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决定了要加入赤鸢门，徐虚也就有责任承担起门派的发展任务，杨晚溪还是个孩子，老门主年纪也大了，总不至于让整个赤鸢门压在椿十二一个弱女子肩上，所幸在来到这世界不久后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从穿越来的第一天起，徐虚就在不断恶补这个世界的各种历史和常识，在经历了破庙萧摩柯一事之后更是如饥似渴地攫取着《摩柯衍那》的内容。
神州的仙道历史起源于五千年前一百名修士在神州西陲的荒漠上醒来，《摩柯衍那》内记载的历史起源于沉柯山挖掘出的图腾，作为神道时代的延续，哪怕轮回着毁灭，陆沉年代依旧从尘埃中继承了相当一部分的文明，一脉相承却又迥乎不同。
如果说现今盟会挖掘出的神道遗址发现的一尊尊神像让人有理由推测万年前的时代，是通过祷告神明而获得超凡脱俗的力量的话，那么记载在《摩柯衍那》里的现实则已经发生了一定的变化，陆沉年代，至少是萧摩柯那个年代，他们是通过祭祀自然得到的力量，依旧称之为“神”的变成了风雨雷电，没有实质形象的“神明”，并且产生了图腾崇拜。
由活灵活现的神明祈祷，再到对自然风雨雷电的图腾崇拜，最后到现在切实可行的修道修行。
对于力量的获取方式发生了不可逆的更迭，一万年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或许那毁灭与创生迷雾重重的陆沉年代会是解开问题的关键。
而关于修仙者，在没正式加入赤鸢门前某些问题可能涉及隐秘不太好发问，也找不到相关书籍解惑而憋在心里，现在倒是可以一口气问个通透了。
徐虚首先想知道的，是关于法术的原理，或许是来自地球文化教育的培养，他始终执拗地认为绝大部分看似不符合常理的现象都会有相对科学的解释。
应该趁着机会问一问。
徐虚看向心情不错的老门主，改了个称呼道：“师父，其实我有一些疑惑一直得不到答案。”
“为师者，传道授业解惑。”杨承安捋着自己雪白的山羊胡，眯起眼，“说来听听。”
“首先是我想知道，昨天晚上你是怎么隔着远超百米的距离打中方梁和齐小满的？”
杨承安笑道：“这一点啊，你能看到我出拳之前在呼吸吧？”
“那是我在压缩灵气，并且在我和两人之间构筑了一条不受其他灵气影响的通道。”
“构筑......通道？”
“空气中存在灵气，细微得肉眼不得见，只有大乘期的大能施展‘万物解析’的瞳术才能勉强观察到这些遍布在万事万物中的粒子，而这种粒子，经数千年的解析研究，我们才堪堪揣测出几个基本的性质。”
“灵气的基本性质？”
“其实你的疑惑回归到最关键的问题上，就是灵气的性质问题。”
“在刨析不少死刑修士的大脑后，大学士们发现了人在思考时会发射出的微型能量，那是大脑里无数细微结构共同活动的结果，这些脑质构成了思维网络......而灵气作为我们修仙者所必须的粒子，
它能够与脑波产生反应并且放大这种由思维产生的能量，于是修仙者就能根据体内的灵气构筑出各种法术结构并通过这种放大投映在外，当然，这种结构的框架一般就是人体内的经脉，勾勒出的结构就是灵气在思维影响下所谓的‘气走周身’，从古至今称之为‘功法’。”
“我勒个去......”
“按今日的说法，我们修仙者更倾向于称灵气为......‘灵子’。”
灵气在徐虚面前被揭开了一层神秘的面纱，不再是故乡小说里所谓的“万物精气”，而是在这个世界切实存在，与氧一般分布在自然界中的元素，不是个人的主观感受，不是玄而又玄的道学描述，而是可观测的、会与人脑波产生反应的某种元素！这个世界也有相当程度的物理发展！可为什么社会发展又保持在相当原始的程度？
疑惑一个接着一个，但同样激发了徐虚的好奇心。
这样才对，解开一个又一个的谜团，发现一个又一个的真相，比打打杀杀有意思不知道多少倍......
收回有些发散的思维，他继续虚心聆听老门主的教导。
“仙天联合盟会聚集了各式各样的菁英创立了神州最大的法术研究院，名为‘求道阁’，他们开展了由三名渡劫，十位大乘，四十余位合体修士联合起来的法会，使出了有史以来最强大的法术‘万象归还’，发现了物质分解到最小的几种粒子，与不在此内，随着修士一举一动而无序运动的灵子。”
“之后刊登的文字因为看不懂，老夫只记得通过这次开了足足十五年的法会，数百次‘万象归还’所确定的研究成果。”
“灵子会与人脑波相反应，产生放大和投映现象......”
“灵子在不同区域分布不同，但总的而言，相对区域内的灵子具有平衡性，若区域内存在密度差，高密度地区的灵子会往低密度的地区传递，直到密度相同为止......”
