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玉知道江归宁要留在幽州学武功后,心里生出许多不舍来。
大半晚上没有睡,替江归宁缝制了护肩护膝,还有一个厚实的护胸。
“春玉,归宁是去武馆练武术的,你送这么多东西,怎么全是保护他不受伤的?”
洛元柳了解春玉的护犊子的感情,随口说了一句。
春玉望着眼前白皙安静的归宁,联想到这张脸不久之后就要鼻青脸肿,心口就憋了疼:“奴婢就是瞧归宁可怜,武术馆可不是什么轻松地方。”
洛元柳差点忘了,春玉一向心底柔软,对待归宁浑然像个亲生母亲。
反倒是归宁,扯出笑来安慰:“春玉姐姐,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你不用担心。”
也难怪,归宁本就挺招人疼的。
武术馆坐落在城东,地方不大,左右都设置了长戬架子,
正中的位置端坐着一名手里端着紫砂壶,眼睛熠熠有神的老者。
他见来了人,也不动身,只是默默喝茶,悠闲自在的恍若来人不存在。
“来学功夫?交三百铜板报名费。”
三百铜板?
洛元柳讲钱袋子堪称恭敬的搁在桌子上,想听听接下来的流程。
心里揣摩不知道这位老者又是何方高手。
老者看到钱袋子,嘿嘿笑了两下,慢吞吞的说:“我们没有老师,一切靠自己顿悟。”
很好,是骗子无疑了。
或许是洛元柳收钱袋子的姿势太过干脆,老者被激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抢命似的连忙把钱袋子压回原位。
“别介,我们是真的学武功的。您不相信?”
洛元柳很郑重,很真挚的点点头。
春玉已经扯着归宁想离开了。
老者抚了抚胡须,一咧嘴露出缺了两颗门牙的嘴:“那姑娘是不是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发现其实这里还有别人?”
洛元柳一听这话,又看了看这个小堂屋,除了他们四个,真的没有看见第五个人的影子,她咽了咽口水,手从钱袋子上小心翼翼的挪开了。
莫非这老人还真是世外高人?
老者满意的看着洛元柳撤手,在洛元柳疑惑掺杂一点敬佩的眼神里再次开口。
“我们这里,还有老鼠。”
洛元柳面无表情的开始收好钱袋子。
“太厉害了。”
心里简直是愤愤不平,哪儿有世外高人摆摊收徒的?
真是自个儿脑子也秀逗了。
老者一见洛元柳做这样绝情的动作,他按捺不住的说:“你这妮,怎么不相信人呢?”
洛元柳道:“您倒是让我们见见真本事啊!”
她话音刚落,一抬头,上一刻坐在自己跟前不过三步距离的老者凭空消失了?
开什么玩笑?
这间屋子三面是墙,只有自己来的地方是一道出口。
春玉和归宁都对眼前的一幕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三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老者,可他就这么在眼皮底下消失了?
“妮,我还是那句话,三百铜板的报名费。”
终于,房梁上传来一道苍老熟悉的声音。
他们三仰头,定睛一看,房梁上倒挂着摇摇晃晃的老者不正是刚刚消失的哪一位吗?
春玉和归宁都震傻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
还是洛元柳见过大世面,她强行稳了稳心神。
“老人家,不知道尊姓大名?”
老者一个撤手,眼瞅着就要摔下来成一摊肉泥,归宁和春玉连忙去接。
可他们都接空了。
因为老者又稳稳当当的坐在了原处,手里的那小紫砂壶还一滴不漏。
“我无名无姓,爱看热闹的说书先生都叫我金猴子。”
春玉一听到这个称呼差点就要晕厥。
金猴子?
鼎鼎大名,武功绝世只存在说书先生嘴里的金猴子?
“您,您是活的?”
春玉艰难的从喉咙里发出两个音节,她像看神仙一样的眼神让金猴子浑身不自在。
“废话,死的还能管你收钱?”
洛元柳震惊的程度也十分巨大,他们就是想找个武馆让归宁练练功夫。
不说能练出个啥本事,强身健体也是一桩好事啊!
没想到瞎猫撞上死耗子,一碰就把金猴子这样的神话人物碰出来了。
洛元柳又问:“您为什么在这里开武馆啊?”
金猴子斜睨他们三人一眼,鼻孔里哼出一声。
“这里酒香。”
而且如意居的招牌酒今天搞活动,三百铜板喝到饱!
金猴子怎么可能放过,又正好兜里没钱。
好吧好吧,这些世外高人都是怪性格。
洛元柳表示能理解。
洛元柳把归宁往前推了一推:“那您看能不能收下这孩子?”
金猴子眯着眼睛观察许久,又慢吞吞的说:“靠自己顿悟……”
归宁撸了撸袖子,就想跪下拜金猴子。
等等——
一道寒光从金猴子的眼中快速闪过。
他死死抓住归宁的右胳膊,像饥渴多日的野兽看到了一块肥香四溢的肥肉。
那眼神恨不得把归宁胳膊的莲花纹青硬生生刮下来!
洛元柳连忙想上去阻止,暗道不妙,今天出门走的急,忘记提醒归宁药得一天一抹。
现在颜色已经化掉了。
金猴子的声音都在颤抖了:“你是,你是……”
“二叔爷!”
金猴子热泪盈眶的喊道。
啥?
二叔爷?
这个世界真是越来越玄妙了,呵呵。
可惜赋生也听不到洛元柳悲愤的呐喊。
金猴子哭了好大一会,归宁也不好抽手。
当年乌山江氏,不止留下了最后一道血脉?
洛元柳混乱的想着。
金猴子好不容易忍住了老泪,抹着袖子说道:“二叔爷,可怜我乌山江氏,一夜之间全让人烧光了啊!那些天我在外地,没有赶回来,一回来家都没了!”
等等,你这老头不刚刚还说自己无名无姓吗?
那一副江湖浪子的模样,还真让人以为你放荡不羁,四海为家。
归宁身形大震,在这饱受冷眼的世间,自己居然还有亲人存在?
他几乎感动的想和金猴子一起哭一哭。
不过为了显示自己二叔爷的长辈身份。
他还是勉强打住了自己想哭鼻子这个想法。
归宁必须问清楚金猴子知道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