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半只蝴蝶
回想着那女子的身型,她估计那女子会是十七八左右吧,这么说是她的二妹吗?呵呵,没想到,二妹竟然会是个乐意偷看别人洗澡的小贼?
好笑的摇摇头,妖娆此时已经知道了那女子的身份,也就不曾多想了。因为她发现那女子的身上没有她这种满是风尘的味道,倒是有种傻傻呆呆的样子,虽然有些功夫,但比她这个堕落风尘的好。
一路的颠簸,轿子稳稳的落在恒安当的门外。轿夫看了看那当铺的门脸,转身弯腰对轿内的妖娆说道:“小姐,咱们到了。”
撩起帘子,妖娆缓缓的走了出来,抬头看到那恒安当的牌面,轻声的哼了声。转身,对轿夫幽幽的说道:“轿夫,有劳您稍等奴家片刻。”
“小姐尽管去吧,小的们就在外面候着。”满脸笑容的轿夫说道。
点点头,妖娆扭着腰进入了“恒安当”。一进门,那晚的小伙计便看到了妖娆,脸色瞬间泛白转身跑入内堂,再出来,便是两人。那另个人便是这恒安当的掌柜的。
“奴家给大掌柜请安!”一见掌柜的出来,妖娆便深深的对他作揖,眼里流转着妩媚的笑,那个“大”字说的重重的。
“姑娘莫说笑了,小的怎敢称的大掌柜。”一脸的赔笑,恒安当的掌柜对妖娆行礼,接着说:“内堂请!”
没有吱声,妖娆跟着掌柜的来到了内堂,还是那个屋子,还是那个位子,无恋懒懒地倚在卧榻上,睫毛微微动了动,看着妖娆。
“奴家见过阁主。”作揖,妖娆眼里流转百媚众生的笑。
“想让我除掉什么人?”直入正题,无恋幽幽的说道,声音还是那般的冷,冷的可怕。
“叶家小姐叶幽柔。”缓缓说道,妖娆轻轻拨了拨腰际的铃铛,“叮当。”一声脆响煞是好听,但这声音宛如死神的召唤,让人不寒而栗。
“你要她何时死?怎样死?”座椅上的无恋没有一丝表情,仿佛这杀人的事情便如吃饭般再简单不过。
“今晚,让她受到人间炼狱般的痛苦后……再死。”眼里掠过一丝阴冷,妖娆笑的更加的灿烂。
卧榻上的无恋轻眯起双眼,一双冷眸扫过妖娆笑得意味深长的脸,幽幽的说道:“你可知我销音阁的规矩?”
扬起迷惑众人的笑,妖娆不急不缓的回答“当然。”
她怎不知这销音阁的规矩?宝贵的……只有那胸口处的玉环了。
卧榻上的无恋缓缓的站起身,眸光犀利,深深望入妖娆的眼底。“我不要你最珍贵的东西,我只要你项上的红色玉环。”
一惊,妖娆眯眼看着无恋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想从她的脸上找到别样的情绪,但她发现这女子除了冰冷再无任何的表情。
为何?她为何知道自己有那红色玉环?她要这玉环有何用意?
轻摇头,伸手覆上胸口的玉环,一拽,那跟随了她十九年的玉环被她狠狠的扯下,直直的对着无恋,摊开,将那块红色玉环呈现在她的面前。
“那叶家小姐,就劳烦阁主亲自动手了。”媚笑着说出口,妖娆刻意情调了那“亲自”两字。
无恋没有动,倒是她身旁的黑衣女子走上前来,接过妖娆手中的玉环,复又走回呈给了无恋。无恋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红色玉环,忽的抬眸对妖娆说道:“还有,从此柳毅与你,天涯陌路。”
一句话,让妖娆的大脑瞬间空白,那句“天涯陌路”硬生生的烙在了她的脑子里,没有过多的表情,妖娆只是身子微微动了动,轻声说道:“好。”
转身,那特有的妩媚笑容再次扬起。好吧,天涯陌路就天涯陌路吧。他守候她整整的一年了,这份情要是在这么下去,恐怕她妖娆就算真的嫁给他也未必能还得清。
而且,她的心从始至终都没在他的身上,这份没有爱的情恐怕那痴情的男子是不会要的,那……就让他们天涯陌路吧。
走出内堂,妖娆魅笑着,那叶家小姐就会在今晚被她了解,而那方天行就会真的彻底的与叶幽柔割断。呵呵,真的能割断吗?那傲慢的男人真的就能忘记叶幽柔吗?如果能忘记,那这男人并不是那么的爱叶家小姐吧。如果不能忘记,那么……她妖娆还得想个别的方法才行啊。
正在妖娆想着方法的时候,突然被人一撞,差点撞倒。护着小腹,妖娆皱眉刚想发怒,却被那抹红影抢了先。
“对不起!对不起!”一连串的道歉声响起,却始终让人看不清这道歉人的脸。没等妖娆发问,这抹红影迅速离开了她,跑了出去。
皱眉看着那消失的人影,妖娆有些纳闷,这个毛躁的女子啊,真的很欠揍!
