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个笛子自己蹦哒过来的。”封辞摆了摆手,“你可别讹我。”
止悠堂内,一袭墨绿长袍的公子哥闭了折扇,一双凤眸狭长狡诈,挑起笛子的一端顶住了面前“美人儿”的下巴。
“况且这笛子本不是你的。影玉。”
萧影玉正欲把手抓上笛子,却被封辞一个反手锢住了身子。眼瞅着封辞将玉笛别在了绿袍子下的腰间。
“想要笛子?跟我回去。”
他挣扎着,无果,竟是带上了哭腔,道:“还给我。”
!!
累,真累。便是当年封辞弑父杀母,灭门篡位,便是后来他担着天仙两族那惊世骇俗的案子,也不比他怀里的人儿嘴一颤,泪一噙来得猛烈。
开始他还能“闭嘴,没事滚别去。”“闹什么闹,安静!”后来却只能温言温语“好了好了,不哭了。”“我错了,我错了,求你别哭了,乖嘛。”面对萧影玉的眼泪,他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想来是初见时,他封辞已然登上了尊位,而萧影玉还是尚在襁褓中的婴孩。那时,他抱他他便哭,哇哇哇的,咋凶也停不下来,只得好好哄着。哄好了把他放下,或交给别人带着,他也照样哇哇哇,直至回到他的怀中。便是这时,封辞开始惧怕萧影玉的眼泪,容易流,还不好止。久而久之,他哄他也成了习惯。
“老鸨,我甚是心悦这乐伶儿,开个价吧。”
封辞将萧影玉面上的纱罩往上一挑,妥妥地遮住了那双红了一圈的眸子,真是,看不得。
“这……这位公子,本馆子的伶人皆是卖身不卖艺,您这样做,还是得问问玉姑娘愿不愿意。”
“噗,姑娘?”封辞轻笑嘲弄地看了眼怀里锢着的粉色罗裙的人儿,眉眼间尽是戏谑。
他淡淡瞥了眼老鸨,“开、价。”
老鸨低下脑袋,掰着手指“呃,这位玉姑娘,她是自己将自己卖到了这止悠楼,当时她要价可要了我千两白银呢,要不是看她还有几分姿色,笛儿也吹得不错,我怎会舍得。但今时已不同往日,玉姑娘已然成为了招牌乐伶,这价格……”
待这老鸨抬头准备狮子大开口,却发现那两人早已人去楼空,案上飘着张千两黄金的票据,喜得老鸨差点没晕过去,完全忘了她在卖一个没有卖身契的乐伶。
萧影玉,天族三皇子,亦是他封辞名分上的侄子。那些年他疯了眼地杀人夺权,幸也亏了那上疏野识相,急急着娶了当时的天族长公主,做了个上门女婿,才免死于他的刀下。
可他偏偏最想杀的人就是上疏野。
封辞本是先神尊封丞御的嫡长子,奈何母亲造人陷害,仙逝地早,父亲又急忙忙娶了个身份不明的继室,还带过来一个儿子。
若不是封辞给封丞御和上疏野做了亲子鉴定,他真怀疑上疏野是他父神早在外边的私生子,不但对他百般讨好,还欲将尊位传给他,而今看来,定是继室使了什么狐媚妖术。
上疏野,单字一个苍。是老神尊时代最后一个做上神官的,却在短短五十年间,夺去了神界大半的香火和福禄。原因很简单,他字上苍啊。凡间任意一人去拜神乞讨,总喜欢来句“上苍啊!”
譬如一个人明明去的是送子娘娘的庙里,求的时候却说“上苍啊,请你赐我个儿子吧。”这下好了,香都给那小子上上了,偏偏送子这种事还是得送子娘娘做,他小子倒是白捡了这么多福禄,弄得神界怨声载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