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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降魔无间道 (3)

冰冷的铁轨之间,弱小的躯体被粗壮的绳索紧紧地绑在了上面,罗佩豪用力地挪动着身体,试图从牢牢地束缚中摆脱出去,但这显然是徒劳,除了带给自己无尽的疼痛感就再也没有别的帮助了。

干线里坐着旅行后略显疲惫的乘客们,列车长如同往常一样平静地驾驶着,丝毫不知情的他还在等待着下班那一刻的来临。

列车与铁轨间的摩擦产生的震动感传到了罗佩豪的身上,原本就已经体力不支的他更是感到恐慌异常,“姐姐!姐姐!救我啊!姐姐你在哪里!”那撕心裂肺的叫声回荡在山林之间,可却无人回应。

突然,罗佩豪感到自己脸上有点湿漉漉的,而干燥的空气中根本就没有降水的情景,他勉强地将头侧向左方。一双铜铃般大小的眼睛正盯着他看,那正是多日不见的降魔犬,它张开嘴巴,用力地开始撕咬坚韧的绳子,几乎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加油!小乖!加油!”罗佩豪用所剩无几的力气说着话。而与此同时,匀速前行的列车离弱小的身躯越来越近了,降魔犬用双爪紧紧地揪住枕木之间的沙石,不断地施力让绳子出现了松动,在最后的挣扎完全崩溃的时候,“啪”得响声宣告顽强的它们就此断裂。

罗佩豪将自己的双臂朝外面撑开,绳子在外力的作用下松散开来,可那毛骨悚然的摩擦声在他挣脱的过程中好似已经到了耳边。那原本看似非常温和的列车车头在这刻变成了死神的代名词,罗佩豪放声大叫起来。

“呼呼——”,两道透蓝色的光束瞬间掠过铁轨,列车长不由得觉得眼前一惊,可在下一秒却又恢复了平静,他朝车窗外看去,黄昏静谧的山林没有丝毫的风吹草动。于是列车长摇了摇头,怀疑自己因劳累而产生了幻觉。

忽然间,稍显宽阔的树林间落叶漫天,两个黑色的身影稳稳地降落在地面。杨辰怀里的罗佩豪显然已经被惊得晕厥过去,降魔犬从袁玲的肩上跳跃到小弟弟的身上,用它温暖的舌头舔了舔他冰冷的脸颊。

“佩豪,一会就没事了。”袁玲长舒了一口气,如果吸血鬼再迟迟不说出绑架的地点,那罗佩豪幼小的生命也就到此夭折。

“小乖,做的好!要不是你,今天很难脱险了。”杨辰抚摸着降魔犬的头部,它的体温永远是暖暖的,那双无辜的大眼睛里充满着善良的神色。

一抹朦胧的弯月轻巧地挂在树梢,乌鸦凄惨的叫唤声频频响起。邪恶的翅膀开始挥动,他那锋利的爪子与袁玲的臂膀擦肩而过,一阵轻微的疼痛涌上了她的心头。瞬间,那黑色的绸缎撕裂开来,露出了鲜红的伤口,袁玲咬了咬牙,继续战斗。

易恩张开血盆大口,一些细小的东西正以子弹般的速度朝罗佩婕的脸部袭来,那是刀片一般的暗器。只见罗佩婕敏捷地朝后仰去,躲过了第一次的偷袭,她三两步加速起来,右脚蓄力狠狠地踢中易恩的胸口,借着这股反弹的力量,她跃身到空中,双手合实握紧,光芒四色的圣剑在瞬间燃烧出火焰,她对着吸血鬼头部的正中砍去。

“嗖——”易恩的身体虽然看似有些笨拙,但灵敏度却丝毫不输给降魔人,他平移了脚步,身子朝右面倾去。圣剑的金光从易恩的左边翅膀直直地划过,那些乌黑的羽毛在刹那间化作脆弱不堪的粉末,罗佩婕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战火。

李维与秋瑾将各自的圣剑取出,两柄圣物相交碰擦出了清脆的响声。易恩闻声转过身去,那交叉出的十字似乎已经在宣判他生命的终结。

“你的头目是谁?他们藏身在哪儿?!”罗佩婕举起圣剑指向易恩的背部。

“哈哈哈哈!”易恩狂笑着再次转过身来,“我有那么傻吗?宁死也不会屈服在你们降魔人的手下。别忘记,我临死也要找个垫背的,你弟弟可是最好的人选了。哈哈!”

