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上,众人自是少不了对江源的一番恭维,江源反感这些虚套,均以敷衍了之。唯独紧挨着他的夏灵儿没有说恭维的话,但她的脸色看上去却一直郁郁不乐。
江源心想平日里就属她爱闹爱笑,今日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不禁纳闷,问道:“是不是有人欺负我家调皮丫头了?”
“我担心明天。”夏灵儿道。
“明天?”江源问。
“朱家庄那群人,明天定让左丘家族的少主出面,我记得王总管都打不过他。我也担心江源哥哥明天遇到他,也会被……”
“你太小看我了。你看我……”江源举起臂膀,屈臂握拳,“这么一大块肌肉,遇到两个少主都不怕!”
“真的呀?”夏灵儿问。
“真的。”江源信心满满地点点头。
夏灵儿笑了,笑的甜美可爱。
晚宴散后,众人纷纷回家,江源没有,他待众人走后,转身回到练武的石林。对于明天的事,只有战力可以解决。
想战胜对方就需要强大的战力。
江源深明此理,今晚他要继续修炼淬魂强体术,让战力更上一层楼。
他盘膝而坐,很快进入修炼状态,霎时间,战魂滋生出澎湃的战力,流经全身窍穴,然后破体而出,尽收周围精华之后,又汇聚于魂府。于此同时,冰魄极寒和紫火莲的极热在魂府内形成两股滚动的精气,在拳头般大小的战魂周围环绕,淬炼并滋养着战魂。
不知不觉中,东方朝霞留下短暂的火红之后,一缕白色在天际散开,太阳露出了头。
江源收功,来到王总管处报到。
众人对他态度大变,甚至热情的让他招架不住,他急忙向王总管申请去西山的事,王总管本就想让他与左丘家族的强者对战,彻底摆平这事,便很爽快地答应。
这次跟江源一同去西山的人,也一改前几日的惊惧,均都昂首挺胸,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江源就在他们众星捧月的待遇下,来到西山,走到昨天约定好的地方,只见朱家庄的人先一步到了。
江源见他们其中大多数还是昨天的人,只是走在最前面的少年,他没见过。这少年看上去十五岁上下,身着棕色劲装,面相冷峻,腰间挂着细身长剑,左手手指习惯性地在大红色的剑穗间拨来拨去。
刘寨村村民均感觉到这少年身上自然流露着冷冰冰的气势,让人不寒而栗。
“这小孩就是前几日打伤王总管的人。据说他是左丘家族年轻一代弟子中数一数二的人物,叫什么来着,叫……叫……对啦,叫左丘衣!江少爷可要小心迎战啊。”有人压低声音对江源说道。
同时对面人群中也有人指着江源对少年左丘衣说:“少主,对面那个穿草鞋的黑小子就是昨天打伤我们的江源。”
“知道了。你们在这里等着。”左丘衣声音平静,说完独自走上前,冷视着江源说:“没想到你真敢来此。”
“我就是来找你的。”江源无惧,神色冷静,“以后不许你和你的人在踏进西山半步。”
“你没资格跟我讲条件。”左丘衣蓦地盯住江源,左手手指停顿在剑穗间,说:“众人皆知江氏家族的七脉弟子中,有一脉弟子祖祖辈辈天生不能踏进武者之门,只能终生为奴苟且偷生。昨天,就在鹿角矿场有一个名叫江中安的矿工,正因为他是这一脉的传人,才饱受欺凌。听说他有个儿子,和他一样同是江家累赘。这个儿子就是你吧?江源!”
江源最恨别人骂他父母,不禁双拳紧握,青筋暴露,蓦地怒极而狂笑,很久方平静下来,凝视着左丘衣,淡淡地说:“世界在变,人也在变,就像现在,我有足够的能力让你不敢踏进西山半步。”
“我想杀你了。”左丘衣冷眸里闪过杀意,右手握住剑柄,左手手指便在剑穗间掐出剑诀,凌厉的剑气扩散开来。
江源不敢怠慢,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对战强敌,并且还是左丘家族年轻一代的佼佼者。连忙双拳紧握,凝聚战力。
两人决斗一触即发!
