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帝长拳共有四个小节,每个小节七式。任何一式都可以作为开头,同时也可以作为结尾。
第一小节以“人”为本,阐述的是人心中七种珍贵的品质:
“仁、义、礼、智、信、清、勇!”
每吐出一个字,每做出对应的动作,陈锋体内的内力流动都会加快一分。这是黄帝长拳的基础,也是人之所以为人,不是飞鸟走兽的根本原因。此时,陈锋气敛于内,劲盈而不发,
第二小节以“天”为道,解释的是黄帝认知中,七天一个轮回对应的属性:
“日、月、金、木、水、火、土!”
这一阶段,陈锋在尝试沟通周围的元气,试图将周围的气息化为己用。只是很明显,由于他的境界实在不够,这一节的效果并不是很好。
不过,金尸虽然没看出来,但正在逐渐占据上风的铁正桓却见得清楚明白,这小子虽然还只是末流水准,但是居然可以短暂地操控真气附着来强化自己的身体,已经是十分难得。更让他惊讶的是,这种过程居然一直在运转而不是持续几秒就停止,远远超出他的修为可以做到的程度,显然是用了某种特殊的法门。
陈锋对此一无所知,他眼下已经完全沉浸在了黄帝长拳的运行之中。说来,黄帝留下的武学被所有武人追逐的原因就是因为凝聚其中的武道。以黄帝长拳为例,每一个字,都是不同的武功路数,也是不同的武学道路,甚至是人生态度与哲理。
接下来的小节,是“天地人”中最后的“地”,以飞禽走兽以及五方神兽为中心:
“牛、蛇、虎、龙、龟、凤、麒!”
这一小节有些特殊,原本除了最后的五方神兽之外,还有足足三十多种动物。但陈锋想选择的只有自己最熟悉的。选牛,是因为他来到这个世界与农民接触的很多,因此对耕牛也更加熟悉。至于蛇,纯粹是因为不久前那条灰绳子还有蛇阵给他留下了太多的印象,毕竟能让阿喵吃上一个下午的烤蛇球是他亲手做出来的。
到了这一小节,体内的真气开始凝聚,本来低阶武人在达到五品之前,体内的真气都会分散,很难凝聚在一起,形成战斗力(某些特殊功法除外),一来是他们的内力积累无法很好地控制真气运行,最后容易伤到自己;另一方面,这时候他们的真气还不够成型,即使使用也无法造成太大的杀伤。因此,只有到了五品这个分水岭,武人才有足够的内力去操纵真气来造成足够的伤害。
最后一小节,是黄帝对人生的感悟,也是时间万物的真理。可惜,这一小节根本没写出具体的内容,陈锋只能照着它依样画葫芦,心头确实一片雾水:
“一、二、三、四、五、六、七!”
虽说这一小节的运行让他的力量完全集中起来,以真气为前驱,内力为动能,身体为武器,完完全全地发挥出了皇帝长拳所有二十八个字的威力。
“看招!”
最后的进招只是普普通通的一记上步直拳,速度不快不慢,没什么花里胡哨,也没什么空间扭曲之类的异象。在金尸眼里,这小子完全就是少年人心性使然,不肯认输,以为凭借自己的力量就可以翻盘。呵,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曾经以为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一定可以在学问一道上战胜时间,甚至最终成为传说中通天晓地的人物。
只可惜,随着年纪增长,金尸的精力一天不如一天。到了某个他一直睡到中午才起来的日子,看着镜子里自己皱纹横生的脸庞,看着鬓角的苍白短发,金尸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实在是太可笑了。没人可以战胜时间,无论他如何挣扎,都不可能在时间的面前争取到足够的自己。
就在那个时候,那个人找到了他,然后告诉了他关于尸体的事情,这当然引起了金尸的注意,最后……
“轰!”
巨大的爆破声把他拉回到现实,金尸愕然地看着面前满天的碎肉,甚至忘记了探究原因,任凭自己的身上被血污沾满。在他的面前,那具刚刚完成的作品竟然已经消失无踪,一时间,他的大脑无法把这个事实与面前的景象合为一体。
“你……干了什么?”