坐在凝香庭中,妖娆眯眼望着天空,大朵的白云笼罩着蔚蓝的天空,白压压的一片,低的让人喘不上来气。晌午时分便有这样的天气,恐怕这晚上是要下一场大雨了吧。
果然啊……干坏事总是会有坏天气的。
轻摇手中的团扇,妖娆将望天的眼眸缓缓的盯在了站在自己身前的凉管家,他只是毕恭毕敬的站在那里,一身素衣让他看上去历练的很,脸上一副干练的表情,这样的管家真的是好管家呢,听话的可以,效忠的也可以。
“妖娆小姐,现在可以走了吗?”轻轻的一鞠躬,凉管家毕恭毕敬的对妖娆说道,明显没有因为妖娆是个青楼出身的女子而对她冷嘲热讽,反倒是一口尊敬的语气。
“好。”轻悠悠的起身,妖娆对凉管家轻轻一作揖,徐徐的说道:“奴家还想求凉管家医一事。”
微微皱眉,凉管家虽然有些不愿意,但还是问着妖娆所求的事。因为他觉得这妮子虽然是烟花之人,但那抹若有若无的伤总是不时的显现出来。他凉叔虽然身为方府的管家,但好歹也是阅人无数的。
“妖娆小姐有何事?如果耽误的出府的时间,我怕爷会怪罪下来。”
“没关系的,这很快的。”抿起笑,妖娆不急不缓的说道:“只是想给老夫人请个安,道个别。”
人之常情的事情,这凉管家也不再推迟了。点了点头,凉管家一拱手,说道:“那就请妖娆小姐快些吧。”
再次作揖,妖娆没有回话,举步走了出去。
这方天行没有在府邸,怕还是在那叶幽柔的小院吧。她妖娆这次去给方老太太请安,可并不只是想给她道别这么简单的事情。她要争取时间,让这个方老太太能将她留住的时间,哪怕过了今晚也好。
只要那销音阁的阁主无恋将叶家小姐除掉,她就能在这方府中站住了脚,至于站稳那便是以后的事情了。
拐过一个拐角,妖娆眼里闪烁的是异样的眼神。至于用什么方法才能让那方老太太将她留住?眼眸一转,妩媚的笑再次爬上她的嘴角。
就有那个方法吧,呵呵……希望这老太太能看得懂她的用心……可好。要不然,她的那宝贝孙儿可就真的回不来了。而她……那从进入方府后的计划也就真的不能实现了。
轻轻的扣着门板,没等里面的人说“进来”,妖娆便推门进入,那方老太太正在里面打坐念佛,一看妖娆进来,便“啪。”的一声将手中的佛珠重重的摔在桌子上,一脸的厌恶,仿佛要将妖娆生吞活剥。
“贱人!你竟然还敢来这里!”尖声的怒吼着,方老太太青筋暴起,一张和蔼的脸因为见到妖娆而扭曲的仿佛狰狞的鬼。
“妖娆来给老夫人道别。”缓缓的走进来,妖娆轻轻的将门带上,一脸的笑,却笑的让人毛骨悚然。
“道别!哼!你这贱人痛快给我滚出方府!别再回来!”站起身来,方老太太拄着拐杖,一步一步的走向妖娆,脸上的表情不是用恨就能够完全诠释的。
没有回答,妖娆只是轻轻一转身,将那层火红的衣裳轻轻褪下,雪白的肌肤暴漏在外,那精致的半只蝴蝶仿佛飞舞般,跳入方老太太的眼里,她看的如痴如醉,却又如梦如醒。
这半只蝴蝶被青色的边细细勾勒着,每一笔都仿佛被人用心的绘画着,让这白皙肌肤上的蝴蝶是栩栩如生的美,淡淡的雅。
“这……你……”看这那在熟悉不过的刺青,方老太太暴怒的脸瞬间变得优柔起来,一抹疑惑瞬间爬满整个脸上,颤抖的伸出手,轻轻的碰着那半只蝴蝶,想要摸清楚那半只蝴蝶是否是被人画上去的,但手指尖暖暖的温度和细细凸起的感觉让方老太太确信了,这蝴蝶就是被人刺上去的,没有一丝作假的痕迹但!为何!为何她会有这半只的蝴蝶?为何这蝴蝶的样子竟与夫君的恩人手上的那只如出一辙?
