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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金冠白头蛇

降龙缠着朵生离地飞行了许久,越过了明庆峰,珠岚峰,方到达易玉峰的背后。从正面看去,降龙游弋着的身子,不知何时,微蜷着四趾的四肢已从黄色腹部低下伸了出来,朵生在背后看不见,他正纳闷降龙将要他带去何处。

降龙双眼放着七彩异光,看似极为兴奋。再前去便到家了,这段路程于他也是有危险的,不过好在朝阳峰几个够看的弟子都不在家,否则定会打一场才能带回这泥壳小儿。

“哟呵,到了——啊……呃”降龙加速前冲到了洞口岩石上。撞得狠了,头晕眼花,整个蛇身顺着崖壁下滑。朵生觉得缠着他的降龙松开了些。

“降龙!”朵生看着七彩蛇身磕在不断出现的青苔石阶上,惊叫了一声。降龙缠着他顺着石阶正往崖下翻跌去,顺着滚势,缠着的蛇身不断松开,再往下,附近有一棵长满了团叶的大窝树,大窝树不高,叶子圆圆的。朵生瞄准它裸露在外的树根,抽出手,死死攀住。但蛇身仍是滑开了去,朵生没能挽住蛇身,他眼睁睁看着降龙滚下崖去。

往下丈远是云海,朵生不敢下走,石阶很窄,而且青苔很滑,他只得匍匐着,一小点、一小点往上爬,全身的泥壳也磨掉了些。石阶顶端就是洞口,朵生趴在洞口前,探出头,往下看。他希望看见云海里升上来一个金冠白头来,就如先前他遇到降龙的时候那般。最后一线夕阳已收敛光芒,整个山谷一片晦暗。云海起伏依旧,降龙不曾再现。

朵生头一次在这样一个陌生地方一个人住,附近没有人烟,没有天兽,之前他一直念着天兽,之后又遇着灵植重楼与陌上黎,再便是天兽降龙,他唯一不曾想到家,这刻无助的他想回朵家岭了,凶猛的天兽抓走他时,朵家岭已死残无数,他不知双亲如何了,老麽麽怎样了,还有村里离他远远的那些孩童们。从洞口望出,附近全是云头,雾障。朵生已知他回不了家了,可他更怕一个人进入身后的漆黑洞内。

“降龙!陌上黎!重楼!”

这是一座山洞,洞内怪石嶙峋,从石缝可知,这嶙峋之状皆是被刻意堆放出来的。有火,时明时暗,一簇簇,断断续续,不多不少,刚好九簇,围成了一个大圈,圈内勉强可看。因为能见,所以更令人毛骨悚然,而中心竟是绿鳞短角鼓着漆黑眼珠的双头怪蛇。

“绿衣压住我了,起开!”是降龙的声音。下一刻,降龙在双头怪蛇背后,伸出了他的金冠白头,火焰蛇眼也在昏暗中明亮起来,他似乎才醒来,极为不自在的扭了扭纯白的蛇脖子,在跳跃的火簇下显得更为诡异。叫绿衣的通身碧绿的双头怪蛇向左移动了蛇脖子,很明显的挪了位置,它左举了一根趾头朝上指了指。

“有人喊。”降龙挺着黄色腹部,站了起来,像一只直立的小恐龙,他转了身子,尾巴也缩短了好些,感觉自在了,便不停的在绿衣跟前走来幌去。两前肢欲别到身后,像思考的人类那般背起来,却是短了,够不着,他又撤回,抱在腹前。

“重楼与陌上黎还的人情,是个泥壳子。打算开荤,可是出窍在即。虽说可以先养着后吃,不过凡人少吃生食,我怕养不活,到时候还得扔了一具腐烂骷髅。”

九簇相继跳跃的火焰齐灭,洞内漆黑,勉强能见降龙转着的两只火焰蛇眼。

黑暗中,绿衣的双头也往外挪了挪,他就怕降龙说这不好活,那不好活,他的四肢刚能伸出来,不能因少了真气让他无法练习走步。他现在说话都节省着,就像刚才,只说了三字。现在他打算一字不说。因为他不能找借口推脱,逆天的降龙惯会让别人的借口变为他的。而他是不愿意为了降龙的口欲而丧失一部分真元。这个逆天洞内的灵蛇估计没一条愿意的。但降龙喜欢用趾头办事。不过黑暗中,不知他会指派谁。

九条黄金霸王吐火蛇盘着腰身不动,一双双明亮的蛇眼闪着诡意。绿衣凝神静气。降龙叹了口气,他就知道每次都得这样,不过他也是没有办法的了。

“一个泥壳子用不了几多真气啦。大家都这么谦虚,那我就不客气了。”话音落,降龙闪身上前三步,绿衣后退不及,察觉趾头点来的风息,立即转身,一趾头点向九条黄金霸王吐火蛇之首的右腰侧上,这蛇唤作九一,黄金霸王吐火蛇是同胞同胎生,一胎九条,共同修道,极为罕见。九一也自知避不开,伸了左趾,点向九二。此动作一路往下,几乎同时发生,便出现了九九在前,降龙在后的一条怪蛇点穴圈。

