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椒山吩咐人下去后,只留下富察.明瑞和察可古。对察可古说:“察可古,你可听过湘西定鸡术?”
察可古回道:“在下没有听过!”
张椒山说:“这湘西定鸡术,是湘西的一种巫术,只要对鸡施以定鸡咒法,它便会一动不动,呆若木鸡,任你如何去捉它,吓它,它都不会动。”
察可古说:“还有这般神奇的法术?”
张椒山说:“嗯,我现在就把这定鸡术的符纸写给你!”
说罢,张椒山取出毛笔,拿出随身携带的小竹筒,筒内装有朱砂混合露水制成的朱砂泥,又取出一张黄纸,开始写符。只见张椒山提笔写出一笔敕字,法道内写‘昴日星君号令法定’,下画北斗七星,五雷印,画毕,交予察可古。又说道:“察可古,我教你口诀,你记住‘毗蓝婆号令司职,啼晓号令勿动,急急如律令’,心中默念之后,把符纸贴于黑鸡脖颈三寸的地方,此鸡便一动不会再动,事不宜迟,此时尚未破晓,你速速前去!”
察可古收好符纸,心中默记张椒山交给自己的口诀,躬身说道:“多谢张先生,察可古此次定不负先生之托!”说罢,察可古转身出帐,带领五人小队向过牙山南山脚下黑羽村出发。
待到察可古出帐后,张椒山又对明瑞说:“明瑞将军,此次捉参,还需要你与我一同前往,您久经沙场,身上戾气深重,勿说普通鬼魅狐怪,就算是这人参精,有您在场,此事也会事半功倍,况且,您亲自上山,寻得兵卒,必然能鼓舞士气,体现将军抚恤之情。”
明瑞略微思衬一会,说道:“文元先生,我就依你所说,与你一同上山,趁此黑夜,我们也现在出发?”
张椒山说道:“嗯,您需再吩咐一名士兵寻一桶火油,我们这就上山!”
明瑞即下军令,不消一会儿,军需官便从军需处中背来火油一桶,张椒山命其中一名士兵背上火油桶,一行人便也出帐直奔北山山麓。
兵分两路,察可古带领五人来到黑羽村,此时已是丑时,估摸着黑鸡也应该打鸣了,于是察可古一行人一边找之前寻鸡的兵卒,一边查看到底黑鸡在什么地方。忽然,正行进间,只听得锣鼓唢呐声从村子里传来,察可古暗意众人就近隐蔽起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一会儿,在茫茫的月光下,察可古就看到十六个人,抬着一尊雕像从村中走来,雕像十分可怖,整体黢黑,黑面獠牙,左手引魂幡,右手还魂钵,抬雕塑的人周围还有吹着唢呐的,敲着锣鼓的,在最前面还有一个撒纸钱的,一手黑纸钱漫天飞舞,好像是给谁的葬礼一般。而在雕像的钵里正端端正正站着一只雄鸡,全身黢黑,察可古意识到,这应该就是他要找的黑鸡。
十几名抬雕塑的人随着锣鼓唢呐声,齐齐唱到:“招魂哦,还魂嗦,生死伦常咦,再来过呀,黑八爷,报平安哟,黑神鸡,再降临呦,风调雨顺哟,进财添丁哟!”。察可古听到这古怪的唱词,心想难道是这黑鸡要更替了,张先生曾说黑鸡死一只,才会有另一只出世,难道这只要死了?若是这只死了,等到小鸡长大,早就晚了,事不宜迟,这次一定要把这只鸡抢到手。可是转念一想,他们人多势众,这里直接抢鸡,惊动了村子里的其他人,更是不好,于是察可古一合计,心想就跟着他们,看看他们到底要去哪里,到时候再见机行事。
打定主意,察可古就和四名士兵在黑夜的掩护下,尾随前行。走了半个时辰,抬雕塑的人突然停了下来。察可古仔细一看,原来是黑羽村村内的祠堂,上面一个牌匾上书“范家祠堂康熙十四年建”。然后就听到撒纸钱的喊了一声:“吉时到,开门!”
这祠堂的大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察可古四人绕到后面,翻墙上檐,终于是看到了这祠堂内部。只见祠堂内部庭院堆着一堆草垛,而雕塑抬进来后就停在草垛前面,草垛之上隐隐约约还有其他东西。突然,祠堂内部的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位穿着一身黑衣,满头白发但却精神矍铄的老头,说道:“吉时到,八爷还生,上鸡!”
说罢,就看到刚刚还站在钵内的鸡开始扑棱起来,小小的鸡嘴尽最大的努力张开,随着身体不停的翻腾,从鸡嘴里慢慢吐出了一枚黑鸡蛋,正落在钵内。随后这只黑鸡,扑棱起身子,飞到草垛之上,察可古这才看到,这草垛之上的东西竟然是之前派去的老六以及派去寻鸡的那队人!
就在这时,黑衣老者举起右手,说到:“死祭,神鸡死,神鸡来!倒油,点草垛!”
察可古趴在房檐上观察着这一切,看到这火把马上就要点燃被浇上火油的草垛,情急之下,察可古一跃而下,正跳到黑衣老者的面前,跟随的四名士兵也纷纷跳下,与察可古形成环绕防守的阵势。察可古抽出袖中的匕首,大骂道:“老匹夫,你可知我们是明瑞.富察将军旗下将士,你想做什么?还想把人烧死不成?”
