鸿来的时候,满殿都萦绕着那种淡淡的香味,祁彦鸿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他只要一闻到这香,就像彻底失去了神智似的,他能感受到自身的变化。
可与此同时,迷香带来的真实感和幸福感,让祁彦鸿几乎没有办法抵御。
因此,祁彦鸿才没有拒绝白岁岁点的香。
白岁岁忐忑不安的走上前去,实际上,白岁岁即使紧张,那脸上的情绪也分毫不肯泄露出来似的。
她替祁彦鸿解开身上的披风,指尖刚刚触上系带纽扣的时候,祁彦鸿的眸子一下就深了些许。
祁彦鸿不动声色的退开两步,站在身后的小陆子立刻上去接过披风。
白岁岁的手一下子就落空了。
不尴不尬的停留在空中,白岁岁很快恢复如初,将手藏入袖子中。
她暗暗的想,难道迷香祁彦鸿不起作用吗?
祁彦鸿坐下来,端起桌边的茶,他有些不满意白岁岁的自作主张,但是看到那张宋扶桑的脸,就什么狠话都说不出来了。
白岁岁仍然站在原地,她也不坐,只是那么看着祁彦鸿。
祁彦鸿没有走来,更没有开口劝慰。
“以后,不要做这些事了。”
祁彦鸿不冷不淡的提了一句,然后兀自低下头喝了一口茶。
白岁岁只觉得自己的心也随着这句话,狠狠的摔到了地上。
可她,什么也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