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不是坏人，只是在临近太阳升起的时候，做了一个很坏的梦，在梦里逐步堕入黑暗。
听，那是黑暗里，无意呼喊救命的声音，又瞬时被茫茫的梦魇所掩盖，最后，消亡，窒息。
出了医院，四人走在同一条路上，一时间显得路有些拥挤，吴恙主动靠后，慢步向前走。
顾语涵时不时的会转过头看他，就像是在看动物园里的新型动物一样。
“看我做什么？”吴恙淡笑了笑。
顾语涵忙回过头，随即又看向他：“你……你很好看”说罢，又有些觉得羞闷的低下了头。
一旁的陈魏不由的撇了撇嘴：“啧啧，你俩不会认识吧，说话都那么怪怪的”边说边随手扯了一把顾语涵的头发：“诶，你跟他认识？”
顾语涵下意识的打开了他的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之前遇到过，他……他帮过我”
闻言，陈魏轻笑：“那可真巧了，今天也是他帮的我们……”
走到岔路口，天色不由的暗了下来，如同面上盖了一层薄薄的保鲜膜，让人抬眼琢磨不清。
吴恙停住了脚，看了看另一边：“我走那边”
陈魏笑笑，勾过顾语涵：“我们三个一条路的”
“好，明天见”说罢，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你说，那小子到底谁啊？”
看着不远处的某个身影，陈魏皱了皱眉。
顾语涵暗叹了口气，拿开了放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快走吧，回家了”
“诶，等等我们啊”
两个少年相互嬉闹着追了上去。
一扇面街的黑色铁门，发出“嘎吱”的响声又在相同的回音里，屏蔽，对面马路上传来流浪狗的嗷叫声。
还没进门，就看见了从门缝里渗透到外面的光，顾语涵忽的感觉轻松了许多，拿出钥匙开门。
房间里，一个男孩儿正拿着游戏机打游戏，脸上的表情随着游戏声音的高低，不断变化着，察觉到了动静，男孩儿一下回头：“姐，你回来了！”
顾语涵淡淡笑了笑，点了点头。
男孩回身边打游戏边说：“快做饭吧，我都饿死了，妈刚回来又走了，她让你回来做饭”
顾语涵顿了顿，由内而外的倦意穿透着全身的毛孔，就像有很多洞的水球，向外不停的冒着透明的液体，她回头看着男孩没有动，男孩回头看她，直直的道：“快做饭啊，我都饿了”
顾语涵还定在原地，她淡淡道：“都那么晚了，你不知道煮饭吗？”
男孩儿笑笑，回应：“妈让你煮饭又不是我，我凭什么煮”
“我又不是专门煮饭的，什么都是我做，你就不能做一点事情吗？”出乎意料的低吼，让说话的和听话的都为之一怔。
男孩轻笑：“今天早上的垃圾还是我倒的，你做了什么事了，不就是洗了个碗做了几次饭吗，我也会”
顾语涵快步走了上去：“你也会，你为什么不做？”
男孩不看他，继续打游戏：“妈让你煮又不是我，我凭什么帮你做事”
“行，你不煮是吧”顾语涵拿上书包，走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口：“我也不做，反正我不饿”说罢，就把门从内向外用力关上了。
强烈的谩骂在门刚关上了没一会儿隔着门板传了进来，各种词汇，仿佛一条隐形的线路，一丝不苟的传输着某种声音，她躺在床上，屋子里的灯显得很是晃眼睛，心里不知道是恨还是气，也许，谁都会累，每当情绪爆发，总会有一个声音打断你，让你觉得羞愧，无地自容，那个声音，就像一个诅咒，没人知道它什么时候可以停歇。
“姐，姐！”
哭喊声，一声比一声还要尖利，从四周的各个角落席卷，水龙头不停的往外输送着水流，池子里飞溅着水花，她木讷的用力按压着手里的某样东西，像一个提线的木偶。
触感在指缝间传袭，随着水池里的水花不再飞溅，她这才有所清醒，两只眼睛直愣愣的死盯着趴伏在水池子上面的某个身影，直到大汗淋漓，微风从不远处的窗口灌进，她后退到了冰冷的墙面，紧靠着，滑坐在了地上。
也许不是最坏的。
也许这么做了，是最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