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今天是大年初一,但往日本应热闹非凡的京城却处处显得萧条,熙熙攘攘的集市失去了此前的光彩,各家各户闭门不出都在整理行李,调皮的小孩围绕在父母身边欢闹希望获得压岁钱,但换来的是一巴掌,此时安静的帮助父母也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晌午到了,街尾一户人家中窜出一个小孩,手里拿着几个铜板快速跑到十几步远的地方从小商贩手里买了几个馒头,拿到馒头瞥了一眼旁边正在办理丧事的大宅后又迅速返回家中,“妈妈,旁边的大宅子里有死人了,千万不要是那个经常给我买糖的伯伯啊“。
一旁正在整理行李的妈妈面无表情,趁着丈夫转身的一瞬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微微的说了一句“哎,生死不由命啊。”说完,摸摸孩子的头,“赶紧吃完馒头收拾行李上路,毕竟时间不多了”。
这边大宅子里所有人都是来去匆匆的,丫鬟、仆人各自拿着自己的行李排着队在屋外等候。屋里一个青年人端坐在中央,身体微微倾斜靠在椅背上,双手搭在扶手上,眼神里毫无生气,呆呆的看着一个个向自己行礼的人,有的点头回应,有的苦笑一下,随后把身边一件件首饰、玉器挨个给行礼的人。
仆人、丫鬟们致谢后,都有一些落寞,拿着各自的行李出门了,不知道是因为失去了一份工作,还是因为自己的主人去世了,或者是国家已经不再是原来的国家了。
1个月前,老皇帝驾崩了但无后,兄弟亲属也死的死,病的病,只有此前和一个宫女所生的“野种”,这个“野种”在不被人承认、关心的情况下,在众人无可奈何的情况下,被迫登基了。现在新皇帝面临的首要问题就是如何应对华韶一族。这个族群原本身处蛮荒之地,但25年前一位王子的诞生彻底改变了过去向齐王朝进贡、称臣的局面,原来这位王子从小就被人送到齐朝学习各种知识,从最初的四书五经到军事、外交,再到此后的各项治国理政政策,为了学习小王子遍访了名师,最终在一名隐士处学习多年。成年之后,华韶族老国王病逝,小王子学成归来,顺利继位。也因为老国王与王后情深意切,当初王后难产生下小王子之后就去世了,此后老国王也没有另娶他人,所以从小小王子就知道王位就是他一个人的,他的对手只有南边的大齐朝。
近年来随着,老国王的励精图治和大齐朝皇上的昏晕无能,两国实力在逐步对等,而且大有翻转的趋势,再加上小王子的不懈努力,推行各项新政,大齐朝此刻几乎已经兵临城下了。
所以就在3天前的一天早朝,朝堂内皇上正襟危坐、面容不展正在询问大臣如何应对境外蛮族的入侵,而大臣们则噤若寒蝉,全场也出奇的寂静。因为堂前的皇上对所有人来说都是陌生的,谁都掐不准他的脉,不知道他到底是宽还是严,是主战还是主和。
自古以来都是文主和、武主战,因为只有打仗才有粮饷,武将才有发挥的空间,而文臣在打仗这方面实在不擅长,但是议和、和谈会派上用处。
但这次例外了,文武两拨人没有主战的,因为实力太过悬殊,对方是骑兵,而齐朝是步兵在等级上就不是一个层次的,此前也是屡战屡败。
沉默的朝堂大臣们都低着头,因为大家都知道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但是没人敢说,因为说出来也不光彩,如果处理不得当,反而可能在日后会被万人唾弃,那就是迁都。
几十年前,齐朝也有过兵临城下的时候,但是当时有一位文臣站了出来,力排众议鼓励皇上积极应战,硬是凭着出众的指挥才能,打退了敌人一次又一次的静功,直到对方因为粮草消耗太大补给跟不上,加之奋战到冬天,对方实在缺乏后援不得已退兵。虽然现在的朝廷似乎再也找不出当年那个能够力挽狂澜、呼风唤雨的英雄豪杰了,也没有人斗胆去承担这个伟大的历史使命,但大家还是不敢向皇上建议,毕竟此前有过成功坚守城池的历史,如果贸然提出迁都,很可能会被皇上怪罪,会被同僚嫌弃。
