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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浴火重生

一句话点醒了梦中人,胡雪岩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胡家产业之中不光有庞大的阜康钱庄,他们还经营余庆堂大药房多年,江湖上流传着“北有同仁堂,南有余庆堂”之名!

所以天朝各地的名药偏方,胡雪岩均有耳闻目濡过,当下他眼前一亮,“我听余庆堂的药师们提起过,莲花教一向以用毒闻名江湖,这些女人善用一种特殊的恶露,既能制毒又能解毒,而且现在我京师公馆的后园,就住着一位莲花教的人……”

卫公公几乎兴奋地叫出声来,“太好了恩主,这下您可算有救了!待他们下手之前,您先服下这瓶药水,然后佯装身亡,我和古应德会打通宫里宫外的一切关系,尽快争取时间把您拉回胡公馆找那个人救治……”

当下卫公公跟胡雪岩布署了周密的计划,确定万无一失之后,才告辞回宫,临走前塞了一些银子给门外的狱卒,托他们好生照顾胡雪岩,狱卒得了好处,又碍于对方大内总管的身份,自然连声说好,不敢有丝毫怠慢。

事情正象卫公公所预料的那样,恭亲王和容妃娘娘的毒计果然获准实施,皇帝派人赏了胡雪岩御酒鹤顶红,由皇宫和刑部的官员共同监督行刑,胡雪岩被押到刑部,一切按卫公公之前的嘱咐,很配合地认罪画押,避免了皮肉遭受行刑之苦!

毕竟他心里明白,在庭审之前,其实自己的罪状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在这种情况下,他若是不识时务喊冤叫屈,只会徒受杖刑之苦,非但不能脱罪,还要影响卫公公他们的营救计划。

庭审很顺利,胡雪岩没有丝毫辨解,通通认罪,主审官在刑部呆了几十年,还从没有见过胡雪岩这种痛痛快快地伏法认罪的!

最后环节,只听行刑官朗声宣判圣旨:“我朝正二品布政司官员胡雪岩,不思皇恩浩荡,为国尽忠,却私自在江南一带囤积居奇,哄抬物价,扰乱市场,以致江南百姓民不聊生,生灵涂炭,按我朝律立本应判为斩首示众,但念其之前赈灾有功,故赐御酒以保其全尸,钦此!”

胡雪岩面无表情,领旨谢恩,“多谢皇上陛下,赐罪臣全尸,雪岩叩谢皇上龙恩!”

“那,请胡大人领赏吧!”行刑官亲手斟满一杯玉液琼浆,递到胡雪岩手上,冷冷地命令道:“胡大人请!”

胡雪岩仍面无表情,他看了一眼杯中物,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然后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少顷,胡雪岩浑身抽搐,面部痉挛,五官变形,踉踉跄跄摊倒在地,酒杯也随之摔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

漆黑的夜色中,一行人匆匆赶至西郊的埋尸场,将一具人体抬到马车上,然后快马加鞭,直奔名满京师的别墅秦准楚馆,而此时,原本在那幢建筑门前悬挂的巨大牌匾“胡公馆”,早已悄然被人摘下……

而在后园的客舍之中,白莲已经等得急不可耐,她在厅中踱来踱去,黛眉紧锁!

门开了,古应德如同一阵风似的推门而入,一边急匆匆地叫喊道:“白姑娘,救命啊!白姑娘,大先生弄回来了!”

随即,只见后面卫公公和王五抬着胡雪岩快步入内,先将胡雪岩放在准备好的软床上,头部朝下,卫公公焦急问道:“白姑娘,我已经封住恩主身上几处大穴,要不要先排出他体内的毒酒?”

“你们都让开,让我来!”白莲一改之前的柔弱之态,身手利落,表情坚毅,“我要用独门的手法帮他驱毒,你们先在门外等候!”

她的语调不高不急,但吐字清楚,不容辨驳,卫公公他们早已知晓她的身份,个个脸上也是尊崇备至的表情,他们都知道,莲花教历来精于巫术和医术,特别是用毒和制毒这方面,江湖中无人能出其右!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就在古应德他们焦急不堪正向进去打探时,房门开了,白莲用衣袖擦拭着俏脸上的汗水,娇喘吁吁地站在门口。

三个人一拥而进,不过胡雪岩仍然面色青紫,毫无反应。

“白姑娘,大先生他好了吗?”古应德急得甩着手问道。

“当然没有。”白莲语气生冷,仿若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冷艳仙子!

“下毒者手段极为残忍,粗略估计里面至少有三种以上的剧毒,幸亏他事先服过西洋药水,否则早就毒发身亡!”

“那下一步,白姑娘打算如何救治恩主?”卫公公问道。

“我只能带他回莲花谷,莲花洞中有独门秘制的解药,即使不能完全治愈,我也有把握抑制体内的毒性发作。”

“如此甚好!”古应德长吁了一口气。

“姑娘,”王五插一句话问道,“以老爷的病情,几时才能治好?”

“少则一月,多则三年,人就交给我吧,你们只需等我的消息就好!”