围观者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却。
夏灵儿粉拳握着衣角,秀美紧蹙,一脸担忧。
突然一声剑吟划破长空,左丘衣拔出佩剑,凌厉的剑气化作气浪在细长的剑身盘旋,吹动衣衫猎猎作响。
江源顿时战意磅礴,与强者战斗是他心中所愿,唯有如此方能看清自身之不足,了解自身之战力。
双拳怼利剑,利器自有它的优势。
江源自知以现在的战力,肉身还不能硬抵利剑的锋芒,便先摆出一个大开大合的拳架,正是山川拳凿山式的起手,以此应变。
左丘衣见他这拳架简单古老,变化拙劣,必是那荒野村夫或者江湖卖艺的人用来唬人的粗鄙拳法,不由冷笑出声,说道:“这点本事也敢逞英雄。”
江源无动于衷。
“嗤!”
左丘衣已提剑前刺,一道剑气先出,剑身紧随其后。剑气凌厉,剑身劲急!
江源目露精光,立刻调动气息,看似简单古老,变化拙劣的拳架,突然改天换地,拳意充沛,与先前判若两人,又如同一个病恹恹的人突然有了饱满的精气神。
剑气已至!
江源侧身横移,躲过剑气的同时,大步跨前,对准左丘衣的右肋递出一拳,其动作行云流水,拳意流淌,力量惊人。
左丘衣万万没想到对方看似简单的拳架,在充满战力之后竟有如此气势,这一拳打来,自己就仿佛被对方的气势锁定了一般,躲无可躲,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刺出去的剑都未来得及收回,就连忙伸出右拳,硬生生与对方的拳头碰撞在一起。
“嘭!”
两拳相撞,爆发出沉闷的声响,两人同时被震退几步。
这一击,江源并未使出全力,只算做一次试探性的攻击。
武者间的战斗,谁也不会傻到一开始就使出全力,多多少少都会稍作保留,或是具有压箱底的能耐,到最后给予敌人致命一击,或者抽身逃命。
“你绝非江源!”左丘衣满脸狐疑,以他现在高阶武者的战力,对付一个天生不能踏进武者之门的人,绝对轻而易举,可适才一击,发现对方的战力竟与自己毫不逊色。
江源没有言语,刚刚一拳,他已经对左丘衣的战力有所了解,现在,要战胜对方唯有在战技上见真章!
只见他身形变换,又是一步跨出,同样简简单单地递出一拳。这一拳的拳意和气势,更胜从前,隐有开山凿石的惊人气势。
左丘衣不甘落后,蓦地双手掐诀,施展出家族绝学千界剑阵,但见长剑凌空飞起,悬于头顶,震颤中发出摄人心魄的剑吟,并有强大的战力凝聚剑身。紧接着剑诀一变,那剑身一生二,二生三……瞬间生出千道剑影,每道剑影均有千钧之力,皆可削金断玉,切山碎石。
下一瞬间,两人同时爆喝。
“唰!”“唰!”“唰!”
左丘衣的剑阵化作漫天剑雨,铺天盖地般压向江源。
江源见漫天剑影,递出去的拳头蓦然收回,猛地跺脚,扎根于大地,同一瞬间,调动全身气息,摆出山川拳的海纳百川式。
这一式拳架,出拳如虹,一拳快似一拳,犹如滔滔江河川水连绵不绝,变化万端。
每一拳皆能击碎一道剑影。
霎时间,拳影如虹,剑气纵横,在江源周身交织的刹那,爆裂出嗤嗤之声。
当两者战力彼此抵消,剑雨将近尾声之时,却有最后一道剑影,快速绝伦地刺破阻碍直冲江源。
江源大惊,欲躲,已来不及!