罗佩婕没有接话,她用手掌抵着剑柄,将它变为弓箭一般飞也似得朝易恩的胸膛推去。易恩即时知道最后的宿命,但却也不肯屈服,他坚定着要战斗到最后一刻。只看到三柄圣剑如同脱缰的野马要把他当成箭靶,易恩使出了那眼花缭乱的滑步(裘薇的技术全部出自他的门下),身子宛如梭子在致命的武器间穿行。

“小心!”李维大喊,当易恩巧妙地闪躲过圣剑的追击,它们却仍旧以飞速朝着降魔人的身上驶去。三人同时将身体后倾,同时伸出手去,将剑柄抓住,那股强劲的力量让他们不得不后退。

“哈哈哈!这算不算是场好戏呢?!”易恩看着降魔人狼狈的一幕,不由得得意起来。“佩婕,可别伤到自己,我会非常心疼的!怎么说也相爱过一场,不是吗?”

“你知道。你是逃不走的。翅膀对于你们吸血鬼来说就相当于一半的生命。我自始至终都没有对你动过丝毫的感情。我们之间除了仇恨,就再也没有别的值得留恋的东西!”罗佩婕的语气冰冷而强硬,与她现实里唯唯诺诺轻声轻气的样子截然不同。

“呵呵。还记得市中心那次骚乱吗?我就是唯一的漏网之鱼。那才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哦,看看,这是什么?”易恩说着,他迅速地从身上铠甲暗格中取出某亮白色的东西来,那不是别的物品,而是白旭亲手做的晴天娃娃。

“你!”降魔人赭色的双眼睁得硕大,原来并不是弟弟忘记她的嘱咐,而是一同被吸血恶魔劫持了。

“似乎很紧张嘛!看来,白旭那小子胜利了,只可惜,我要让他生不如死,得知自己喜爱的人命丧黄泉,他会是怎样的表情,我倒是很期待呀,哈哈哈。”易恩奸笑着,嘴角边的层层褶皱让他显得丑陋不堪。

“休想得逞!”罗佩婕咬着牙丢出这四个字后,便朝秋瑾、李维打了个手势,他们即刻点头。三柄圣剑在瞬间消失,原本还亮灿灿的屋顶顿时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只剩下那几双迥异的瞳孔泛着钻石般的光芒。

易恩抬了抬嘴角,那丑陋的笑容可是难得一见,他说:“终于愿意好好谈谈了?!圣剑可是不长眼睛的。”

“不。我们之间,今天就是了断的时候。黑暗和光明是不能够同时存在的,我们生来就背负着铲除你们的使命,即便再好听的花言巧语也不过是无谓的挣扎。”罗佩婕说着,她的双手迅速抬起,双臂举起置于胸前,手掌中泛起的赭色微光与图书馆那幕如出一辙。

就当易恩觉得事态不妙,想要继续利用滑步脱身的时候,一股剧烈的灼烧感着陆在他的背脊上,好似滚烫的钢水迅速地涌向了全身。两道金黄色的光束以易恩的脊柱中段为靶心,秋瑾和李维用心中的降魔石化作了利器。

“还是你比较适合尝尝濒死的滋味。”罗佩婕丢下这句话,手心间的赭色光束即刻与同伴的汇聚成一道,那交汇出的奇异光线好像来自天外的星际。易恩的胸膛被光束剖开,瞬间掏空,他再也无法忍耐,那悲惨嘶吼的叫声震响了天地。

“你们……会死得很惨!”易恩用尽了最后的体力说出好似诅咒一般的话语,它仿佛是沙粒做成的雕塑,经不起海浪的拍打而严重变形,随着北风的呼啸,它们佯装成怪异的雪花飘散在空气当中。

晴天娃娃在黑色的晶体中飘舞着下落,罗佩婕摊开掌心伸出手去,她展开裙摆安好地着陆,降魔人分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在易恩消失殆尽的那一刻,三位降魔人不约而同地瘫软在房顶之上。利用降魔石释放的光束会消耗大部分的元气,他们无不感到身体异常地虚弱。

秋瑾勉强挪了挪身子,她倚靠在李维的肩上,李维用手抚摸着她的头部,以示安慰。罗佩婕用手撑着脑袋,她感到一阵眩晕,脸上没有胜利的喜悦,眼睛里带着一丝哀伤。

“佩豪…佩豪!”罗佩婕顾不得自己体力不支,她慌乱地变身后,取出手机拨通了袁玲的电话。“真的?!太,太好了!嗯!我们也都解决了!太好了!”

