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孟子顺便试探了一下男使,他一边摸自己身体一边说:
“看见你抽我也想来一只了,我有烟,就是昨天带到你们楼里面去的那一盒。不过昨天你可粗心大意啊,指挥官不让带烟你也不说,害我带上去被指挥官说了一通。”
孟子等着男使的反应。结果不出所料,让他带烟上楼就是男使有意为之,否则男使不可能默认一般的一笑带过,连惊讶都不装一下。
然后神使及其不走心说:“下次注意。”
孟子这才摸完,泄气得很说:“嘶……呀,烟在我的衣服里,这是病号服。”
男使听后咯咯咯的笑了几下,这随和的笑声说明他已经完成了任务,该传达给孟子的也传达了,就放松了,毫无压力扭头就走道:
“我也没有了,货被上面管得紧得很呐,你回去取吧。不过少抽点对身体没坏处。”
孟子眨眨眼,又装说:“在医院躺了那么久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毛病,伤得如何,要是内脏都碎了就使劲抽抽吧,反正也活不长了。”
男使立即停下脚步,挠挠后脑勺,转过身来疑惑问:“他们没给你病例?”
“没有。”孟子耸肩。
男使咂了下嘴:“嗯…没什么大碍,内脏没受伤,但是肋骨断了一根,三根有裂痕。还有头,有点脑震荡。踢你的那个……他,还是避开要害了,但是你隔壁的男人就没那么幸运了。”
如此一来孟子就安心了,因为肋骨断了不致命,不过他也有一瞬间的失落,他认为如果就此长眠了倒也是一种顺水推舟的解脱方式。现在小命是捡回来了,可总感觉孤零零的有些凄惨,毕竟孟子在混星没有亲人和朋友,生与死可以落花一般无声,谁会在意呢。而且,他没有搞明白“隔壁的男人”是谁。
然后,他又反应了过来,隔壁的男人是指伊藤。他还是不习惯混星人对年龄的认知和称呼。伊藤15岁,在地球就是个少年。可在混星,伊藤已经是个晚婚的男人了。
“伊藤他……伤的怎么样?”他问。
神使摇摇头,也不太清楚:“不知道,但是跟你一块送进来的却到现在都没醒,应该伤的比你重。”
“哦……”
“好了地球菌先生,我先离开了,还有活要干,抽烟的事帮我保密哦。”
“放心吧。”孟子嬉皮笑脸说。
就这样,孟子在随后进入卫生间小了个便的时间里,脑中竟就生成了一个逃跑计划和路线。于是有了后来装肚子饿以支开指挥官及直到失踪的一切。医院前的盲区连着旁边两堵围墙的夹角盲区,孟子出医院大门后侧着走一条直线就钻进了下水道。
其实费一些时间和功夫认真调查的话,就会查到夹角里的破烂井盖,顺藤摸瓜查进下水道。不过在那之前,孟子会利用这些时间实行自己的计划,另外管理局的人没有第一时间就查到破烂井盖去,应该是五号男使暗中使了手脚。
好吧,反正孟子是顺利的进到阴暗潮湿的下水道了,这是他第三次来到这里。他随意坐在地上休息了片刻,回忆了以上的失踪过程。回忆到指挥官出去给他买吃的时候他心里有种可惜感,他吧唧吧唧嘴,其实那时候他是真饿了。不过他不能吃,接下来他要让自己饿上三天,所以他逃走的时候只带了手机和桌子上的一瓶水。手机用来照明而已,信号已经被他自己掐断。
孟子第一次进混星的下水道是因为他就是在下水道苏醒的。那是一年前,他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昏迷或是睡着之前他在哪,在干些什么,和谁在一起。除此之外地球的一切他都记得。当时他穿着一件老汉衫一样的白褂子,画满了椰树的四角裤,好像是在海边度假一样。他怀里还抱着个足球那么大的新鲜椰子,但没躺在沙滩上悠闲的喝它,而是躺在散发着阵阵恶臭的下水道里。
这一切让他摸不着头脑极了,他懵了一分钟,慌了一分钟。还好他的精明跟随着他,他很快就镇定下来并且找到了出下水道的口子。