“噗!”剑影在江源肩膀处透体而出,迸溅起两朵鲜红的血花。江源吃痛,连退数步方勉强站稳身形。
海纳百川式拳架,属于山川拳三式拳架中气势最猛,力量最强的一式,但消耗的战力也最多。适才一番战斗,战力已消耗大半。
“江源哥哥!”夏灵儿急忙扑来,扶住江源,“你……你……流血了……”抬手去捂血洞,血液就顺着指缝渗出来,吓的她面色惨白,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滚出泪珠。
“去死!”左丘衣杀心未消,再次施展千界剑阵。漫天剑雨,呼啸着从天而降。
“小心!”江源忍痛把夏灵儿推出剑雨覆盖范围,自己则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灵光乍现,流云诀!江源调动仅剩的战力,腾身而起,脚踏奇阵,双手掐诀,竟奇迹般地凭空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
待人们看清他的身影时,他已出现在一丈外。
好快的身法!
众人无不惊叹。
“唰!”“唰!”“唰!”
漫天剑雨降至。
但见江源的身形在诡异的变换中,化作一道道难以捉摸的影子,穿梭于剑雨之中。
当剑雨全部落空,消失,江源却静静地立于天地间,就连肩膀处的剑洞也在适才一瞬间用战力止住了血。
“你绝非江源,也不是江家子弟!”左丘衣难以自控地脸显惊色,“我曾与江家年轻强者对战,从未见他们使过这般惊奇的身法!”他自然不知道江源所学战技皆是江家子弟所抛弃的无用之技,误人之技。
“是你战力不足,难以驾驭剑阵,不能领悟剑阵精华!”江源一语道破真谛。适才一战,江源明显感觉到剑阵复杂玄奥,感应每一道剑影均暗藏玄机,只是左丘衣战力不足,以及对剑阵领悟不足,仅仅施展出剑阵的一点皮毛。
“你……”左丘衣没想到江源细微至此,所言丝毫不差,“我不服!”他的神情恢复冷静,蓦地举起长剑,挥舞出炫丽的剑花,每朵剑花战力滚滚,精妙玄奥,蕴含着他的最高造诣。
但是,他不知道江源具有老祖的荒源血脉,以及由荒源血脉才能施展的强大战技。更不知道江源自幼便把流云诀和山川拳修炼到如火纯情的地步。
江源暗运战力,脚踏奇阵,再次以流云诀战斗,并把山川拳的精髓融入其中。
一时间,江源的身形如鬼如魅,忽隐忽现,在外人看来他只是一道道闪来闪去的影子。同时蓄满战力的双拳,从四面八方的各个角度击碎剑花,打在左丘衣的身体上。
“嘭!”“嘭!”“嘭!”
左丘衣被击飞,惨叫着落地滚了几滚方稳住身形。他怒不可揭,面若寒冰,欲起身继续战斗,一用力,张口喷出一团血雾。
江源的战力也已消耗殆尽,强提一口气,来到左丘衣面前,淡淡地说:“这个世界在变,人也在变。”
左丘衣冷冷地凝视着江源,沉默了。
“弟弟!”山下忽然传来女子的呼唤,声音未落,便见一位双峰高耸,身着棕色长裙的美丽女子飞快地来到左丘衣身边。
“大小姐!”先前的带头汉子像是见了救星,急忙走到女子身边,正要开口继续诉苦,“啪!”竟被女子扇了一个跟头,他捂着被打出血的脸,战战兢兢地不敢再说。
“狗奴才!”女子眉宇间透着冷傲和严厉,“日后再敢挑唆少主与人争斗,必用酷刑。都给我滚回家去,再不许来此!”
带头汉子以及朱家庄的人,一哄而散。
女子凝视江源一眼,抱起左丘衣转身要走的时候,便在她那羊脂般的右侧脸庞,耳垂下方有一块拇指大小的红色花形胎记映入江源视线。
“好美。”江源暗自感叹。
“姐姐,等等。”左丘衣的声音响起,便见他转脸又对江源说:“待我千界剑阵炼成之时,便是你必输之日。”
女子秀美颦蹙,抱着左丘衣腾身几个起落,眨眼消失在茫茫大山中。
江源见她速度之快,远超自己,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心想此女子的战力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