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走,帮我提一下工具箱,打个下手。”大林一阵风似的走到我身边,丢给我一个工具箱,急冲冲走在前面。我木木地提着那个浅绿色的小箱子跟在后面,脑子都短路了,看见拉长,急得脸都红了。
拉长摆摆手,“快去吧,是去修空压机。”
我们急行至楼顶,他哧地钻进一个小房间,大呼:“小孩子,快点呀,打开箱子,拿把钳子给我。”我怎么那么无助,像被人揪走了根,搞不懂是太阳照得我晕忽,还是本身就飘忽,感觉看什么都不真实。大林工作异常专注,我也是高度紧张,配合还算默契,我总能飞快地把工具递给他,有时还会提前准备好他下步要用的,好像事先知道他要怎么修一般。
“小孩子,你还挺醒目的嘛?”当他了解到这个故障不是在十分钟之内能解决的时,主动跟我聊起了天。
“呵,你看我像多少岁?”他扬起脸很故意地问我。
“这个我没经验,猜不准,应该不会有五十吧。”我很诚恳地对他说。
他一阵哄笑,“你猜得没错哦。子希,你觉得让你做拉长怎么样?”
“那梅珑呢?”
他又是一阵笑,“梅珑做品质吧。”
“我不懂做拉长,现在做的事很好的。”
“不懂没关系,我会教你的。”
“哦,做老板的是不是除了有钱还要什么都会做?”
“那你好好认识一下我,这工厂的活,基本上是都会,但离有钱还很远。”
“你为什么要教我?”
他笑着摇头,“有意思,真的是太小了,什么也不懂,还炸刺。”
“你修不修得好呀?”
“放心,还没我修不好的。”
第二天,我做了拉长,梅珑做了品质巡检,谭星没有动静。刚做了拉长的我百无聊奈,因为不知道拉长是干嘛的。唯一的便利就是不要坐在流水线上,老实等到铃声敲响后才站起来排队打卡下班,我在听到铃声的第一时间,一声忽哨就跑去打卡下班了。梅珑更惨,有一个整天涂得像鬼一样的女上司带着她,教她学各种品管知识。她的上司叫阿妹,二十六七,等爱,脾气暴躁,一张脸像漆墙般涂了厚厚的一层白粉,一发火时脸上的粉会随着语气节奏或密或稀往下飘,就这么厚地涂,也遮不住那青黑的粉刺疤,有时我偶尔看到她瘦得没半两肉的身形,不觉怜悯,但看到她那张涂得艳红的嘴,又无端一阵恶心。只好为梅珑祈福,但愿她早日学成,不再受这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