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世界。
中医院的神经内科门诊部,一群患者手持号码小票,等待医生的传唤。焦灼是难免的,但前面的这个患者一直在喋喋不休的纠缠着主治医师。
“大夫,我到晚上10点就困,看热播剧都能睡着。”周婷婷收回手腕,托腮询问:“还会做一些噩梦,好像跌入深谷一样不停在坠落…”
“你已经叙述过五次了,药也给你开好了。”主治医师一脸无奈,已经多次为她把脉,确认她很健康:“先回家观察几天,后面还有患者。”
当周婷婷走出门诊部,众患者都松了一口气,他们的病情似乎都好了一半。
“19岁就戴着卡地亚蓝气球,真是娇生惯养。”面对这样的患者,主治医师确实头疼,又不敢得罪。
“在我妹妹升学宴的时候见过她,听说她高考才打200分。”助理护士偷笑,小声嘀咕着:“就算有后悔药,也治不了她的病。”
主治医师瞪了她一眼:“下一位。”
一辆黄色大众甲壳虫轿车由中医院停车场驶出,周婷婷始终觉得自己的情况不对劲。一阵铃声响起,她接通蓝牙车载电话。
“嗨,亲爱的你在哪办升学宴啊?”
“我有别的事儿,你干啥呢?”
“哎呀。你们兴奋的失眠,老子兴奋的嗜睡,刚从医院出来。”
“你别这么消极么,大不了明年再考。”
“提考试干嘛,我爸妈都不管,你赶紧闭嘴。”
“是张朝晖恳求我给你打电话,说他在柳树下等你。我只负责转达,去不去由你。”
“我去你大爷。”一阵模糊的记忆充斥周婷婷的脑海,仿佛在什么时候遇见过某些场景,身后的车辆正在鸣笛,她转过神来拉向D档:“我开车呢,别再打电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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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金碧辉煌的大厅内萦绕着3D立体音,低音炮的的节奏使得地面都略微颤抖。【动次打次,动次打次。又是熟悉的声音,来左右左右…】
唐小樱嚼着口香糖,踏着动感单车并减速,随后左手按住刹车,抓起毛巾擦去额头的汗珠。似乎座机已经响了很久,若不是这曲音乐结束,或许会耽误了正事儿。
“做啥子嘛?”
“小樱,来家恰饭嗦?老汉儿亲自弄饭!”
“不切哈,莫要打了噻。”
唐小樱扯掉电话线,戴上拳击手套,一套重击组合拳打向沙袋,随后一记后脚鞭腿。立体音箱进入下一曲目,一阵清脆愉悦的笛曲响起,她闭上眼睛来感受旋律。
“哎呦!”一声惨叫,弹回的沙袋撞破了她的鼻子。
洗手池前,瞅着镜子中的自己:“你这点情商都仍音乐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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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已到,梦境世界的钟声响起。
一次钟声响起,意识进入梦境里。
两次钟声响起,记忆回归海马区。
三次钟声响起,虚幻化变为实体。
睁开双眼,进入梦境空间封锁区…
厂房一楼大厅,莉娜的身体被唐小樱搀起,挪向地下通道。而唐小樱并不快乐,虽然怀根着莉娜对自己的欺压,但为死去的人感到惋惜。她陷入了迷茫,在楼梯旁傻傻的坐着…
“女人如果太讨厌了,就很难受到男人的保护。”贾区长扔掉钝器,眼神中透露着无尽的喜悦。
启初,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大门口,而韩冰山假意被长发中年挟持,所以他清楚的看到贾区长的举动:一定是他指使莉娜刺死女孩,随后把罪名嫁祸给她,再杀人灭口。分明在笼络人心,杀鸡儆猴,以一个莉娜的死亡来警示着众人要守规矩,同时又换取三个人的加入…
“婷婷?”张朝晖此刻慌乱如麻,他的手不由自主地在抖动着,中枢神经传达着绝望的信号,惶恐由心底蔓延全身,心脏像要炸裂一般。瞪着两眼环视四周,并反复的叫喊:“婷婷!”
