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说,当年的淮余长公主,放荡不羁,不惧世俗。
人人都说,当年的江湖毒公,心狠手辣,人人畏惧。
人人都说,当年的大渊皇后,不择手段,诱惑君王。
谁也没有记住当年有一个年少时偷偷爱慕,满是欢喜的泊渊。
百年了,大渊还在,淮余还在,当初的故人却成了一把黄土。
但是,当初本该死了的泊渊却活着,活了百年,容貌未改,名字未改。
一个人在世间流浪,无数次的失望之际,想起那年桃花树下少年明朗的笑容,便再一次仰起头,苦苦寻找。
当她看见那淮余皇帝时,她便知道一切都值得。
宴席之上,她看着那主位上的他。
他和当年初见时一模一样,一模一样的容貌,一模一样的年纪,好像什么都没变。
泊渊,他成了皇帝了。
“李爱卿,这位就是..毒公吗?”楚惊鸿满眼欣赏地看着那站在大堂之上,不慌不忙,从容自若的身影。
不骄不躁,脚底厚实,可见内力不浅,阅历不俗。
那双眼睛,更是称奇,就像一口古潭,危险而迷人,吸引你前去,然后把你牢牢地吸住,不得动弹;明明是江湖之中人人畏惧的强者,却有着那属于将死之人的不顾一切的疯狂与放手一搏的勇气。
这毒公先生,来历不凡啊。但,入了我淮余境地,便是朕的人,管你为了什么而来。
泊渊抬头看向那主位上的人,真的好像,一样的姿态,手指在椅子旁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眼神带着些许玩味。
泊渊毫不畏惧地与楚惊鸿平视,浅浅一笑,脸颊两边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看着竟有点像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我的楚哥哥,泊渊回来了,只为你而来哦。
而前方坐在主位上的楚惊鸿被泊渊的笑容给愣住了。
好像在那里见过?好像是梦里?楚惊鸿暗自摇了摇头,今天莫不是睡糊涂了,这等瞎话说出来谁信。
但这家伙,笑起来还蛮可爱。
“正是,陛下。”李爱卿鞠身回答道。
“那....”楚惊鸿刚想让眼前之人上坐,这小丫头却开口了。
“我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想要我称臣,就看你淮余皇帝的本事了。”
泊渊一改刚刚单纯小妹妹的模样,半掩着眼目,微微张口,冷不经意间让人感觉到眼前之人的不愉快。
“你什么意思呢?”楚惊鸿眯着眼,有点危险地问道。
她可爱个屁!不,我刚刚在放屁!
“有本事我就留下,没本事爷就继续飘,就这么个意思。”
泊渊毫不在乎这个人是怎么想的,低头玩弄着自己的指甲,半挑眉的斜眼看过去,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个弧度,挑衅之意不言而喻。
“啧,那我就开始了。”泊渊淡淡地开口,也不管这满桌大臣尴尬的神情。
楚惊鸿神色未变,皱了皱眉,低头思量着。
就知道这些老家伙不靠谱,还以为把人请了过来就万事大吉了。也不动动脑子想想,毒公如果这么好请,别的国家不早请到了,还轮得到我们淮余捞这个便宜。
哼,一个个都是傻蛋,没一个聪明点的!
楚惊鸿,也就是当今淮余皇帝,大概已经忘记了,当初知道请到了毒公来访,半夜没睡着,在自己床上上蹿下跳,连人家棺材本都准备好了的人是谁了。
内心独白搞完了,楚惊鸿又故作镇定地点了点头。
而底下的大臣们,一个个在心中竖起了大拇指,咱皇帝就是这么牛掰!这都可以忍。
“你知道我吗?”泊渊盯着楚惊鸿,眼睛深处藏着一丝不让人察觉的期许和未知的疯狂。
楚惊鸿被问得一愣一愣的,一脸疑惑地看向泊渊。
..........
大臣一号:啥玩样?这问题也就敌国那些二傻子答不出来了!
大臣二号:这还有人不知道?!这可是毒公啊,香饽饽的菜!
大臣三号:咳咳,人家还在这呢!你这样把别人吓跑了咋搞!
...........
“自是万部将辞不复流,艳色娇人当归不负期。姑娘乃那家人,生得如此好看。”
年少的泊渊一睁眼,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笑意盈盈的少年,弯着腰,头上有着几片桃花瓣,也不知道是呆了多久留下的。
泊渊看着那张稚嫩却略显光彩的脸,耳尖染上了淡淡的绯红,心脏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劲的跳,这不争气的家伙。
许是一直被少年盯得有点不好意思,捂着脸就向寺里跑去。
泊渊那个时候也不知道,就这惊鸿一瞥,便让她挂念了整个年少,惦记了整个一生。
泊渊回过了神,又轻轻地扫过楚惊鸿一眼,等着他的回答。
“毒公,你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楚惊鸿拿起桌上的酒杯缓慢地摇晃着。
“是又如何,不是又要如何?”泊渊起了兴趣,跟楚惊鸿玩起了文字战。
“那就,自是万部将辞不复流,艳色娇人当归不负期。”楚惊鸿边说边摇晃着手中的酒杯,说完便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他不知道的是,泊渊看着他摇晃的每一次酒杯,听到他所说的每一个字,她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脏一次又一次强劲跳动的声音。
那是故人就别重逢的欣喜,是失而复得的珍惜,也是求之不得的相遇。
大臣们:“?”小伙,不会别瞎答啊!
“是你。”泊渊对着楚惊鸿舒心一笑。
楚惊鸿也淡淡回之一笑。
而大臣们:“?”这也能碰上?!
不知道为什么,冥冥之中,总感觉是这一句,只能是这一句。
想不明白,楚惊鸿强压住心中的疑惑,对着泊渊展示出一个帝王该有的态度,
“那毒公,是否可以为朕解答一个困惑?”
泊渊掩嘴轻笑,说道:“自是可以。”
“毒公先生,刚刚为何突然间就变了脸色呢?这里那里让你不满意了?”
“嗯.....”泊渊垂了垂头,像是在思考般,眼神中透露着鬼灵精怪,“还真是。”
宴席上的大臣抬手擦了擦那莫须有的冷汗,也只敢叹一句,真敢说!
“那?”
“天机不可泄漏。”泊渊狡诈地说道,就是不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能诈我话的人,这辈子只能是他,完完整整的他。
你或许还不够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