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张天端和张茹同时叫出声来，一是为了这个惊人的数字，二是为沈方居然有另一世的记忆，无论哪一个都让人难以置信。
“这还不算完，之后华夏之地多灾多难倒也罢了，世界上的其它地方，人们身陷水深火热之中，辛勤劳作而不得一顿饱食，当地百姓所受之苦远胜于现在的大周。如我能取代大周，我可保天下万民衣食无忧、万世太平！”
“好！”张天端眼睛放光，一边搓着手，一边在水磨石地面上走动，因没有控制内力，无意中尽踩下了无数脚印，虽然早就对沈方有猜测，并向另一位奇人章惇推荐过沈方，但真正发现沈方这名未来的女婿正是真命天子之时，张天端还是极为兴奋。“方儿，我盼这一天，盼了好久。没想到我光明圣教等待之人乃是曾与我朝夕相伴的方儿！”
沈方笑着说，“难道师父也会占卜之术。”
张天端一瞪眼，“那还用说？！每次天下大乱，天师道都要出世救济百姓，匡扶国难，这次我爹反复测算，对大周气数还是没有定论，这才让我兄弟二人，一人为明、一人为暗，暗中等待机缘，没想到这机缘真得落在了我爹当时看好的方儿，你的身上。”
“那也就是说，师父你会甘心把朝鲜、耽罗、光明圣教的势力拱手相让与我？”
“当然！你才是光明圣教中的圣主！”张天端毫不犹豫地说道。
“现在时机未到。”沈方沉思道，“师父，若要取代大周，必须建立不世功勋，不然百姓不服，官员不服。以现在人的执拗与落后，想说服他们，太难太难。”
“这个我明白，所以光明圣教才以讨伐西夏与北辽为己任。”
“待我取代大周之后，再动用师父的力量吧。这个世界太大，足够我们去征服。”
“为何？有光明圣教助力，岂不是易如反掌？”
“不然，朝廷对光明圣教的提防之心只会更强，为了讨灭西夏、北辽，一个光明圣教的将士都不会用，直到将大周取代。”
“好吧，你考虑得肯定比我们更加深远。”张天端悻悻地说道，在他看来，只要他愿意，他一只手便可以杀掉柴勐，取代大周。沈方不愿意动用光明圣教的力量，倒有些轻视之意。
沈方毕竟是活了几百年的人精，看到张天端的不满，哪里还不知道他的心思，“师父，虽然取代大周之事，不用光明圣教参与，但这几年还是有许多事情需要大量的人手来办理。”
“哦？！”张天端本是高傲之人，怎会容许来自徒弟的“施舍”。
“征服日本、琉球，占领流求、吕宋，开拓太东洲（注：今美洲）、太南洲（注：今澳洲），这些事情迟早要做，早做比迟做要好。
“太东洲在哪里？”
“我们的脚下，地球的另一端，太东洲有十个大周的大小，里面物产极其丰富，有了这些物产，华夏百姓将再不会有饥寒之忧。当地只有一些原始的文明，正好可以由我华夏文明来取代。”
“我们的脚下？，怎么可能去这样的地方？”
“乘舟过日本岛，沿海岸线西行数月即可到太东洲。”
“这么容易？”
“当然，只要有海图和六分仪，太东洲、太南洲都不在话下。”
“？？”
一个问题将引来更多的问题。张天端便放弃了继续发问，只是征服日本、琉球，便不是一两年可以办到的事。沈方还真不是敷衍自己，可能他对取代大周有更大的信心吧。
男人的世界，女人不懂。
本来因为沈方恢复记忆而欣喜的张茹突然发现，此时的沈方一点原先的痕迹都没有，现在的沈方是完整的沈方，更值得她去尽力守护的沈方，她只能强行说服自己。
“方儿，那近些日子，你便没有时间去光明圣境修行了？”张天端原本希望沈方一口气练到出神期，可是看到沈方宏伟的计划，他知道沈方将会做更重要的事情。
“师父，我不想瞒你。”沈方苦笑道，“这光明圣境本身就是幻境，执着于此，于修行不利。”