大厅内回响着他的声音。很多守护者都清楚,如果没有在子时进入梦境,永远也不会再拥有进入封锁区的权限。
“她不是守护者,所以才没有再次进入梦境,你别难过了。”肖音本想有很多话要说,但眼下需要配合韩冰山逃脱。
“守护者在梦境中难免会有死亡、消失、离别,一旦发生就不会相见了。好在你们现实中还有机会。”贾区长暗喜。
“你俩现实中也认识?那这件事还有另一个可能!”肖音还没说出原因,话就被打断了。
“现在需要为肖音疗伤,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人。”贾区长在抓紧时间脱离众人视线,因为他杀了莉娜而无法面对在场的黑头盔成员,更怕洪刚现在回来。
对于韩冰山而言,本该是个逃脱的机会,没想到却搞出这样的插曲。虽然肖音需要疗伤,但自己身份被揭穿了便前功尽弃,他同样也怕红头盔成员回来。
滋啦,铁门开了…
洪刚吹着口哨单独归来,声音缭绕在大厅长廊。众人沉默不语,无人向他说起莉娜的遭遇。他察觉有些不对劲,绕着众人溜了一圈停住,耳畔响起地下室的脚步…
唐小樱走到一楼通道门口,惊讶的看着洪刚。难道自己将莉娜送到地下室,是错误的吗?思考之中,洪刚伸手拍了下她的臀部。
“哈哈,比莉娜的有弹性。”
尴尬的气氛终止,黑头盔成员一阵哗然…
“这位小姐,地下室暗号是什么?”韩冰山暗示着她。
唐小樱恍然大悟,从失落与羞耻中的情绪中释怀,脸上瞬间挂满自信:“大胡子!”
突然,洪刚的头盔被一记后脚鞭腿踢中,他如同伐大树一般的倒下了。因为有韩冰山在身边,唐小樱便毫无畏惧,压抑的情绪瞬间爆发。
但韩冰山的想法又化为了泡影,她的冲动毁掉了逃脱计划。
洪刚干笑,支撑着膝盖准备起身:“小妞,我的头盔连箭矢都能防住。”
唐小樱又一招下劈腿,狠狠地击中头盔:“也容易脑震荡。”
厂房内气氛再度紧张,谁都没意料到洪刚竟然被这么轻而易举的踢倒了,众人议论纷纷。
“下手比队长还狠?”
“大厅太小,队长没伸展开。”
“队长一个能打她十个,信不?”
“上不上去帮忙啊?”
韩冰山避免事态恶化,快速做出对策,只能暂时利用贾区长来保护她:“快到你的工作岗位去,做好档案管理员。听你领导的安排不会错。”
洪刚趴在地上,寻找着起身的平衡。翻身一个鲤鱼打挺,但血液也立刻充斥他的大脑,眼前出现小星星:“小妞,我要挑个大拇指给你,真狂!”
“都停手。”贾区长制止着事态升级:“谁都不要破坏内部团结。”
洪刚耳朵嗡嗡作响,东歪西倒像醉汉一样的走了几步:“我能弄死你,信不?”
“滚。”唐小樱一把推开他,走进办公室。
“洪刚的脑袋被踢坏了,送他回一号房间休息。”贾区长趁机来到肖音身边,虚情假意的说着:“我为洪刚伤你的鲁莽深表歉意,跟我来办公室接受治疗吧。”
贾区长如愿以偿,舍弃一个莉娜换取了更大的利益,也庆幸自己的意图没有被人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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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号房间摆设杂乱,工作台上放着被拆卸的反曲弓配件。黑头盔韩冰山扶洪刚躺到床上,随后低声的告诉他:可怜的莉娜被区长残忍的杀害了。并试探着洪刚的反应,因为莉娜曾说过喜欢他。
“假斯文,对莉娜做了什么?”
黑头盔韩冰山详细的讲述了事情经过,并且认为这是假斯文搞的鬼,目的就是借机拉拢被抓的人员,也是在消减洪刚的权限。
洪刚沉思着,莉娜的遭遇对他来说如同当头一棒,而唐小樱只是踢了他的头,但贾区长的行为却伤了他的心。
“兄弟,你叫什么?”洪刚并不愚蠢,他对黑头盔韩冰山十分怀疑:“你来这里几年了?我怎么对你没印象?”