一开始他并没有带上椰子,让椰子孤零零的躺在下水道里,然后他灰溜溜的推开井盖探出头,发现他像老鼠一样出现在街道的一个角落。街上车水马龙,高高的管理局大楼直插云霄,看得他目瞪口呆。街道上的建筑对他来说全是陌生的,特别是管理局大楼。他又愣了一下,随后爬出井盖。
在陌生的街道溜达了几圈,他看到的是奇怪的城市,行人都是矮矮的,就像霍比特人,虽然也没夸张到那个程度。他没有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这个城市的人年轻人居多?他很吃惊,天上居然有私人飞行器在穿行,他很诧异,城市中没有一颗植物。他感觉到突兀,感觉到异状,感觉这不是个正常的城市。
在街上惶恐不安的游荡了许久,始终没有见到警察局,最终求助路人才有管理局的警察找上了他。和路人的反应一致,赶来的两名警察不得不仰望他,眼神中流露着疑惑和故意的鄙夷,因为他们几乎没有见过这么高大的人。后来经过一番询问与对质,警察把孟子归类为“精神疾病患者”,孟子也认识到自己身在一个奇怪的地方,也许穿越了,或者在他身上发生了更加不可思议的事。
警察还查了孟子的户籍,结果查无此人。警察因此对孟子充满戒心,而当时的孟子初到混星压根没有习惯这匪夷所思的一切,就表现得高高在上,总是努力碾压混星人的智商,与各种权威对抗,正好就给警察逮着了机会给他冠上了“叛乱分子”“精神病患者”“异世幻想症患者”甚至“恐怖分子”等等名号,使全混星人对他的印象糟糕到了极点。
警察决定将他扣留在精神病院里,反正也查不出他的来历,更不会相信他称自己来自地球,放回社会恐怕会变成个不安分子,不如就软禁在病院里了。但是孟子机灵的逃走了,逃走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警察都没找到他,慢慢的,抓他的兴致和风声也就淡了。
现在每每回忆起当时,孟子不仅心有余悸,也挺后悔,如果他逃走后乖乖的躲在第六信号塔,之后长达半年的被通缉、坐牢,被羞辱等等事件就不会发生了。可当时他就是不老实,没忍住,又跑回街上溜达去了。他去了一家酒吧喝闷酒,一进店就被老板跟几位服务员认了出来,好在当时他并未被公开通缉,老板就睁只眼闭只眼,只管息事赚钱。
那天孟子把憋了好一肚子的气,和来到异星的各种不安、不服等等一股脑都化作了酒瘾,喝了个酩酊大醉。不聊他与周围的人起了争执,当着整个酒吧的面将混星贬得一文不值。他就像是个异星来的说客一样宣传着地球的各种好,恨不得立刻就撕烂砂神的脸皮,让它露出神皮后的可恶嘴脸,也就是大肆宣传“无神论”……
酒吧的人觉得他太疯狂了,主要是他不停的冒犯砂神,大胆而尖锐的言语把在场的人听得内心惶恐不安极了,恨不得跪下来向砂神表明立场,自己跟这个发酒疯的家伙没有一毛钱关系,酒吧老板就报警了。
就这样,孟子被各种折磨并受尽屈辱的日子开始了,时间长达半年。对他下达通缉令的人是砂神,砂神让最高局的人通知混星所有百姓,只要是碰见孟子,都可以把他抓到管理局邀功,也可以对他动用私刑,只要不让他死掉怎么样都可以。这是对他亵神的惩罚。
所以孟子在混星最大的敌人,最恨之入骨的,也是最鄙视的就是砂神。不仅是出于自己仇恨的层面,也出于唯物主义的倔强。
孟子一直没有认输,尽管他以选择了再次躲进第六信号塔来平息一切,像只丧家犬钻进了狗洞,再没人能找到他了。其实,他是探出了一些砂神的端倪,其中就有砂神并没有展露过实体,而是通过信号传输证明它的存在,所以才特地好似灰溜溜的躲回信号塔,对信号塔做了手脚,掐断了砂神的信号。
没想到这一招出奇的管用,砂神从此再也没出现过了,最高局的最高指挥官竟也承认了这一点,混星居然就此陷入了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