“怎么可能？！”张天端纵使再相信沈方，但这光明圣境乃是他亲自所见、所创，让他如何认为是虚幻之物？张茹也皱了皱眉头，她因光明圣境获益良多，但是她也相信沈方不可能无的放矢。
“师父，你知道有哪些胜境？我根据这些胜境来解释一下。”
“天下武林有明四派、暗四派之说，明四派是指北少林、南龙虎，上峨眉、下青城四派，乃是世俗武林中的一流门派。而昆仑、普陀、南海、喇荣是暗四派，暗四派中均有出神期以上的高手，世有昆神秘，普虔诚，南癫狂，喇伏藏之说，这暗四派各有各自胜境。昆仑派的胜境名叫道君神境、普陀派的胜境叫极乐胜境、南海派的胜境叫森罗苦境、喇荣派的胜境叫轮回梦境。”张天端知道沈方和张茹对这些江湖隐秘并不知情，便详细讲说了一下。
“极乐胜境我和茹儿都曾修练过，我当时虽未进入，但大体知道其究竟，和光明圣境类似，也是靠咒语进入胜境；昆仑派的道君神境应是膜拜三清道君神像而建立的胜境；南海派的森罗苦境应是以苦修来断绝人欲，从而创造出的胜境，喇荣派的轮回梦境应是以梦观法为主修方法的胜境。”
张天端见沈方只听名字便知来例，如何还怀疑沈方确实有另一世记忆。对沈方的幻境之说便多了几分好奇。
“这些胜境其实都是同一个胜境，事实上，所有的胜境，都是同一个胜境，只不过因修行者的执念不同，而有不同的幻象，犹如盲人摸象一般。”
大象乃占城等地产物，三国时期便有曹冲称象的典故，但盲人摸象这个成语，张天端与张茹都没听说过，沈方便耐心地解释了一下。
“方儿的意思是，所有的修行方法，纵使能进入胜境，也只是真实胜境的一部分，而非全部？”沈方的话语确实给了张天端很多启发。
“没有真实，只有幻境。”沈方毫不迟疑回答道。
“可是这光明圣境如此真实，教徒因此更加团结、更加相信光明圣教。”
“师父，我刚才说了，执着于此，对修行不利。但若是以汇聚人心而言，自然有效。执迷于幻境，便无法破幻，进入下一重幻境，将与还虚境界无缘。古往今来，能达到还虚境界的也只有太上老君、佛陀数人，绝大多数惊才绝艳之人沉迷于幻境而不可自拔。”
张天端见沈方说的郑重，也不由他不相信，“方儿，既使如你所说，光明圣境是幻境，为师也决定将光明圣境发扬光大，毕竟为师从来不认为有突破还虚境界的可能。”
“是啊！还虚境界可望而不可及，而且一旦达到还虚境界，这个地球便无法承受还虚境界的能量，这便是传说中的飞升。”
“古往今来飞升之人多矣，难道都已练成还虚境界？”
“那些飞升的高人也只是在第一重幻境而已，轮回或许已经突破，但离还虚境界还差得远。”
“方儿，你也不过是换元境界，怎知还虚境界之事？”张天端奇道。
“在那一世，有成千上万人研究修行，倒也真出现几个接近还虚境界的高手，他们没有藏着，将进阶体验书写出来相互印证。”
张天端和张茹都表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难道还有人愿意将修练秘籍与他人共享，若是如此，那世间岂不尽是修行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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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括于辰初来到张天端所居小院，听说沈方已恢复记忆，大喜过望，但见到张天端、张茹两人神色恍惚的样子，感觉有些古怪，便问道，“张兄，方儿恢复记忆乃是大喜之事，你和茹儿有何忧心之事，不防直言。”
张天端笑了笑，揺着头说道，“方儿经此磨难，已今非昔比，在修行方面，张某居然还要请教于他。”
沈括听了既觉得荒唐，又觉得可笑，忍不住笑出声来，“张兄真会说笑，方儿一乳臭未干的小儿，能有何见教。”