“灵子会与其他粒子组合成不同元素的新灵子，像我们使用法术会有金木水火土五行，雷电光暗之分，是因为使用了这些新灵子......”
“灵子只与有思想的生物产生放大和投映现象......”
“新灵子之间有一定的干扰反应，具体怎么算我忘了......”
徐虚有点脑壳疼，揉了揉额角，“所以盟会拿这些研究成果干什么了？”
杨承安略带自豪道：“改良了不少法术的结构，像最基础的清风术，相较于最原始的版本灵子消耗降低了五成，灵子干扰几近于无，而一些威力高绝的法术，我听说盟会内的咳雷真君经过优化改良，已经能瞬发五雷正法。”
根据老门主的说法实验结果居然只是强化了修仙者的个人战力......但徐虚深觉没有那么简单，盟会成立两千年来的那座“求道阁”研究绝对不止那么单单优化法术结构，多少个活了几百上千年且智力没有退化的大佬聚集在一起，天知道会研究出什么不为人知的黑科技......
指着不远处的花冬村，徐虚皱眉道：“难道盟会没试过将法术用于民生，制造出普通人也能用的工具？比如灵力驱动的耕种工具、移动工具......”
杨承安苦笑道：“有啊，怎么没有？盟会千年来一直有修家致力于民用法术，但徐虚你知道吧，灵子只与有思想的生物产生反应。”
“也就是说......”
“驱动灵子的，不能是死物，并非没有前辈提出制作一个自行发散灵力的器具用以驱动阵法、符箓自行运转，但毫无例外他们都失败了，灵子的反应终归需要生命的思维，可哪怕将简单的符箓、阵法交由凡夫俗子使用，他们也依旧不能让灵子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徐虚喃喃了一句，“灵子并不是对有思维的生命有反应。”
“那是很久以前的笼统说法了。”杨承安摇摇头，“目前修仙界的主流观点是灵子对可修行的生命思维产生反应。”
徐虚忍不住问了一句，“普通人做不到？”
杨承安叹了口气，“我之前说过吧，具有修行天赋的人百不存一......
盟会最简单的阵法明光阵，哪怕初入炼气期的新人也能轻轻松松输入灵气让其照亮一屋通明，可却完全没有办法让这个炼气期的新人离开分毫，只要他中断了灵力的输入，光就会灭......很可笑吧？”
“所以灵子只是极少数人可掌握的能量，客房依旧只能点蜡烛。”
徐虚总算理解了这个世界怪异的发展，修仙者就好比电池，而这个世界发展出来的各种技术都需要电，只有修仙者可以充电发电，绝大部分人对各种电器束手无策。况且百姓们都属于被庇护的那一方，两者有阶级差异，不可能让修仙者电池哪里需要往哪用。
灵子的使用达不到引起变革的程度，所以规章制度方面神州做到了极致，在技术方面仍然只把握在极少部分修仙者手里，哪怕他们想要推广想要进步，想必也会被“普通人不能用”这块石头挡路郁闷得想要吐血。
所以盟会才会一直提高各个门派的招生率，普及义务教育啊，就是想多找些电池......
徐虚想了想，自言自语道：“所以修仙者到底是什么？修行天赋要怎么判定？”
杨承安耸肩，无奈道：“这就是近些年来盟会一直研究的问题了，有求道阁大学士提出修仙者能够通过功法储存灵气在身上，是因为修仙者的身体构造和普通人不同......萤火虫知道吧？”
徐虚点点头。
“这位大学士认为修仙者的经脉有一个个能分泌出特殊液体的灵腺，修仙者呼吸吞吐时进入体内的灵子会与这种特殊液体相结合并沉淀在体内，需要运用时修仙者的思维就能驱动这些储存在体内的灵子在经脉内走动构筑法术框架。”
“可经过对比发现，普通人和修仙者身体结构一模一样，修仙者并没有多长出灵腺，而且这种推测解释不了为什么修仙者在金丹、元婴等境界内丹田处会出现的东西，还有修炼成精的妖怪问题。”
“神仙啊，到底是不是人盟会一直在研究呢......”
徐虚煞有其事道：“仙人或许是一种进化的新人类也说不定。”
杨承安上下打量了徐虚一眼，欲言又止。
徐虚顿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身上阵阵恶寒，“师......父，怎么了？”
老门主犹豫了片刻，装作口齿不清道：“唔......其实你一开始被召唤到赤鸢门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将会是人仙区别这个问题的关键......毕竟那时我们都觉得你是一个异界类人形生物，是普通人和修仙者之外的第三种对比......”
徐虚：“......”
“还记得我那时候输入一缕灵气探查了你的身体吧？”杨承安无视新弟子幽怨的目光，义正言辞道：“你......确实不是个正常人。”
“你肚子里有个胎......”
“咳咳，是有个元婴。”
“你应该是元婴修为才对。”
徐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