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个时候十分年幼,对外界的一切懵懵懂懂。
过了几天颠沛流离的日子后,奶娘和坏人被官府一网打尽。
同时,他也被抛弃在逃亡的路上。
浇了一场又一场的大雨,他终于支撑不住的发起高烧陷入昏迷。
祁彦鸿自嘲的笑了笑:“我还以为我就这么死了呢。”
他下意识的追寻小女孩的步伐,
终于,小女孩脸上全是汗珠,她把祁彦鸿背到了医馆。
成年的祁彦鸿无言的站在小女孩后头,
“小哥哥,你快点醒啊!你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扶桑。”
祁彦鸿听到这个名字,差点就要跌倒。
他睁大了眼睛,明明是没有实体的魂魄,可他却觉得自己满身虚汗。
“咚咚咚”
心跳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快速。
震的他几乎听不见声音,只是一味的颤抖。
有一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锋刃直直插向心脏,然后想要他命一般胡乱搅动。
他疼的直不起腰,只能扶着身去看那个女孩子。
小女孩用双手撑着粉圆粉圆的脸颊,眼睛弯弯:“我叫宋扶桑,你要记住我的名字噢!”
对不起……
在后来的许多年里,他都忘记了你的名字。
祁彦鸿闻到了自己嘴里干涸的鲜血味。
他咬着舌尖迫使自己看完这一切。
这残忍的、逃无可逃的真相。
画面到现在就戛然而止了。
不管是蹲在床头的宋扶桑,还是躺在床上的祁彦鸿,
都化为了一片虚无,迅速的消散了。
祁彦鸿甚至来不及伸手挽留。
当一切画面彻底结束后,他就回到了现实当中。
春玉缩在洛元柳的身后,她没有赋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转着乌溜溜的眼睛:“小姐,二皇子到底怎么了?”
洛元柳拍了拍春玉的肩膀,说来能够让祁彦鸿看到过去的真相。
和春玉分不开关系,毕竟这东西是李遇辙送来的。
春玉对灵鱼幽蝶不甚了解。
“他看到了真相。”
祁彦鸿从梦中惊醒,他原来一直坐在身下的太师椅上。
但是脚步虚软,他没有站起来的力气。
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一时之间也难以接受。
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红着眼朝洛元柳嘶吼道。
“宋扶桑!”
他脑子里里的思绪乱糟糟的,成千上万的字眼密密麻麻的塞在脑子里。
让他张嘴的时刻,像杜鹃啼血般的撕心裂肺。
却只念出了一个名字。
深深镌刻在心尖的名字。
洛元柳被他的嘶吼吓了一跳。
虽然早就预料到知道真相的祁彦鸿必定会熬过一段艰难的时间。
但是她没想到,祁彦鸿居然会这么失态。
祁彦鸿捧着那枚藏在怀中的长命锁,像捧着世上最稀奇的珍宝。
唯恐碰一碰就要粉碎。
事实上,祁彦鸿的灵魂确实要粉碎了。
他流着眼泪,缓慢的质问:“她,现在怎么样?”
第一遍念过宋扶桑的名字后,他就再也不敢开口了似的。
洛元柳倒是真想在祁彦鸿脸上找出什么演戏的成分,
祁彦鸿前后差距的变化之大,让她都有点不适应。
洛元柳摇了摇头,还是回答了:“扶桑现在过的很好,至于孩子,你放心,徐朗会代替你履行父亲的职责,你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再也不要出现在扶桑的生命当中。”
这些话说出来,无疑是每一个字都在扎祁彦鸿的心。
祁彦鸿几乎是卑微的祈求了:“我……我想看看孩子,都不可以吗?”
洛元柳反对的直白“不行!好好想想导致今天局面的人到底是谁吧!”
祁彦鸿最终还是无力的跌坐下来了,他茫然的看着远方。
眼睛里却没有一丝光彩。
洛元柳叹了一口气,这都什么事。
夕阳渐沉,黑幕渐渐降临。
在洛元柳和春玉离开很久后。
祁彦鸿终于从浑浑噩噩里面苏醒了,他麻木的坐在椅子上。
没有一点想动的意思。
一切事物都失去了对他的吸引力。
除了宋扶桑。
可偏偏宋扶桑,是他一辈子都可想不可得的人了。
洛元柳和祁彦鸿的心情恰恰相反,她替宋扶桑出了一口恶气后就觉得浑身舒畅的不得了。
一路上一边哼着小曲一边走。
惹得春玉频频看她:“小姐,你好像很高兴样子?”
洛元柳当然高兴了。
“没错,我很高兴,这还得多亏了春玉你送我的灵鱼幽蝶,才让祁彦鸿看清楚了一切,春玉以后找夫君,可得提着灯笼找,千万不要眼瞎啊!”
一说起夫君这个问题,她难免会想到彼时远在漠北的祁承泠。
洛元柳腹诽的想。
明明是同父异母的俩兄弟,怎么差距这么大。
虽然祁承泠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但对自己实在是很对得起了。
春玉不满的皱了皱鼻子“奴婢肯定会找到如意郎君的!”
洛元柳又想到二皇子痴迷的洛凝雪。
洛凝雪确实算不上好人,在幕后利用小时候虚假的情意蒙骗操纵祁彦鸿。
如今,真相大白,不知道洛凝雪会怎么样?
不过这一切暂时和她没有关系了。
只需要宋扶桑过的日子如意舒坦就够了。
祁彦鸿从巨大的悲伤和彷徨中脱身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皇子府的下人看见他惨白的脸容,通红的眼睛,都吓的不敢靠近。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脚底像踩着棉花。
心却跌向深渊。
他总算后知后觉的想到了洛凝雪。
这个女人肆无忌惮的说着那些厚脸皮的谎话,害他赔上一颗真心,
到最后却发现自己一直爱错了人。
他真正的从头错到尾。
作为皇室的子弟,他不允许一个女人这么玩弄他。
祁彦鸿要报复回去。
而今天,正好洛凝雪来了。
今天是他和洛凝雪约定的去骑马的好日子。
原本他是无比期待这个约会的,早早就准备好了马装。
但现在那堆东西冷冰冰的躺在哪里,似乎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和愚蠢。
他揉了揉自己的脸,扯出一抹勉强能称为笑容的表情。
他踏出屋门,望着万里无云的晴朗天空
“我们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