“有劳白姑娘!”卫公公抱拳施礼。

“那大先生就此托付给姑娘了,辛苦了!”古应德也鞠躬致谢。

……

胡雪岩似乎做了一个长长的梦,这个梦里有点奇怪,里面有白天也有夜晚,在每个白天,似乎都有人关心他,照顾着他,呼唤他,跟他谈心,而在夜晚,他则时常梦见有索命鬼总是用长链拴住他,想要掳他到鬼门关,胡雪岩当然不认命,他拼命挣扎,用力一拽,两个鬼差顿时脚下不稳,一个踉跄,鬼差的长帽子掉在地上,回头看去,才发现这两个鬼差,一个是李鸿章,另一个是盛宣怀……

胡雪岩在惊吓中醒了过来,天刚蒙蒙亮,而自己则身在一个山洞里,洞府里怪石突兀却相映成趣,纯粹原始洞天却是别有一番天地,真是巧夺天工的设计!

竟把原始山洞打造成雅居,这个洞府主人真是个旷世奇才啊!纯白色的珍珠吊帘,仿似女性化的痕迹,难道主人是个女人?

帘外溪水潺潺,远处传来悦耳的鸟鸣!门帘一挑,原来竟是主人回来了!

少顷,一张粉嫩清纯、美得令人妒忌的俏脸出现在胡雪岩眼前,“白姑娘!”胡雪岩不禁脱口而出。

惊喜,意外,但是在他的梦境中,似乎这个人就一直陪在他身边,关心他,照顾着他,呼唤他,跟他谈心,虽然他意识模糊,但在那漫漫长夜里,那是让他顽强地支撑着活下去的唯一信念力量!

“你醒了!”白莲同样发出一声惊喜的叫声,她的声音如同她的琴声那般具有穿透力,就象一只刚飞过的百灵一般婉转鸣叫。

“真是太好了,你比我预计的提前了两年!”白莲笑着说道。

“两年?”胡雪岩诧异,“你是说,我已经昏迷……?”

“才一年而已,”白莲似乎对自己的医术颇为得意,“确切地说,是一年零一个月,还差两天,呵呵!”

白莲俏皮地看着胡雪岩的眼睛,不等对方开口,直接提前堵住话头:“不用谢,呵呵,这是我应该做的!”

胡雪岩一头黑线,人家几时说过‘谢谢’的?

“我知道,你想说谢谢我,但是你身体这么虚弱,我就想让你省点力气好了,毕竟上次你也救过我一次,咱们现在两不相欠!”

她的话没错,此时的胡雪岩由于久病在床,面容干枯,身躯消瘦,连说句话都很艰难!

“谢谢!”胡雪岩一时还没适应如何跟这个机灵女孩儿相处和交谈,竟然又不由自主地吐出了两字。

“呃!”这次轮到白莲一头黑线了,“嗯,你还是听我说吧,这一年来,因为你整天昏迷着,我呢,有时候闷点儿,就想跟你说说话,所以就整天一个人在那自言自语,所以呢,现在就习惯成这样了,呃,你不会怪我话太多吧?”

“当然不会!”胡雪岩被她逗笑了,虚弱的身体顿时剧烈地颤抖,有点喘不过气的感觉!

“看吧,我不是说你不准说话,不准笑,只准听说话就行,从现在起,我的命令,你不得违抗!”

真有点霸道女王的味道,胡雪岩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就是我怎么治好你的,对吧?嗯嗯,好吧,我来告诉你,你中的毒本来是无药可救的,可是呢,谁教我是天下第一大善人呢……呃,不对,天下第一大善人应该是你,我是天下第二大善人……”

“现在让给你了!”胡雪岩低声回应,他突然发现,俏皮是可以传染的!

“好吧,我这个天下第一大善人,每天在外面莲花谷里采集曼陀罗花蕊制作药剂,以莲花谷晨露入药,辅以圣血为药引,这才让你逐渐好转起来!对了,你肯定要问我什么是‘圣血’对吧?”

胡雪岩配合地点了点头。

“嘿嘿,其实就是我的血了!”白莲说着拉开自己的袖管,露出粉嫩的手臂,上面还留有血迹,“可千万别小看我的血哦,因为我从小尝遍百毒,所以我的身体百毒不浸,我的血还有驱毒的功效!”

胡雪岩看着那只为了自己伤痕累累的粉臂,不禁眼框泛湿。

“谢谢!”大恩无以为报,只得再次吐出那两个字。

白莲一头黑线,再次无语。

“所以,你要不赶快好起来,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我了!”白莲幽幽地说道。

顿了顿,胡雪岩感觉自己恢复了一丝力气,问道:“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当然有别人的,要不我还不闷死!”白莲俏脸灿烂地一笑,“不过,莲花谷住的都是女人!”

一听这话,胡雪岩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谁帮我换的衣服?”

“这个没准哦!哪个人闲了哪个人就帮你换下呗!”

呃!胡雪岩顿时以手掩面,低声羞愧道:“我还是不要活了吧……”

格格格,白莲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骗你的!你那几个朋友,他们常来的,那位古少爷和王大侠,他们在帮你照顾房产和田产,差不多每个月都要过来!那位公公也来过几次,自然是他们帮你换衣服,呵呵!”

胡雪岩内心欣慰不少,但转念一想,自己这一躺就是一年多,也拖累了几位朋友,心里有些不安。

“所以,现在你不会以为我是那种很随便的女孩子吧?”白莲努着嘴巴问道。

“嗯!”胡雪岩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有些后怕呀?”白莲忽闪忽闪地眨巴着眼睛,颇有点气势汹汹地盯着胡雪岩,“还记得初次相识的那天晚上吗?你当时要是对我无礼,想留宿我房间的话,你知道后果会是怎样的吗?”

“你会毒死我吧!”胡雪岩低声回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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