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里的天还是很冷的,两个娃子落了水,自然不能待在外面,问过韩珩来此的原因后,唐乐虽觉得疑惑,但也没细问,只是招呼着韩珩主仆两人赶紧跟着她先回家再说。
事有轻重缓急,抱着俩孩子回到家里,顺便喊了声郑秀媛跟郑婆子。
烧热水,给孩子们泡了热水澡,又换上了干净保暖的衣服,一通忙活下来,效果还是不太理想,两个娃子都昏昏沉沉的躺在被窝里,小脸儿泛红,明显有发热的症状。
“不行,我去请王老头儿过来,你们俩看着孩子。”郑婆子挨个探过俩孩子的额头后,坐不住了,嘱咐了一句就往外跑了出去。
唐乐跟郑秀媛两个当娘的也是心急,不停的给试探着俩孩子的体温,只觉得越来越烫手。
一直等在屋外的韩珩也听到了动静,转念一想,招过来问荆吩咐道:“去马车上拿一坛烈酒过来。”
问荆心思透彻,立即明白过来自家主子的用意,连忙点头:“小的这就去。”
跑到门口,翻找出一坛烈酒,看着自己手中精美的瓷坛,问荆心里有那么一丝丝的抽疼。
自己手里拿着的可是贡酒啊,若是搁在京都,千两白银都会有人买,也不知道主子是咋想的,平白无故出手救了俩小娃子还说得过去,可拿贡酒给人家擦身降温,全天下也就自家爷会这么败家了。
想到这儿,问荆无奈的叹了口气,但行动上却是一点儿不敢耽搁,拿上酒就跑进了屋里。
“爷,酒拿过来了。”问荆瞧了韩珩一眼,刻意提醒道:“小的特意拿了最烈的酒,是年前最北的小国进贡的。”
韩珩淡淡瞥了他一眼,看的问荆浑身一哆嗦:“敲门递进去,顺便解释一下。”
问荆讪笑一声,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爷给看透了,当即不敢在表露出什么。
“这位夫人,我家爷让小的送来一坛烈酒,说是给两位小公子擦擦手心脚心的,能有降温的作用。”问荆敲过门,见开门的是之前跟自家爷说话的那位,连忙笑着把酒递了过去。
唐乐一听,恍然大悟后暗恼自己真是急傻了,连最简单的物理降温都没想起来。
“麻烦小哥儿了,我这儿急着照顾犬子,你帮我跟韩公子道声谢。”唐乐是真的急,匆匆说了一句,就关了门。
她这屋子本就破旧,保暖功能不行,开着门会有冷风吹进来,那俩孩子可受不住。
问荆愣神了一会儿,转身回到堂屋后,忍不住啧了两声。
“怎么了?”韩珩问道。
“爷,刚才跟你在河边说话的那妇人,你是不是认识啊,难不成是京都哪家的小姐家道中落才到了此地?我咋瞧着她一点也不像乡野村妇呢。”问荆很是好奇。
问荆虽自小在王府长大,但皇家也是有皇庄的,那皇庄虽沾了个皇字,但说到底就是个村庄,里面住的百姓除了日子好过一些,其他跟别处的村子差不多。
“爷,小的去过几次皇庄,哪里的农妇虽然穿着打扮上要比这个村子好些,但说话做事仍旧粗鄙不堪,比之刚才那位夫人,简直就是云泥之别。”问荆就像是发现了好玩的东西一般,兴致勃勃的凑到韩珩跟前说道。
韩珩挑了挑眉,唇角微微弯起,云泥之别?这形容倒还贴切,只是在他眼中,唐乐不似乡野村妇,也和那些京都贵女不同。
随性,真实,而且敢说敢做,不拘小节。韩珩回想起和唐乐多次相处的画面,嘴角的笑容越发明显。
问荆看的直瞪眼,这个笑的温和的人是他家爷?不应该是笑的人心里发毛,遍体生寒吗?
屋里,唐乐拿了烈酒,连忙招呼着郑秀媛给俩孩子降温,手心脚心还有腋窝,都擦了擦,或许是真的有用,虽然没感觉出温度降多少,但两个孩子的眉头却是舒展开了。
“唐妹子,这酒真能降温?”虽然跟着唐乐学着给孩子擦了酒,可郑秀媛心里还是没底。
这也不能怪她,酒水本就价高,即便是村里人喝的那种劣质酒,一斤的坛子酒也得十几个铜板,有那爱喝两口的,大多都是花个三五文钱打上几两酒,喝都不够呢,谁会白白浪费擦身子。
唐乐看着俩孩子舒展开的眉头,松了口气:“管用的,我知道这法子,就是给急忘了。”
正说着,外面就传来郑婆子的喊声,唐乐立即开门迎了出去,就见郑婆子不顾形象的扯着王老头的药匣子,一个劲儿往屋里拽。
“哎呦,唐丫头你赶紧管管这郑婆子,我这把老骨头都要被拽散架了啊。”王老头一瞧见唐乐,立马抱怨起来。
这家子人啊,毛病都是一样一样的,上次就让他遭了一回罪了,这回更过分。
唐乐听得哭笑不得,只能上前安慰了一下郑婆子,等她放手后,才朝王老头歉意的笑了笑:“王叔见谅,婶子就是担心娃子的安危,糖糖和二狗子都掉进河沟里泡了冷水,现在正发热呢,您快跟我进去看看。”
唐乐也心急,在这个感冒发烧都能要人命的时代,大冷天掉水里,若是进了寒气,那俩孩子可就危险了。
王老头也知道轻重缓急,嘟囔了两句,就跟着进屋了。
堂屋里,一直站在韩珩身后的问荆看着再次剩下他俩的堂屋,嘴角微微抽搐。
好一会儿,才忍不住开口道:“爷,咱们还要坐在这儿吗,要不要回县里,您晌午饭还没吃呢。”
“来之前我说的话,你记得多少?”韩珩挑眉,淡淡的看向问荆。
问荆响起自家爷来之前交代的话,苦了一张脸:“爷交代的话,小的都记得。咱们是来江临县投奔亲戚,而爷自幼身体不好,需要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才选了西河村这个地方。”
韩珩点了点头,笑道:“不错,记得挺清楚,那以后少说废话,要不然就自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