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三月,中午的旭日温暖了冰雪,夜晚的寒意又将融化的雪水凝结成我这种好动者的欢乐天堂。
带着些许温暖的风吹下来屋顶的雪,一不小心我吹进我的衣领,一瞬间感觉到了最纯粹的寒意。
老八和我走在这样的校园里,“铁子,你是不是看上左米了?”
老八已经看透了我的心思。我却还想嘴硬地反抗着自己内心。
“怎么可能,哥还要学习呢,哥是实验班的,争取考重本的。”
“那练体的事呢?你的篮球梦呢?”
“我还没想好,咱们的家庭支撑不起我们的任性?”
“居然从你的嘴里说出这样的话。”
那个时候有着星光一样的梦想,而且还总是以为唾手可得。那不是因为我们站在山顶,而是站在井边。
晚自习,当听到楼道里的脚步声,我就知道送扣分单的同学来了。每个人都有操行分,分扣多了就会有不同惩罚。让我感到恐惧的是扣分到了五分回家反省。
对于我们班扣分还有一个噩梦,那就是需要给同学们买雪糕。别看这是三月的东北县城,屋子里的暖气却依然给力,有时候我还在屋子里穿着短袖,吃雪糕。
我和群哥就需要给同学们买雪糕,我们往商店走去。我们是一个住宿制高中,也就是说,来我们高中就必须住校。我们学校严厉的规章制度令许多家长喜欢,但是他们却忘了,学习并不是强制性的。有些人爱地要死,有些人恨地要死,我,群哥,思铭,老八都属于后者。可是有些人在学习上稍微努力就会得到成效,而有些人努力之后却看不到成效。
当我们到了商店门口,听到一个声音非常熟悉,“帆,群,等我一会。”
回头一看是老八。
“你们两个来干啥来了?”
“扣分了,买雪糕。你呢?”
“me too”
差点忘了,我们班主任和老八班主任是一家的。
“唉,借点钱。我们班人太多了,五十八个人。买完雪糕,这周不用吃饭了。”
群哥在旁边说到“老八,这都周四了,咱们这按周领钱的,都快没有了。”
“你今天不买早餐,不就没有这事了吗?”我在旁边还在还对老八买早餐的事耿耿于怀。
“草,一片好心当成驴肝肺,帆白处这么多年了,行,你行啊。”
这就是老八的聪明的地方,感情牌一打,问题全部解决。
群哥一看老八有些生气,立场立马改变。
“帆,老八也是好心。”
突然我就变成了坏人。于是不得不改变立场。
“咱们三个一起买吧!”
我和群哥刚要迈进商店的门口,老八立刻拉住了我们。
“你们两个打算怎么买?”
“买一块钱一块的雪糕呗,我们班三十个人,你们班五十八个人,加上两个老师九十块雪糕,一人三十块钱呗。”
我对老八娓娓道来。老八突然用看傻子一样的眼光看着我们。
“你是不是傻,咱们就花七十五块钱买九十块雪糕,如果老板不干就往上加点钱,看我的得了。”
群哥直点头,呆若木鸡。仿佛是看上帝一样看着老八,这就是一个游戏宅对老八这种处事圆滑的社会青年的崇拜。
我们两个在旁边看着,以为老八会碰壁。没想到老八的交际能力是如此令人震惊。刚开始老板还抗拒,一口咬定不够成本。但是八哥先打了一套感情牌,三个穷苦家庭的孩子一不小心扣了分,在班主任的威严下买雪糕,三个人好不容易凑了七十五块钱,可是需要买九十块雪糕。本来已经都要吃不起饭了,却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
接下来就是第二步,给老板戴高帽。老八又说到老板听说你心地非常善良,经常给那些赊给那些吃不起饭的同学吃的东西。这是大爱啊,人间拥有这样的大爱才让阳光洒向人间的每一个角落。我和群哥就一脸问好地看着他们。
最后一步,拉关系,姨你看我们三个经常来买东西,姨你也知道我经常来买营养快线。老八有胃病,有时候他吃不下饭,就来买营养快线。姨,日子还长着呢!姨,来日方长,以后我们三个一定常来。姨,要不你就便宜点。这都周四了,你看都没多少钱了。
一套组合拳打下来,我们三个成功地用七十五块钱买了九十块雪糕。
我和群哥回到班级给同学们分雪糕,没想到居然有两个女同学不吃,她们又给了我。那时候,还以为她们嫌便宜不吃,后来才知道每个女生每个月总有那么两天不能吃凉的,需要喝烫水。
坐在座位上,看着桌子上的雪糕。那个时候短视频软件还没有像现在这样流行和普及,内涵段子还没有离开我的生活,还在喊着“段友出征,寸草不生”的口号。看着眼前的雪糕,用现在那些吃播的语气就是“今天干雪糕。”
本来我身上只穿着一个蓝色的卫衣,吃完第一块我只是感觉微冷,但是东北的暖汽循环供暖,当热水供应来的时候,就仿佛是苏轼的词“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
吃完第二块的时候,那种寒意就愈演愈烈。当吃完第三块,那种寒意就从胃开始蔓延,内到骨髓,外到毛孔。
赶紧把夹克穿上,接着是冬天红色的棉袄校服,还是不行,看着身边的所有人都在学习,不忍心打扰他们,只能求助于后面的暖枫。
“暖枫,校服借我披一下,有点冷。”
她笑着对我说“你真傻!”两颗虎牙露了出来,甚是可爱。
我有些迷惑,“你说什么?”
她又说了一句,“你真傻!”
她把衣服递给了我,衣服很干净,肯定比我的干净很多。我把校服当作工具,从来都没觉得它好看。
我也没有在思考她为什么说我真傻的含义。多年以后回忆起来,终于知道我真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