就在这一片沉寂中,一名品阶较低的小吏站了出来,“臣认为华韶一族野蛮无比,常年犯我,我天朝上国秉承大国风范,一直不与其计较,但这只蚊子始终在耳边飞来飞去甚是讨厌,为此我只需轻轻一拍,或将其赶走,或将其打死。但皇上宅心仁厚,如果还击会让更多百姓生灵涂炭,边界百姓更是会血流成河,所以我可退守,坚壁清野,让对方此次南征徒劳无功,华韶过于野蛮,长期游牧,在管理土地上毫无办法,而且北方没有资源、也无百姓,这样咱们诱敌深入,利用纵深扰乱对方,这样华韶自会退兵,届时我在收复,不仅不废一兵一卒,也是兵法最高境界不战而屈人之兵,陛下以为如何。”
“臣认为万万不可,此乃世祖之基业,若退兵恐将愧对列祖列宗,朝廷的颜面何在,请陛下三思,而且这小吏所说也不妥,华韶一族如狼似虎,也并非其所言的”
“高大人,此言差异”这时候在一旁的当朝首辅张元亨立刻打断了高大人的发言,“当前这乱世纷争,坚壁清野似乎是更好的选择,皇上及各位同僚,难道大家忘了当年世祖皇帝齐高帝以退为进,利用三次伏击大破前朝,奠定今天的基业吗,此次皇上只不过效仿世祖,如何辱没了大齐基业,恳请圣上移驾,而且此次移驾若华韶退避则恢复往日,若贸然进犯则必输无疑,原因有三:一是像杨大人所说,坚壁清野后敌人无法获得任何资源,华韶人少若继续占领此片领土,则会导致地广人稀,容易被各个击破,而且华韶人不擅长耕种,土地尽归其手也毫无作为,二是以空间换时间,随着我战略转移,华韶以后若进犯我必穿过茫茫中原,其补给线会大大延长,而我则据守江浙,粮草丰沛,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那时不再是我远他近,恰恰相反是我近他远,而且随着战略纵深加剧,敌军面临的问题更多,整个中原地区将会成为沼泽将华韶陷入,三是移驾后,陕西、河南等大汉之地则不在我手,当地居民已移居南方,在南方雨水丰沛之地耕种,粮食产量将会大大提高,届时在派小股部队,骚扰敌方,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敌疲我扰。几年之后我不仅会重夺此地,还会将华韶一族一举消灭,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高大人被当朝憋了一个脸红,但这位已是三朝元老,素以死脑筋自居,岂能善罢甘休,“这不符合祖宗规矩,张元亨你这个小人是误国,你知道你是在误国,皇上就算您不顾您自己的颜面,也要顾各位先皇的颜面吧,这张元亨和这名小吏就是一丘之貉”。
“高大人,那你说怎么办?”
面对张元亨的质问,高大人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不住的支吾起来。
“高瑶,我生平最讨厌那种批评家,遇到事情只知道批评别人,自己毫无半点学识,遇到问题不知道怎么解决,就是不住去否定别人,此前皇上登基时你就多有阻拦”。
看着朝堂上大臣们吵了起来,皇上咳嗽了一声,并说道“高大人,你勿在多言,如果你的脑袋还想在肩上就不要胡言乱语了,正如张首辅和杨爱卿所言,传朕命令立刻准备迁都杭州,众卿勿言,朕意已决,若还有违抗者,格杀勿论,退朝。”
“谢主隆恩”。
迁都,应该是一个朝堂上所有人都满意的结果,皇上可以继续做天子,麻烦虽然没有消失但至少远离了,武将虽然没有表现的机会,但不用出战,至少没有死亡、战败的担忧,大臣也远离了炮火,又能恢复往日的争斗,南方的官员也获得了与皇上静距离接触的机会,北方官员可能会不高兴,但至少不用看着挨饿的饥民,和随时出现的华韶人,但还是有两类人不满,一类是北方的百姓,一类是南方的百姓,对了还有一个人就是高大人。
“杨大人,你真有战略思维,迁都真是高明之举,而且能第一个提出来,真是替皇上殚精竭虑,是我辈楷模啊”。出了门,各级官员纷纷向那位提出迁都的小吏道贺。
“王大人过奖,我只不过将事实进行了阐述,不足挂齿”。
“哎,杨大人此言差异,我等就想不到如此精妙计策,还往今后杨大人能多多教导与我们”。
杨辅仁默默地笑了笑,看着这帮比自己官阶大还奉承自己的人,又得意的笑了笑,好。
晌午,圣旨开始慢慢向全国传遍,京城天子脚下是最早得到信息,立刻居民就有人着手开始搬迁,其中有的将搬不走的东西进行变卖,这其中有门路的会大赚特赚,那些知道信息晚的、贪图便宜的人则血本无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