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霁娅并不是才赶到现场的,
任闲和牛奶猫对峙、启动身形时,她已经跑过最后一栋堵塞她视线的楼栋,来到现场的道路另一端,
那里,已经能够看到现场发生一切。
大学校园的道路雇派有专门人员清扫,所以一般情况下,没有什么垃圾、石子,
但剧烈奔跑下来,董霁娅未穿鞋的足底,也早已有了伤口,
微砂、碎子,
不管是哪里的水泥路上,都是少不了这些的。
足底触地、摩挲碎子、再抬起,
碎子黏在脚底上,待再一次落地时,将脚皮扎穿,造成一个个小伤口。
而后,脚步抬起,又落,
往复循环,
很疼,
非常疼,
特别是在脚上扎了碎石子之后,
但董霁娅还是奋力奔跑着,
只为了心中的某些信念和坚持,
可当她终于绕过所有的楼栋,将要抵达铁皮前时,她看到的几乎是一片绝望。
看到的,是她的付出,即将全部化为乌有。
看到的,是有一个女生将要被牛奶猫所伤,而牛奶猫也必定会因此被处死,
看到的,是这样的两败局面。
面色虽不改,但董霁娅的嘴唇却一瞬苍白起来,
她已经很累了,但她仍鼓起最后一丝力奋力跑去,
但很显然,跟不上了,
完了!
除非,能有奇迹发生,
除非,
那个对她说“相信我”的家伙能创造奇迹。
然后,
下一秒,
奇迹,
她看到了,
那个人在不可能中救了女生,电晕了牛奶猫,阻止了悲剧的发生,
她的步履也慢了下来,
大口的喘息着,
她一直冷峻的脸上,唇角甚至向上微微勾起。
可下一刻,不知道为何,看着趴在女生身上的那人,听到女生叫出那人的名字,
看着那糟糕的姿势和那糟糕的台词,
她勾起的唇角忽的又被抚平,她又恢复了如常的冷峻。
而同时,她也感到,
抱着的食物在一瞬间变得格外的沉重,
足底的伤口也在此刻格外痛了起来。
董霁娅慢慢的放下了食物,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减缓着这重!这痛!
而后她看见那个人慌忙起身,看到那个人让女子闭嘴,
看到那个人揪着牛奶猫的后颈皮慌忙赶到无人的自助银行,
董霁娅又感觉自己好像稍稍恢复了力气,
抱起了食物,
而后,当董霁娅看到:
那个人看到了她,并且那个人的目光中蕴藉着笑意,以及殷切时。
她又跑了起来。
……
自助银行门口,左手拿着电警棍,右手揪着牛奶猫后颈皮,任闲望着那个向这里跑来的董霁娅。
忽的,他的目光停留在了董霁娅的脚上,
他愣了一秒,便想到了什么,
直接朝董霁娅跑了过去。
“站住!”
任闲喝道。
董霁娅不明就里,但看到任闲严肃的表情,还是乖乖停在了原地。
“没事吧!”
任闲跑到董霁娅面前,看向董霁娅的光足问道。
董霁娅没回答,只是把手中的食物袋子抱起,朝任闲送了送。
示意她把东西带回来了。
至于其它,诸如任闲对她脚有没有事的关心,
她不是很适应。
这是她自己的事情,她自己能解决的事情,所以,面对这种关心,她不是很适应。
甚至,会觉得有些反感。
“食物应该是够了。”
任闲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没有再去询问她的脚。
董霁娅面无表情,心里则松了口气,
她喜欢这种公事公办的感觉,讨厌那种莫名其妙的关心。
如果有需要,她会说的,
不说,则不需要别人的帮助和关心。
“你打算怎么做?”董霁娅看着电警棍,不确定道。
“大棒加胡萝卜。”
任闲把牛奶猫放到一个由两面高墙组成的死角中,左手提着电警棍,右手提着食物袋子道。
董霁娅亦步亦趋的跟了过来。
任闲瞥了一眼,就把食物袋子放到董霁娅面前,道:
“你一会帮我递食物。”
董霁娅没有说话,从袋里拿出一个包子递给任闲。
任闲接过,把包子放到牛奶猫面前,退后两步,并让董霁娅退后,离他至少两米。
而后等待牛奶猫的苏醒。
……
被电弯的小胡须微微熹动着,小黑鼻子蹙动两下,仿佛是嗅到了食物香味,
牛奶猫微微睁开了眼睑,
悄摸摸地大量着身前的事物。
它只记得它是被一个黑色棍子捅晕的,只记得那棍子捅到它的身上时,
滋滋啦啦,
电流攒动,它浑身抽搐着,便没了意识,
再有意识,便是现在了,
所以它断定自己的处境应该并不好,
它曾有过这样的遭遇,是在一次被喂食之后,
它昏了过去,再醒来时,
是在一个笼子里,
周围,都是如它一般的野猫,
而之后,它周围的野猫陆陆续续的减少,
它不知道它们被送到了那里?
但从破旧的笼子,以及饿了它足足三天的行为来看,下场应该并不好。
而且它同样发现,那些纯色的、卖相好的猫总是有猫粮吃,总是有水喝,
而如它这样的牛奶猫,也就是黑白毛色掺杂不齐的猫,
只有在奄奄一息的时候,才会被带走。
它便装作了奄奄一息的样子,
果然,有人拎着它的笼子出去了,
它听到了些许争吵声,以及其它声音,
它听不懂,
但它后来看到一个人拿着菜刀朝它过来,它在那把菜刀上嗅到了其它猫的味道。
那人打开了笼子,
它趁其不备,用尽自己最后积攒的力气,逃了出去。
游走、流落,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个学校。
所以,它对人类有了戒备,同时,有了更深的敬畏。
而现在,饥饿感依旧,
但被电击之后,它不知为何,它反倒清醒了些,
所以它强忍着面前食物对它的诱惑,
以微睁的眼缓缓打量四周的环境,
它首先看到的,是令它印象深刻无比深刻的电警棍,
而后,是那个在它眼中有着无穷诱惑以及畏惧的人,
它想到了被他击昏的那一幕。
凶戾,不由自主的从它的心中冒芽、从生、泛起涟漪、而后席卷甚至吞噬所有理智,
它要逃走,它也要报仇!
忽的,它注意到那个人正扭头朝后面看去,视线不再它这里。
就像当年它抓住了机会逃离一般,
它再度抓住了机会,凌乱卷曲的毛于顷刻间炸起,身子一瞬扶正,
它双腿微屈而后猛蹬,
从地面跃起至白墙上,借力反跳,
直扑任闲的头脸。
猫口,一瞬张的巨大,露出尖锐的猫牙,
猫爪,“噌”的一声从肉垫中伸出尖爪,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