“实不相瞒,我是你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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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蜡烛的火苗忽左忽右,飘忽不定。唐小樱窥视着肖音,却不知他担心着组长。张朝晖一脸悲伤,却不知贾区长的如意算盘。
“肖音,欢迎你成为我们的一员。”贾区长捧着一套西服,外加一顶头盔递了过来。
“我不属于这里,时间能让我拯救更多的梦境者。因为我是守护者。”肖音直接拒绝:“希望你能允许我们离开。”
“唐小樱,我准备把黑头盔组的队长交给你。”贾区长恼羞成怒,但依旧压制着情绪,微笑着:“你快劝劝肖音,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
她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我属于梦境之中,但不属于围墙之内。”
贾区长坐立不安,讲述着梦境守护者的真正职责,编造着含糊其辞的伟大梦想。
“你们的认知是错误的。只要留下一段时间,事实会证明这里是最好的归宿。”他同时怂恿着张朝晖:“快劝劝你的肖大哥,小樱姐啊。难道你不喜欢这里吗?”
“他们爱去哪就去哪。若不是她俩的出现,我同学也不会遭此厄运,我现实中都联系不上她了。”张朝晖处于绝望之中,那里还有心思谈论什么梦境的是非曲直:“在梦境中杀死我吧,让我快点解脱这种精神上的折磨吧,求你了。”
贾区长愤怒的踢翻茶几,翡翠球体跌落,发出异常的光芒,他怒吼着:“为了把你们留下,知道我牺牲了多少吗?你们是忘恩负义的人,你们是欺骗着,是背叛者。十足的小人、恶人、愚蠢的人。”
“黑头盔成员集合,给我抓住这些破坏团结的家伙。”贾区长踢开房门:“你们聋了吗,赶快执行命令,执行,执行!”
集体成员陆续到位,房间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贾区长疯狂的笑着:“这里是服从者的天堂,背叛者的地狱。”
“兄弟们,我不想为假斯文卖命了,莉娜的死让我决定离开这里。”洪刚从人群中走出。
失望与悲愤敲击着贾区长的心,他眺望着众成员不觉得自己有错。认为是这些人很无能,没人可以达到自己的期望。他的心很累,每天都要陪着这些无知的人过家家。他指着办公室,辩解着:“是他们误导了我,是他们欺骗了我,是他们害死的莉娜,我们被利用了。”
“其实我早都看透你了。”洪刚掀开头盔,怒视着:“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留这么多梦魂,而且从来不杀。”
“想知道?”贾区长咬牙切齿的样子:“杀死这三个背叛者,我就告诉你。”
唐小樱立刻做出格斗姿势,张朝晖也将忧伤化为紧张,而肖音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盯着黑头盔韩冰山。
“你想啥呢?我的人会听你的命令?”洪刚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权利越大,越觉得自己是对的。其实,你狗屁没有。”
“你们都受到过我的恩赐,都受到过我的庇护,都穿着我的西服,住着我的工厂!”贾区长推开了洪刚的手,弹着肩膀的灰尘:“储存梦魂是我的秘密,知道的人都死了。”
洪刚压制着愤怒,另有打算:“兄弟们,你们还记得围墙外面的梦境世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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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的铁栓被斯贾区长插上,大厅是满地的西服。他一件件地拾起叠好,放回衣柜。他在白玉镜子中照着自己、鼓励着自己。
他的情绪悲伤、神情悲怆、内心悲凉。这里曾是他实现梦想的地方。统一的西装,耸立的围墙,坚固的厂房,如今却是一片死寂。
厂房大厅内,回响着他悄然的叹息。他一幅落魄的笑容走向地下室,站在观望台看着这些杰作。
“梦魂在手,丙申区依然归我所有!”
一记闷棍打向贾区长的后脑。他不慎跌入了梦魂池,被撕咬,被啃食…
“没想到第一个穿着西服的梦魂竟然是你。”莉娜扔掉木质钝器,冷笑:“知道秘密的人都死了,都死了!”
贾区长被咬死了,但他不知道大家都非常憎恶自己。他总是装出一副有学问的面孔,似乎随时都在洞察着对方的思想和心里活动,这种架势令人不厌其烦。特别是他自以为是的高谈阔论,总以高高在上的态度来命令别人。而他真正的追随者,就是这个刚刚亲手报仇的莉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