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冰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段震廷的脚已经踹到对方肚子上了。
“段震廷你干嘛呢!”
她只能喊他。
他转头看刘冰,就这空档,脸上挨了一下。
眼看着两人又打在了一起,曹修和吴北斗站在那看着,刘冰只能上前去拉段震廷。她和那人说不上交情,没说过几句话,没立场去拉人家。
拉住段震廷他就停手了,直把刘冰往后拽,那边还在不依不饶,冲过来还想动手。
刘冰在中间,没管段震廷拉自己,抬脚就给了那人一下:“没完了你。”
他坐在地上的时候刘冰也吓一跳,自己的脚力了得啊。虽说个子和那男的差不多,可是怎么说也是个男生啊,被自己给踹倒了。
她发呆的时候,段震廷使劲一拉给她拽到身边,给了她一个爆栗:“你是不是傻,你踢他干嘛?”
“我不是看他过来了吗,顺脚……”
她越说越心虚,声音不自觉就小了下来。
段震廷心里觉得好笑,这拉架的,还有顺脚去踹打架的人的。
这时候班主任也从楼上赶过来,段震廷承认自己打架,和那男生一起被老师给带去办公室了。
刘冰和彭悦、梁朵欢在前面进了教室,曹修在背后说:“行啊,阿呆,没看出来也是一个打架的好手。”
她回头白了曹修一眼:“段震廷为什么打架啊。”
曹修没说话,过了几秒再开口:“你自己问他吧,我们不好说。”
刘冰知觉这事和自己有关,也就没再多问,她没立场。
中途段震廷回来了一次,李苏迎上去嘘寒问暖:“段震廷你怎么样?没事吧?”
段震廷隔开她伸到自己脸上的手,下意识找刘冰的影子。
从他进门刘冰就一直看着,包括李苏所有举动。
刘冰很敏感,见过太多虚情假意,所以现在格外的清楚,彭悦说得没错,李苏对段震廷是真喜欢。
他回座位拿了一个本子和笔,起身的时候看了刘冰一眼,那眼神里有刘冰不懂的东西,她还没来得及细细研究,他就出了门。
又是写检查吗,老李就没别的招式了。
第二天,班主任老李在开班会的时候,通知全班说段震廷因为和别的科同学打架,影响恶劣,所以记大过一次。
小题大做,但也是杀鸡儆猴。假期就要到了,做给蠢蠢欲动地同学们看的。
刘冰后来问过他一次,为什么打架,他却不肯告诉刘冰,她没耐心,任何事都不喜欢重复,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学校波澜不惊的生活,和在老刘家里的压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刘冰没办法克服心里上的孤独感,整天数着日子。夜晚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四周都是熟睡的声音,心里的绝望是最深刻的。
不知道别人有没有这样的感觉,刘冰时常感到迷茫,她觉得自己生活的毫无意义,她没梦想、没目标、没计划、没渴望、甚至连好奇,也没有。用现在流行的一句话来说,就是:冷无缺。
和爸爸吵架以后,刘冰再也没回去过,二姑打电话给她,说放假让刘冰去她那里住两天,刘冰答应着,却在心里排斥着。
刘冰得了一种奇怪的病,每到周五这一天,从早上刚刚起床开始,刘冰的太阳穴就隐隐地觉得疼痛,到了下午越来越强烈。
那种疼痛随着太阳穴边的动脉一跳一跳,像是要炸开了一样。
她很喜欢坐公交车,在公交车上,望着窗外的风景,看着倒退的树木、建筑和一闪而过忙忙碌碌的人们。
换成了三次车,到了姑姑家已经快8点了。
“来了?快洗手吃饭。”
姑姑了开门就回厨房去端菜。
刘冰换了鞋进门叫了声坐在沙发上的人:“二姑父。”
“昂,来了。”
“嗯。”
“吃饭吧,今天陪我喝一杯。”
自从上次刘冰接过姑父倒的一小杯白酒,每次来他都让刘冰陪着喝酒。
其实刘冰想告诉他,自己不会喝酒。
“和阿姨相处的怎么样?”
姑父端起酒杯和刘冰碰了一下。
刘冰把酒杯放的很低,上次姑父的话她记得,和长辈碰杯的时候,杯子不能高过长辈的杯子。从来没人和她说过这个,在姥姥家长大,家里人没要她喝过酒,朋友们也不讲究这个,和爸爸的关系也没融洽到一起喝酒的地步。
“还行。”
她抿了一口,从舌头一直辣到胃。
“回去了多帮着干点活,打扫打扫卫生。听你爸说,你还不会做饭,你也是大姑娘了,得学着做饭了,他们回家还能吃上口热的。你爸夹在你和你阿姨之间也难,你能帮着承担就承担一点。”
不知是姑父的话,还是这酒太辣。辣得她什么也说不出来、辣得她眼睛里忍不住地冒着水汽。
她是那种,疼了,就会用更疼来克服自己的人。
于是她就着手里的酒杯,又喝了一大口,扎扎实实的一大口。
“好。我就说刘冰能喝,你二姑偏不信。”
姑父说完,姑姑就不赞同的看了刘冰一眼。
她低头夹菜什么都没说,反正说了自己不会喝,他们也不会信的不是吗。
刘冰破天荒的喝了一杯白酒,从椅子上站起来她感觉到眩晕。
她太懂得掩藏自己,虽然晕了但也懂得,只要照着平时自己走路的样子,也不会偏离到哪里。意识很清楚,清楚到,知道自己要去洗碗。
好在桌子离厨房不远,她端着碗筷和杯子,在姑姑、姑父没发现她走路不稳的时候,就进了厨房。
双手撑在水池边,她发呆得看着池里的碗被水淹没。
想起来小时候帮姥姥洗碗的样子,一直被用来放馒头的盆有一个小洞,刘冰把盆压在水里,水会从小洞里冒出来,像一股小喷泉。拿起来,再压下去,她乐此不疲,在没人的屋子里,一个人可以玩上好久。她是那个时候才知道,自己挺喜欢玩水的。
“发什么呆呢,水开着多浪费啊。”二姑过来把水龙头关掉,“喝醉了?”
“没有。”
刘冰嘴角往上翘翘,冲姑姑笑了笑。
洗好了碗她给自己倒了杯水就回了自己睡觉的屋子。
关上门的一刻,她的肩膀就垮了下来。现在没有人了,不必强颜欢笑给任何人看。
还是这33楼的高度,还是一样的灯火通明,还是一个人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