降龙收了趾头,他只管点派,不管下边到底谁去,反正他的口欲一定要完美得逞。

“事情办好有赏。”降龙说完缩回了四肢。火圈又亮了起来。暗角里,一条长似蚯蚓的彩蛇正沿着石缝往上攀去。

“一口肉而已,谁稀罕。”待降龙走后,九九不满,他扭动了最小的金黄蛇身往身后的石缝游去。其他黄金霸王吐火蛇也各自松了口气,相继钻缝的离开了。

绿衣摇晃着双头与跨着步子的后肢,哼着不知从哪儿学来的小调,穿过怪石,扶着洞内一处大洞口外的石头,压下双头,钻了进去。

降龙恢复了朵生所见的模样回到洞口时,朵生已在洞口睡着了,他缠住朵生拖进了洞内一处浅水潭里,又伸出四肢,走回一处石台上,将铺在其上的一块兔皮取下,拿到水潭边就着水将朵生洗刷干净了。略胖,肉白嫩,降龙伸出信子舔了朵生脸一口。

“留这长命发也是没用,可怜的香喷喷的人生娃。”降龙摸了一把洗的光亮的朵生头顶,缠了人飞到石台上,放开,将兔毛全部堆到朵生身下,又踢又抱的将堆在石台一角的鸟毛全部盖在朵生身上,觉得朵生应该不会冷出病了,他才跳下石台,在石台左下方的石槽里捡了两个三品夕照五花果堆到朵生手旁,他想朵生醒来一定很饿。

瞧着洞内,一切已安排妥当,降龙这才大摇大摆的出了洞。他这是要前往禁峰,此地他已探查五年,整个重华门他就只对禁峰感兴趣,里边都是禁止修士进出的危险机关,鼠蚁也难通过。不过降龙已化形,这些危险虽难避开,却也不能要他命。而且最近他探得一处名唤瑶溪的地方,此地颇是诡异,至今也没弄懂,所以今夜他还得再去。

洞口,降龙化作了一条七彩小蛇,顺着崖壁游弋过易玉峰背后,到了易玉峰左侧的第一个弧崖处,前去百米是禁峰上的铜铃古院,古院四角皆挂铜铃,常年有风也无响动,一旦有响动便说明有人出了禁地,多少知晓了些禁地秘密,强者自能活下来,天大幸运的也可活下来;进去了出不来的,自是不消多说了。所以此处是禁地出口,但对降龙来讲,更是入口,而他多年观察已知这出口一些秘密,譬如无光之时,此处潜藏的暗黑吞息阵法将使得此出口不复存在。

眼下,铜铃古院下方,月光花染,这百米内是一片花树林,阵法名叫花息返照。无论何时,只要有光,凡物靠近,阵法便似一面镜子,能将闯入者之形似影幕返回到古院内中心池水中,可久存不散,直到古院内的侍者或看护发现。

降龙恢复蛇身,他伸出前肢,弓着蛇腰,跳着后肢,踩着青草野花,朝铜铃古院悄悄靠近,他并不畏惧这花息返照阵法。去来多次,皆无人发现他,可见这铜铃古院完全就没人。这回是降龙错了,这铜铃古院乃禁地出口。而他反其道行之,影幕并无此返照程序,又因气息滞留相冲,所以他从禁地出来时,靠气息拟形的花息返照阵法也无法将他留影,这才是他能在此肆无忌惮的原因。

当年建立禁地的人万万料不到,后来竟是一条妖蛇误打误撞的在此作威作福。

闯过花树林,是条石横铺的攀峰大道。大道两侧是悬崖,夜色清幽,大道上能看见从石径缝里窜出的幼草,幼草长势很好,稍微留心,便能看见此草的一茎三菱叶在抽长,而且时隐时现,只因每棵幼草也正不断溢出丝丝轻烟,此烟乃毒烟,毒烟在月光下形成了一个覆道银澄区,且无法溢出大道范围,此银澄区须得进入花树林后方能看见,能看见的中毒者无一不似身在剐刑中,此草白日枯萎之毒比夜晚生长之毒更胜,为五品毒光夜生草刑天。

而降龙这条金冠白头七彩蛇的流传名又称幻毒十仙,品级为十品。说的是毒为十品灭神毒,仙为十品药兽仙。所以在逆天的灵兽中,降龙战斗力并不高,只有七品,但妖修化形期的他虽打不过元婴期的修士,但弄死对方那是妥妥的。

降龙一路大摇大摆的踢着刑天幼草,前方嵌入山体的洞口两侧各立了两只张着漆黑大口的凶猛怪兽,有角、有须、有翅,有尾,似龙非龙,月光下怪兽影子倒在地上,似一只潜伏的毒蝎。降龙没有停步,而是径直蹦跳着进入了漆黑甬道,前去的机关他早已熟透,几乎能闭着眼踩过。

但他仍是谨慎的跳过,且停在了甬道尽头。这是一扇需要打开的门,机关在石壁内,降龙又化作了一条彩线蛇从石壁上的缝里钻了进去。

第一道门内,壁灯昏暗,旷洞内连着一座石桥,附近浮着石头,下方沸水翻滚着残骸,降龙穿出石壁沿着洞顶游弋,洞顶有无数小黑孔,里面暗藏毒砂,毒砂细如尘埃,用头撞落一块突兀的小石,降龙往下看,石头咚的坠落桥面,又滚入沸水中,他的整个蛇身也抖了一瞬,石桥上的浮石紧跟着横冲直闯起来,像是有人闯关,却无人影,看起来极为诡异,降龙蜿蜒着,继续游过洞顶,下滑到桥对面的入口处。往里是三间密室,各有一架躺在石床上的苍色骷髅,一块匿藏在墙缝里的白骨玉牌与一个打翻在地上的空的散发着青蓝之光的小木盒。穿过三间密室是第二道石门,石门曾上了锁,不过早在之前就被他打开了,轻推虚掩的石门,扭着一线似的小蛇身,降龙从门缝里滑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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