挂断电话的那一刻,罗佩婕又回复到了爱哭的女生的样子,她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正看着同伴。

三个人谁都没有再交流,只是各自的脸上都浮现着淡淡的笑容……

这时候,手机铃声再次响起,罗佩婕没有查看便直接接通了,她用抽噎的声音喂道。

“佩婕!你怎么了?!没事吧!”那话那头,白旭焦急的心情溢于言表。

“我?哦,没事啊……听你的声音,很紧张的样子。”罗佩婕立刻用手拭干了泪水,她轻轻地咽了咽口水,将情绪平复下来,不让白旭听出任何的不对劲。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听同学说,你和方志约会去了,是不是?!为什么要骗我……”白旭质问着。

“你不相信我吗?又是谁胡乱传出的流言……才从海边撒完奶奶的骨灰,现在正要回家。我怎么会和方志在一起。是你想太多了。”罗佩婕抬头看了看四周,那所谓方志的身影不可能再在这个世界上被找到了。

“我,我当然相信你。只是,我发现我走火入魔了,你一天都不在,我就魂不守舍的样子。真的不可否认,你在我心里的位置已经无比重要,我会因为你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而感到开心、难过、紧张,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对不起,我破戒了……”白旭终于将激动的情绪平稳下来,说话的声音也温柔起来。

“呵呵!你真幽默。请再给我点时间,或许……我能够试着放下那个人了……”

罗佩婕微微上扬着嘴角,她的左手上,晴天娃娃正露出她依旧灿烂的笑容,仿佛刚才的噩梦都不曾发生过,她将她握紧放到胸口,心里默默地念着,“我也有一点不可否认,当娃娃在易恩手上的时候,我是那么紧张、愤怒,或许就像你说的那样,那就是喜欢的感觉,而自己只是没有勇气去承认罢了……”

死寂的地下宫殿突然间传来欢快的口哨声,少君猩红的眼睛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明亮,他迈着轻盈的步伐开始舞蹈起来,欣喜之情溢于言表。而正倚靠在青铜墙壁边的裘薇,正借着幽冥的火光看着手中的纸张,她寻声侧过头去。

“少君!你终于来了呢,快来看看这个!”裘薇三步并作两步一路小跑起来。“对了,怎么这么高兴。”

“没什么。”少君在瞬间将那份心情掩饰了起来,又开始用冷淡的语气说话,他从裘薇的手中接过一张羊皮质地的秘卷,并且将它翻转了过来。

“也就在刚才,蝙蝠信使把这东西带来了。我不理解上面画得是什么意思。”裘薇皱了皱眉头,那些青色的肌肉扭做一团。

少君停顿了一下,当目光落在纸张上的几行小字时,他的双手都颤抖了起来,无情的寒意迅速地侵蚀着他的全身。

裘薇见状睁大了眼睛问道:“发生什么了吗?少君!”

“这是易恩所留下的……他说‘当你收到它的时候,易恩或许已经不复存在,请尽快找到罗盘,也算是延续了我的生命。我考虑了许久,无论是谁统治血族的帝国,他都是吸血鬼的一员,没有必要争得你死我活。该完成的,就由最英勇的你们去完成吧,我尽了应尽的使命……”少君念到这里,一阵愧疚感便产生。

裘薇仿佛不相信这一切,她用怀疑地目光看着少君,颤颤微微地说:“难道,难道我们…我们错怪他了……他……他一直是忠心的……”吸血女鬼摇了摇头,眸子好像失神了一般。

时光倒流,如果裘薇的父亲没有篡权夺位,那么现在的少君永远不会出现,那么现在的她早就已经是新国王易恩的王后了。

然而,世事难料,曾经的承诺早就化作了泡影随风飘零了。

易恩最终还是败给了猜疑与被设计的圈套。

“真的,真的没想到……我把他当成敌人一样看待,他却对我忠心耿耿。”少君用上齿咬了咬下唇,他的眼睛里分明闪烁着泪光,“我一定会完成使命的。裘薇,现在不是我们伤感的时候,既然易恩为我们铺平了道路,就要抢在降魔人之前得手。事不宜迟,马上出发!”

裘薇用她那青色干瘪的手背擦拭了泪水,于是点了点头,但她的眼睛里还是充满着疑惑。裘薇说:“可是,这图上画的是什么意思?”

“恒河的断点以及入海口可以看成两点,已经确定了直线的走向。只要反向延长恒河,虚线与圆的交汇处就是天空之城的所在地。降魔人果然狡猾,戈特博物馆是个极其危险的地方,而正是这样,我们从来不会想到罗盘就藏在那里!”少君觉得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与降魔人的智慧一战甚至比兵戎相见来得更刺激。

“哦……那,爱神的弓箭指引着明灯是什么意思?”裘薇可觉得这文字游戏一点都不好玩,像谜一样的字眼让她伤透脑筋。

“只有去了那里,一切迷雾才会被拨开。”少君说着,那股自信的神情浮上脸孔,眼睛里的泪光也被激情燃烧的火光所替代。只是,这表情却是在伪装震惊后的哀伤。

单纯的裘薇却没有察觉少君双手颤抖的另外含义,某些易恩留下的遗言,那人只字未提。少君独自把它们咽下肚去,那是苦涩的字句,那是至毒的字句,那是刺痛心房的字句,那是一股无形的摧毁力量,正刺激着终极吸血鬼的每一根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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