黑衣老者把右手放了下来,暗示大家先不要点火把,清了清嗓子说道:“哦?看来你们和这六个人是一伙的喽?都想把我们黑羽村的神鸡抢走不成?”
察可古接过话说:“老匹夫,我们只是借你们的一只鸡用一用,又有何妨?再说,你把我们的兄弟放在草垛之上,分明是想放火烧死,你可知道这山下便驻扎着大清七万铁骑,能像捏蚂蚁一样,把你们村子杀的一个不剩!”说完察可古又攥了攥手中的匕首。
周围围观的村民开始吵闹起来,这时黑衣老者又说道:“年轻人,说话如此暴戾,恐怕难成大事,如今你们只有五人,我们村内的男丁都聚于此,少说也有一二百人,你觉得你们能逃得出去报信吗?”
“而且你们可知我们村子建村百年,就是靠着这黑羽神鸡保我们安宁兴旺。这山里阴潮,只有这黑雄鸡是至阳之物,并且这神鸡是黑八爷送予我们的,岂是你们说捉走就捉走的?”
察可古想了一会儿答道:“好,既然你们不想把黑鸡给我们,我们也不强求了,兄弟们,我们走!”说罢,察可古一行人转身面向人群方向,而几乎就在一瞬间,察可古将匕首扔向人群,正中一人面门,又转身拔出明瑞送给他的青锋宝剑,一个箭步,冲向祠堂内,冲到黑衣老者面前,用左手扣住黑衣老者双手,右手拿剑横在黑衣老者脖子上。此时人群开始乱套,祠堂内的男丁纷纷抄起身边的东西,要与察可古一行人火拼。
察可古喘着粗气,眼睛盯着面前的这一群人,也不说话。这时黑衣老者开口说道:“年轻人,老夫的命你也要拿去?”
察可古答道:“我不想要你的命,我只想完成我的任务!”,又说道:“宋虎,你去草垛上看看老六他们,是不是还活着?”
宋虎跳上草垛,伸出双指探了探五人的鼻息,说道:“卒帅,他们都凉了!”
察可古一听,当下就急了,暴躁的说道:“好呀,你害我兄弟六人,今天我让你们血债血偿!”
“宋虎,你们四人过来,围着这老匹夫,他们这群刁民,若是敢上前,就把这老匹夫宰了,我们在和他们血拼!”
村民听到此话,也不敢上前,只是个个怒目圆睁,似乎要把察可古一行人吃了。察可古把老头交给宋虎一行人押着,自己一个人拿着青锋宝剑,小心翼翼的走近草垛,然后猛地跳了上去,与刚刚跳到草垛上的黑鸡距离不足一丈。
这黑鸡似乎刚刚吐出黑蛋,非常疲惫,只是闭着眼睛,站在草垛之上,一动不动。
察可古慢慢走进黑鸡,刚要下手去捉,就看见这黑鸡突然睁开了眼,张开了嘴,喔喔喔的叫了起来,这声音十分巨大,仿佛整个山中都是这鸡鸣的声音,随后这只鸡开始飞起扑腾起来,想要拿喙去叨察可古的眼,察可古被惊得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了草垛之上,而身边正躺着六个兵卒的尸体!
看到这一幕,黑衣老者连着村民大喊起来:“神鸡显灵了!神鸡显灵了!”
宋虎拿着刀,揪着老者的辫子说道:“老匹夫,别再喊了,再喊就把你宰了!”
察可古看着慌乱的场面,突然想起张椒山交给自己的定鸡术,然后翻了翻自己的衣襟,找出张椒山写给自己的定鸡符纸,心里默念道,‘毗蓝婆号令司职,啼晓号令勿动,急急如律令’,说来神奇,察可古刚念过咒语,这鸡竟然也不飞了,就落在草垛之上,不停的打起了转转。察可古看准时机,找准黑鸡脖子三寸位置,一下子把符纸贴了上去!
这黑鸡就像着了魔一样,竟然动也不动了,就呆呆的站在这草垛之上!察可古看见黑鸡不再动了,上去一把把鸡抱在怀里,跳下草垛,快步走到宋虎一行人身边,说道:“鸡拿到了!我们撤!”说罢,察可古携着黑衣老者,五个人跳上房檐。
底下的人更加乱了套了,不停的骂着,说道:“该杀的,该刮的兵卒子,你们把我们神鸡偷了,还想害我们族长的性命吗?我们跟你们拼了!”
察可古冷笑道:“你们杀我们六个兄弟的命还没算呢!”说罢,点燃一只火把,朝草垛扔去,由于草垛浇了火油,火苗瞬间就窜上来天。察可古又点上一只火把,说道:“你们杀我六人兄弟,我就烧你整个范氏祠堂!”,说完,察可古一把手就把黑衣老者推下房檐,火把扔进了范氏祠堂。底下村民赶紧跑过去把黑衣老者抬出,而由于草垛堆在内祠堂门口,众人进去不得,只能眼巴巴的看到大火一点点吞噬祖宗的牌位。
察可古一行人抱着鸡跳出墙外,此时,天刚刚破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