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墨沉听了太子妃说了这么久的极尽挖苦嘲讽的话,拳头攥的青筋暴起,但他硬生生的忍下这一口气,把半软不软的李遇辙从位置上拽着衣领提溜起来。
他咬牙切齿,又一字一顿的说“你听清楚了吗?你太子妃的真面目。”
白玉顿觉不妙。
李遇辙清醒了,他刚刚听白玉的声音本就不甚清晰,白玉说的久了,他也就听懂了。
“住嘴。”
李遇辙有气无力的阻止白玉继续说下去。
但是他看到漠北郡王对春玉的拳拳相护的心意,他却觉得自己实在……
实在伤心。
白玉却不管不顾了,她难过的直掉眼泪。
宽袖一甩,漂亮的指尖直戳戳的指向春玉,美目还盛着两汪眼泪。
她颤抖着大声质问。
“明明是我先认识李遇辙的,我在六岁的时候就常常来宫里寻他玩耍,我们度过了那么多美好的,或者阴暗的日子,不管是什么,我都会一生一世的陪着他,从来不肯离了半步。”
白玉愤恨的提高音量,她把造成这一切局面的原因尽数推给春玉。
“你又算什么东西?我是白玉,西夏最尊贵的贵女,饶是西夏王后,都比不过我的身世显赫,我可以利用我的母族权势,襄助太子登基。你又可怜又愚蠢,太子只会被你那微小的爱情活活拖累死!”
春玉无助的瞪大眼睛,她傻傻的看着眼前漂亮女子的歇斯底里。
春玉觉得,她和李遇辙认识,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错误。
所以从他们处遇后一段幸福快乐的日子之后,余下都是以泪洗面。
李遇辙真心爱过她,她知道的一清二楚。
但那样的爱情就像烟花,极致的绚烂美丽之后,就会变成一捧沙土。
石墨沉终于忍不住了,他生气的胸腔都在强烈起伏,他站起来和白玉说道。
“你字字句句都反复提你的家世,你既然觉得春玉身世卑微,那有何难?”
石墨沉抱着春玉,那姿势就像挡在小草前的参天大树,替小草遮挡外面的风风雨雨。
石墨沉满含柔意的望了春玉一眼,揽住春玉颤抖的肩膀,他用很平静的语气说道。
“那从此以后,我认春玉当妹妹,她不就是漠北公主了。这不是什么难事,我和你的太子爷可不一样,我向来不靠女人。”
石墨沉用很平常的语气陈述那一番炸雷似的话,理所当然的接着说下去。
“我漠北公主,难道还比不上你区区平臣家世吗?还有,你精通五艺又如何?我们春玉,会刺绣厨艺簪珠,还会用树叶吹乐曲,当然了,这是我教她的。”
春玉觉得此话太过耳熟。
当初小姐为了宽慰她,也说了几乎一模一样的话。
自己那点医术本领,也是小姐教的。
白玉的脸色气的一阵白青,她鬓上戴着的凤冠都因为她的颤抖而碰撞的泠泠作响。
“你胡闹够了吗?!”
李遇辙睁大眼,这些血淋淋的话简直是在插他的心。
让他来不及思索就一手顺势推开了白玉,白玉体弱,踉跄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
她撑着桌角,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打我?”
白玉胡乱擦了擦眼泪,冷笑一声。
“好啊,被太子爷新婚之日当众殴打,白玉还有什么颜面存活于世?”
白玉原本就被一系列的变故激的癫狂。
她春玉凭什么?
到底凭什么?
先后获得了李遇辙和漠北郡王的真心?
白玉擦着不停掉落的眼泪直往殿外冲去,李遇辙却担忧白玉真的做傻事。
无论如何,李遇辙都放心不下白玉的安危。
“白玉你等等——”
李遇辙又担心停在原地的春玉状态不好,向她道歉。
“对不起。”
随后就追着白玉的影子去了。
只给春玉留下一抹背影。
春玉和白玉一样,都对目前的情况感到手足无措。
春玉下意识的扯住石墨沉的袖子,她忍了忍难过。
“你怎么这么轻易的许下这样重大的事情?还有公主,我……”
春玉觉得当务之急还是让石墨沉从这趟浑水中抽身比较紧要。
“你帮了我这么多,实在不用做这么多。”
石墨沉挺不以为意,他重新落座,支撑着下巴,歪着脑袋正大光明的凝视春玉的一颦一笑。
“不过是个公主名号,但现在不能给你。”
开玩笑,石墨沉心虚的想。
若是你当了我妹妹,做了漠北公主,那以后成亲岂不是又要掀起一阵风浪。
春玉原以为石墨沉乖乖听话,她放下心。
“那这样最好不过了,你以后不要说这般胡闹的话。”
石墨沉又不想轻易食言,尤其是在春玉面前,当然是要一言九鼎。
他凑近靠在春玉的耳畔,小声说道。
“等你家姑爷登基,欠我一条人情,我逼他封你当公主,他肯定愿意。”
春玉觉得石墨沉当真是愈来愈胡闹了,麗国立储之事都敢胡言乱语,忙用手去捂住石墨沉的嘴,她又怕隔墙有耳,压低声的嘱咐他。
“你千万不要瞎说,这种事绝对不可以乱说!”
石墨沉就爱看春玉这样手慌脚乱的样子,他觉得可爱的就像,嗯,一只小兔子。
石墨沉抚掌大笑,又说道:“春玉,你没哭哎。”
没错,春玉这次抗压能力急剧提升。
就连被白玉羞辱,李遇辙抛下她去找白玉,都能坦然许多。
春玉一摸脸颊,还真的,没有泪珠的痕迹。
心疼的感觉也减轻了许多。
“我真的,没有哭。”
石墨沉心情是大好,大感这次自己陪春玉来西夏实在是一次太值得的经历,可以收获春玉的好感,让她终于看到自己的真心。
“好了,听说西夏的羊肉饼汤最好吃,你要不要出宫去试一试。反正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春玉一想,也确实,此番彻底和李遇辙划清了瓜葛。
“那咱们去喝羊肉饼汤,但是说好,这次我请你,你不要再付钱了。”
石墨沉想伸手去摸一摸春玉的脑袋,又觉得十分不妥当,现在还不是时机,他暗暗想到。
“好,你请就你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