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姐很快就走了，下午片场准时开工。
今天是一场分手戏，就是宋晓岚来试镜那一场。
人工雨，干净的毛巾都准备就绪。
赵仪对宋晓岚经纪人阿琛说：“最好一次过，演员身体重要。”
阿琛点点头，上前跟宋晓岚说了几句话，转身对赵仪做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
人工雨是没有自然雨的那种柔性的，一滴滴的很大又很重，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这才刚开拍，宋晓岚的头发就全湿了，湿了就贴在头上，很影响镜头的美感。
赵仪喊停。
“这个雨不能调小一点吗？”
工作人员无奈，“就只有这个设备了。”
赵仪不悦，问洛可可：“不能借个小一点的吗？”
洛可可：“人家哪就剩这个了，我也没办法啊！”
赵仪轻叹一口气，不说话了，眼神定在宋晓岚那边。
宋晓岚头发湿漉漉的，阿琛拿着新毛巾给他擦拭。这幅模样，比湿身女演员还诱人。宋晓岚隐约觉得赵仪在看他，于是转了个身，不让她看。
他心中那炽热而又隐秘的躁动，随着昨夜的月色沉入了宇宙，再也不想看见。
可他不知道，月色今夜一样会有，即使是乌云遍布，也还是能向地面洒下微弱的光。
男女动情，是大自然的法则之一，能克制的，恐怕都超然出家了。
*
赵仪回过神，“改剧本吧。”
洛可可不肯：“你疯了，这小说粉丝会骂死我们的！”
“那你说怎么办？”
洛可可：“发胶打多些，能坚持好一会吧？”
“那还愣着干什么，让化妆师上啊！”
宋晓岚头发吹干，重新做了发型，发胶用了半瓶，头发硬的跟石头似的。
赵仪走过去，伸手捏了几下，满意得很。
“这下应该够硬。”
她一靠近宋晓岚，身上清冽的香水味变成迷人的麝香，肆意沁入宋晓岚的心。昨夜背着她，她胸前的春光贴着他的身体，每一寸都记得清清楚楚。
感官的记忆被特有的香气唤起，很磨人。
宋晓岚已经把心里的欲念都掐死了，所以想后退，离她远远的，不能被这星星之火给燎原了。但是他不能，因为她是导演。这是在工作。他只好站在原地，尽量冷漠着，听她说话。
赵仪笑，细弱的声音问他：“昨晚是你送我们回来的？”
宋晓岚抬眼看她，点点头。他从不撒谎。
“我很重的，难为你了。”
还没等宋晓岚回她话，她就走回了摄影机处。
宋晓岚则微微低下头，眼向下，看向地面。片刻，他抬头，重拾笑容，轻声说：“我可以了。”
即使月色会重新爬上天空，但他宋晓岚可以选择夜间不出门吧？
*
大雨戏拍完，是日常互动的部分。
宋晓岚和意浓NG多次，赵仪脾气兜不住，冷着一张脸给两人示范了多次，才勉强过了。
每当她一靠近，宋晓岚就自动退后两步，躲她，连眼神都不给她。
赵仪冷，宋晓岚就比她更冷冽。
赵仪再笨，也能感觉到别人对她的拒绝。但她不怕，他越是躲，她就越要靠近。
“你没谈过恋爱？”赵仪问的很小声。
宋晓岚微怔，“没有。”
“哦。”
“那你有喜欢的人吧？”
宋晓岚抬眸看她，她眸子里的认真神情很迷人。宋晓岚双眉微动，忘了反应。
赵仪浅浅一笑：“没有？”
宋晓岚回神，下意识别开了眼，他怕自己眼里的喜欢会被发现。
“有。”就是你。
“那你就把意浓当成你喜欢的人，你现在和喜欢的人成功在一起了，你带她逛街，看电影，是不是很愉悦？想把所有好吃的好玩的都带她尝一遍？”
不，如果我跟她在一起了，我只想把我的全世界给她。
宋晓岚眉眼尽量平和，好温柔：“是吧。”
“OK，就记住你的心情，我们再试一次。”
*
收工之际，赵仪去化妆室找宋晓岚，他人不在。赵仪以为他走了，有些失落，刚一出门，和宋晓岚撞个满怀。
赵仪：“聊聊？”
阿琛在旁，宋晓岚无法拒绝，跟着赵仪走了。
两人来到外头，外头有春日的暖阳，倾泻般的洒在两人身上。
赵仪穿的是白色T加棒球服外套，配牛仔裤。
宋晓岚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松垮垮的白色T恤和黑色潮牌衬衫外套，下身一条灰色休闲裤，帆布鞋，渔夫帽。年轻男孩子的标配。
打远处看去，两人也很登对。打近处看，看不出两人相差七岁。
赵仪先发制人：“你不喜欢我。”
宋晓岚很烦她，最讨厌她这种无意识的诱惑。没法接她的话，转身要走。
赵仪高跟鞋伸出去，拦住他的去路。
“我知道你们都不喜欢我，外面怎么说我，我也知道。”
你也知道外面怎么说你？
宋晓岚不走了，想听听她怎么评价自己。
赵仪看他不走了，改口说道：“不过呢，我们这是工作，就算你不喜欢我这种……嗯，你懂得。但你没必要在工作中带情绪。”
她话音很淡，如流水，自然而然的流入宋晓岚的心里。
既然她那么直接，宋晓岚也不跟她绕弯子，况且他骨子里有个声音在叫嚣着，敲打着，让他很难受。他想求证一些事情。那双布满星辰的眸子直视赵仪，独特的淡漠声线，肯定的语气道：
“他们说你有金主。”
他们说你有今天，都是金主给的。——这句话他没说出口，问不出来。
赵仪微微一愣，有些失神。
她有猜到是这个，但真的从宋晓岚嘴里听到时，又是另外一种感受。怎么说呢？有那么一点点诧异，又有那么一点点不悦。
至少，他宋晓岚不应该是这样看她的。
因为他是她看上的人。
赵仪没了刚刚的热情，淡淡笑着，语气有点冷：“哦，就这？”
宋晓岚心里的节拍乱了。
他以为她会解释啊，至少为了面子也要为自己圆上几句。可她偏偏不，明目张胆的告诉他，我就是有金主，怎么样？
这让他心里有点堵。
赵仪想抽烟，摸了下口袋，该死，烟又给洛可可收走了。
“真是管得够宽！”赵仪碎了这么一句，很小声。心里也莫名其妙有点生气，但是被她拼命摁住。
“你又不是纯情学生，这个圈子的规矩，不是很正常吗？”
宋晓岚不说话。
赵仪用力吸口气，再吐出去：“再说了，我有金主，跟你们演我的戏有什么关系？”
也是，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宋晓岚扭过头来，目光冷下来，看了一阵她的眼睛，才道：“我不喜欢有金主的女导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