张天端、张茹互视一眼，然后同情地看了沈括一眼，张天端苦笑道，“沈兄弟，你将方儿带回去一问便知，我需要和茹儿继续修行，以印证所得。”
沈括闻言将信将疑，略一施礼便领着一脸无辜的沈方回到了后院西楼二楼的一间书房。
父子二人在作坊相聚的时间，要远远多于在书房相见，沈方一进书房便撇下沈括独自翻阅起书架上的藏书。
这可是后世贵比黄金的宋版书，如今却随意散落在书架之上。沈方取了一本《易经阐微》，略微翻看了几眼便摇摇头放下。沈括见沈方突然开了窍，好奇地问道，“方儿，这些字，你认得？”
沈方放下一本王贤堂注解的《山海经》，回头说道：“爹爹，我不想骗你，假死之前我少了一魂一魄，如今魂魄齐全，却多了一世的记忆。”
沈括狂喜道，“这是好事啊！相当于你比别人多学了一辈子，以史为鉴，过去的经历对今世极为有用。”
“可这一世的记忆却是来自两千年后。”沈方笑了笑，看到沈括的脸色青紫变幻，最后哈哈大笑起来，此时沈方仍然处在变声期，其笑声倒比哭还难听？
“此言当真？！”
“爹爹，这有什么好骗的？”
“那你可知胜吉新法最后如何？”
“这一世已经和另一世有了些许差距，比如历史上，此时的皇帝为宋神宗，他重用王安石、章惇、吕惠卿还有爹爹你，实施王安石变法，最终为司马光为首的保守派联合太后一党破坏，新党之人全部被罢官免职。”
沈括的脸色阴晴不定，沈方虽然说着轻巧，但言语之间没有丝毫做作，象是叙述极平常的事实，一时之间沈括倒也不在意沈方没有对王安石、司马光等人以敬语相称。
“那大周国运如何？”
“另一世的历史上，叫做大宋，乃是赵匡胤陈桥兵变后夺了柴家的江山。”
“胡说！逆贼赵匡胤图谋不轨，已被世宗诛了九族，何时夺了大周的江山。”
沈方很不满意沈括的打断，“爹爹，我说了是另一世的历史。”
沈括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大约五十年后，辽国的附属女真部落出了一名英雄完颜阿骨打，他统一了女真部落，成立了金国，用十年时间灭掉了大辽和大宋，宋朝徽宗、钦宗两个皇帝以后宫嫔妃被掳往金国，徽宗九子赵构即位于应天府，历史上叫做南宋。应天府就是今天的京东西路路治宋州，乃是赵匡胤发迹之地，也因此立国号为大宋。南宋后来迁都临安府，就是咱们沈家所在的这个杭州城。与金国划江而治，长江以北的汉人被金人杀死无数。”
沈括的脸色一片茫然，他不敢想象六十年后，长江以北被异族占领的惨状，他一直主张平西夏、伐北辽不就是为了避免出现五胡乱华的景象吗？而女真这个野蛮部落居然能后来居上，征服大辽与大周（宋）。
“其实，金国对汉人还算仁慈，毕竟曾经与大宋结盟，一起讨伐过大辽。但一百五十年后，汉家的最后一片净土南宋也被灭了。”
“金国这么厉害吗？”沈括怅然若失。
“这次倒不是金国，而是远在漠北戈壁的游牧部落蒙古人，蒙古人攻下南宋后，汉人被屠灭了八千万人！”
“八千万？！”沈括发出呻吟，仿佛亲身经历了亡国的惨状。
“那现在剿灭了女真部落，和这个名叫蒙古的部落，大周便不会有亡国的危险！”沈括想起了什么。
“女真人、蒙古人身处苦寒之地，全民皆兵，不分男女老幼，均擅长骑射。更重要的是，其人凶残，如遇抵抗，便会在获胜后屠城，致使异族攻取之下，竞少有汉将敢于抵抗，汉军投降异族之后，变得比异族更加卖力凶残，居然由原来的贪生怕死，变成悍不畏死。可想而知，为官、为将者是何等失职！”
“可恶！汉奸可杀！”
“最可杀的乃是官家！”沈方一句轻飘飘的话让沈括如堕冰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