“干了什么?”陈锋缩回手使劲晃晃,没想到对手这么硬,自己的手指骨没有骨折真是万幸,“没啥,就是打爆了你的最新研究成果,仅此而已。”
在金尸眼中,装作无所谓的陈锋的样子开始和印象中某个人的形象融合,尤其是那句台词,那句对自己所有努力毫不在意的无意识地讽刺:
“啊……这就是你的作品?甚至连一招都挡不住,真是太烂了。”
“咯吱咯吱……”
金尸狠狠地咬紧牙关,数十年的屈辱,无数个日日夜夜心心念念的复仇念头在这一刻终于入侵。什么探究世界的奥秘,什么撕开所有神秘的面纱,其实都是他的复仇之心在推动。当年那个混蛋的态度深深刺痛了金尸身为人类时敏感的心,以至于直到现在,哪怕舍弃自己的身体,他也要完成复仇。
没有人可以小看我!
没有人可以无视我!
我的作品……是最强的!你们不是说操纵尸体的家伙永远登不上大雅之堂吗?我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让你们所有人都明白我才是正确的那一个!
我……
我是……
我是!
“我是天才!天才!”金尸疯狂起来,抬手抓起地面上尚在蠕动的尸体放到嘴边,一双眼早就被血色占据,“你们这些庸人,只知道用数量来证明你们可笑的错误,还试图打击真正的大道!今天,我就让你们几个见识一下,什么才是武道的真谛!”
说着,他张开大口,对准那尸体的脖颈狠狠咬下去,和着血肉与骨头一同吞下。这过分血腥的一幕让陈锋和赵玲都是全身僵硬,就连刚刚打翻对手的铁正桓都有点变色。
“你疯了?”鬼婆的声音从暗处传来,只是已经没有了冷静,唯独剩下恐惧,“这么下去,你连人都做不成的!”
然而,金尸却是一刻不停,根本就无视了鬼婆的话语,又是一具尸体的脖颈撕开,将里面的某种黑色物质吞下,然后扔到一边,接着是下一具、又一具……
“这家伙究竟想干什么?”铁正桓重新组成了长枪,看着面前的疯子下意识地自言自语,“疯了?那也不用这么自虐吧?”
陈锋没答话,但他的面色越来越凝重,在阿喵的系统界面里,对方的各方面能力正在不断上升,越来越靠近真正的“金尸”。
“他在吃掉真菌形成的菌虫,用这种手段来提升自己的尸化程度。”陈锋苦笑不已,问题是他现在还不敢上去打断对方的进食,毕竟他也是人类,对那些暴露在外的菌虫没什么抵抗力,“真是见鬼,这么下去他真的可能成为完全体的金尸啊!”
“什么?”铁正桓大惊,他可是和正牌赶尸门交过手的人,自然知道金尸的威力,想当年以他的功力,不,就算是现在的他,最多迎战一具银尸就是极限,更不要说远远凌驾于这之上的家伙。
来不及多想,铁正桓长枪一指,对准对方的右眼就是一枪,企图用这一手来打断对方进食的节奏。
然而……
金尸头也不抬,只是看似随意地一挥手,铁正桓的长枪竟然就被抓在了半空中,前进不得,后退不能。
“什么?!”
他自然大惊失色,双臂用力,准备将长枪抽回。然而,无论他怎么发力,所有的力量都如同泥牛入海,无影无踪。再看金尸,他不仅丝毫不费吹灰之力,甚至还有心思给铁正桓打节拍,一边戏谑地瞅着面前满头大汗的男人。面对这种挑衅的目光,铁正桓却是涨红了脸:
“你这怪物……是在戏弄我吗?”
金尸并没有回答,但进食的速度慢了许多,一双眼睛在铁正桓身上来回打量,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那种目光让一旁的陈锋突然打了个哆嗦,他记得当年草原上的饿狼在追击猎物的时候就是如此凶残的眼神,那这金尸如此看向铁正桓,该不会是……
“铁捕头小心!”
铁正桓心中一缩,本能地后退了半步,就是这半步救了他一命。
几乎就在同时,金尸突然扔下手中的尸体,张开大口咬向铁正桓的脖颈,后者大惊失色放开长枪下一个后跳远离了对手,谁知道这金尸身法如同鬼魅,竟然是如影随形地贴了上来,一张血盆大口继续对准铁正桓的咽喉。
双方一个退一个追,谁都不肯先停下。只是,铁正桓毕竟是在连连后退,速度上根本比不过前进的金尸,眼看就要被对方咬住要害身亡。突然,满头大汗的他一咬牙,似乎下了什么决心,右手一动,一朵火花就在天空盛开,直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金尸在内都抬头看天,一脸茫然。
“这是……”
“是六扇门的求救信号。”阿喵回答,“周围大概还有援兵吧。”
“援兵吗?”陈锋有些不同的见解,“支援是不错,不过来者很可能和铁正桓不是一路,要不然他干什么那么不情愿的脸色……”
不过无论如何……随着一阵破空声接近,援兵,终究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