收回手臂,方老太太板着脸,抓住妖娆的肩膀,将她转到自己眼前,冰冷的眼神迸射出的是疑惑却又夹杂着期待。
“说!你这刺青是从何而来!”低吼的说出口,方老太太此时的情绪已不如那般愤怒,却带着微微的暴躁。
将衣裳穿戴整齐,妖娆抿起一抹笑,眼眸中划过一丝精光,轻柔柔的对方老太太说道:“从小便有。”
从小便有?从小便有!这个贱人为何从小便有这半只蝴蝶?她……她与恩人是何关系?为何有这半只蝴蝶的刺青!
看着方老太太一阵白一阵青的脸,妖娆终于确定了,她的这步棋是下对了!虽然她不知道那祠堂里供奉的长生牌是何许人也,但她敢肯定的是,这能被方家供着长生牌并且放在了祠堂中,就可见那半只蝴蝶的主人是何等的尊贵。
她要赌,她要用这完全不知道结局的事情来赌,赌这个方老太太在看到她的那半只蝴蝶后的反应,赌这个蝴蝶是否对她很重要。看来,她妖娆的这步棋是走对了,这方老太太对这刺青有着浓浓的感情。
“老夫人,这刺青您知道吗?”幽幽的说出口,妖娆看着方老太太的反应。
一震,方老太太重重的叹息着。没想到,她从来没有想到,这个贱人竟然会有恩人的刺青。伪造的吗?但那凸起的疤痕和那蝴蝶的样式完完全全说明了,这刺青真的是从小便跟随着这个贱人的。
真的吗?这贱人会是恩人的嫡子吗?找寻了五十多年的蝴蝶竟然会出现这贱人的身上。这……是老天爷的恩赐还是他老人家开的玩笑?
“老夫人?”轻挑眉,妖娆再次问道。
“啊!”忽然发现自己在发愣,方老太太轻咳一声,转身,拄着拐杖慢悠悠的走开。
“妖娆啊……”忽然,方老太太语重心长的对妖娆说着,这也是头一次方老太太叫妖娆的名字,这样的举动让妖娆笑的更开。
“老夫人何事?”踱前一步,妖娆缓缓的问道。
“那蝴蝶真的是你从小就有的吗?”转身,方老太太的眼里满是期望。
“是的,老夫人。自娆儿懂事以来这刺青便跟随着娆儿到现在,娆儿也不懂肩膀后为何有这一刺青,但娆儿觉得,这刺青必是让娆儿能认祖归宗的标记吧。”眼眸中流转的是温柔如水的神情,妖娆笑吟吟的对方老太太说着。
认祖归宗?哼哼,她妖娆的祖,她的宗早已经被那仇家搓成了粉磨成了沫,在要认祖归宗?只怕这一世也不会有这举动了。
“标记……”方老太太的眼已经穿透妖娆的身体,目无焦距的不知看着何处。这样的一个标记可真是难为了她这个老太婆了。恩人的亲人她是万万不能在让她堕落红尘,但孙儿那儿她该如何交代?
留住了妖娆,只怕会与孙儿更加的反目,那日积月累的深怨也只怕永远不会消除了。
“老夫人,娆儿并不是有意为难老夫人您的。”妖娆停顿了一下,缓缓的说道:“娆儿只是想知道方家祠堂内供奉的那个长生牌,那个画了与我左肩后的那半只蝴蝶的长生牌到底是何人?为何会被方府供奉在那个位置上?娆儿只是想……只是想知道而已。”
“娆儿是知道的,爷对娆儿很厌恶,而老夫人您也是恨极了娆儿。这次再次堕入红尘,娆儿怕是在难从那火炉中被解救出来了。”
“扑通。”一声,方老太太闻声转身,看到的是那抹红影重重的跪倒在地上,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煞是招人怜悯。
“娆儿只是求老夫人一件事情,娆儿只是想知道那祠堂内的半只蝴蝶的长生牌,方家是为何人而供?”那闪烁着泪光的眼睛流落出的是期待的神情。
看着妖娆的举动,方老太太的心里竟然有种不忍。
“哎……”重重的叹口气,方老太太将妖娆搀扶起来。这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举动让妖娆的心里感觉到,这半只蝴蝶果真是方家重要的人,自己的这步棋也真的是下对了。
“妖娆啊,那蝴蝶的主人我也并不知道啊。”方老太太对妖娆说道,语气是柔和的很。
没回回答,妖娆垂下了脸,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滴滴落下,看的方老太太心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