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张子常如约来到了斥候营大帐的外面。
这里的守卫远不如中军大帐森严，只是简单检查了一下张子常的腰牌，就放他进去了。
大帐中，杨博涵看上去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张子常微微地转了转脑袋，就观察到许多细节。
杨督长身上穿着的银色雕纹铠甲，满是尘土和痕迹。
一柄利剑，沾着血迹，胡乱摆在帐中的角落里。
另一个角落，有两只才换下来的靴子，其中一只已经破损了。
张子常双手抱拳，一躬到底，这是参见上级长官的正式礼仪。
“见过督长大人，您这是亲自出手了？”
杨博涵随意地摆了摆手。
“本来以为能顺利回来，没想到最后一天，魏军展开了一次大举进攻，出动了一位金丹境修士和五位结丹期修士。”
“前线阵地丢了两座小型堡垒，不过这段时间我们又新建起了三座小型堡垒，现在还有四座，足以控制住整个阵线。”
“魏军是以多欺少，这次我回来，就是准备多叫上几个帮手，一起去报仇！”
张子常听到这里，心情沉重起来。
两座小型堡垒被攻破，可见战事的激烈超乎想象。
楚军标准的小型堡垒，配置有四门弩炮，只要有一支斥候小队驻守其中，纵使是几倍兵力也很难攻破。
最有可能的是，对方的结丹期修士亲自对小型堡垒出手了！
看来，前线的高阶战力是严重失衡的，这导致楚军打了场败仗。
杨督长的心情，应该也不会太好。
想到这里，张子常说话小心了很多。
“督长，魏军这样不守规矩，接下来会怎么发展啊？”
“将军大人有没有给出指示？”
杨博涵表情不太好，斜了一眼张子常。
“铁生，这些事情你就先别管了。”
“军国大计，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多问，对你也不是什么好事。”
张子常有些郁闷，还是追问道。
“督长，我也是快要上前线的人了，您得给我吃个定心丸吧。”
“别哪天突然宣布全面开战，我要是猝不及防撞上魏军主力，岂不是死的很冤？”
杨博涵勉强咧了咧嘴，姑且算作是笑了一下。
“没事的，你还不用上前线。”
“把你的腰牌给我。”
张子常听到前半句，眼前一亮，连忙解下腰牌递给了杨博涵。
杨博涵也拿出自己的腰牌，把两块腰牌放在一起，一边灌注灵力，一边以灵力绘制出各式符文，忙活了好一阵，才将腰牌还给了张子常。
“这段时间一切从简，也不搞复杂的仪式了，从现在开始，你正式晋升为军正。”
“伤病休养假期即刻起终止，出了大帐，你立刻去教习处报到。”
“你的新职位，是教习处的高级教习，负责教导新晋的斥候。”
张子常听到自己的新职位，还觉得有些梦幻。
教习处的意思是……不用上战场了？
他的表情变得迷茫起来。
杨博涵看到张子常的表情，却不小心理解成他舍不得前线。
真是个好孩子，一门心思要去前线立功。
不过，这么一个好苗子，又得到了将军的垂青，还是暂且保护一下为好。
想到这里，他拍了拍张子常的肩膀。
“铁生，不要有心理负担。”
“你也知道，最近斥候营损失惨重，需要补充很多新人。”
“因此，教习处可谓是责任重大，所以才调你这位干将前去。”
“希望你能在新的岗位上，给斥候营培养出更多的像你一样出色的人才！”
如果是铁生听到这段话，怕不是要热血沸腾了？
张子常暗自腹诽着，表面上则作出受宠若惊的表情。
当然，实际上他也是受宠若惊的，不用上战场诶，这不就是他追求了那么久的目标吗！
他勉强点了点头，想流泪却又强行忍住。
“督长，我一定不负您的厚望！”
……
告别了督长，张子常这位新晋军正就走马上任了。
他绕过斥候营大帐，在后边靠左的位置找到了教习处。
教习处本身的办公区很小，后边则独占了一片面积颇大的校场。
张子常走进办公区，里面只有一位瘦小的老者坐在那里看着什么。
张子常认出了他，事实上，这位老者正是当年教导过张子常的教习，如今已经高升为教习处的主管。
他的名字叫做莫学文，蜕凡期修为，因为早年受过内伤，导致终生无法进行内炼，于是转到了教习处，一门心思的教导后辈。
莫学文是那种恩威并施的好老师，不但能以威严引导学生出色地完成教学任务，还能与学生建立起亲如父子的感情。
因此，被他教导过的学生，都对他印象十分深刻。
“莫老师！真的是您啊！”
张子常来到莫学文面前，深深地一躬。
这倒不是对长官的礼仪，而是替铁生向他敬爱的老师行一个大礼。
莫学文微微抬头，眯了眯眼睛，半晌才恍然。
“铁生，张铁生！”
“没错，就是你小子，看样子修为已经很不错了吧！”
张子常讪讪一笑。
“老师，我还没到大周天境呢，炼体上倒是进度还行。”
莫学文点点头，“我还记得，你每次上法术课都不专心，学战技的时候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但是灵力才是修士的根本啊！”
张子常忙打断莫老师的话头，要是不打断，莫老师能教训他一个时辰都不停下。
“老师，这些以后慢慢说吧。”
“督长让我来担任教习处的高级教习，以后我就要在老师您手下混口饭吃了！”
莫学文脸色一正，肃然道：“怎么能混饭吃！教习处可不收混饭吃的。”
张子常有些尴尬，“老师，我就开个玩笑，您还听不出来吗？”
莫学文一愣，脸色渐渐柔和下来，“我知道，我知道。”
“你以前是个很正经的人，不太爱开玩笑。”
“你说要混口饭吃，我就真当你要混饭吃了。”
“可是，以后为人师表，这些细节最是要注意。”
“在学生面前，不要开这种玩笑的……”
莫学文又开始了他的教导，许久都停不下来。
张子常听着听着，对莫学文更是多了几分敬意。
铁生在教习处学习的时候，可是在二十多年前，但莫学文还能记得，铁生是一个不太爱开玩笑的人！
这是一位真正值得尊敬的老师，全心全意对待自己的每一个学生。
“莫老师，您又给我上了一课。”
“在您身上，我还有很多要学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