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九。
春寒。
残月挂空，寒星数点。
颜云三人住宿在一家客栈内，不刺骨的冷风吹在院子里。颜云手持一柄蜡烛和一块布走出房间，坐在了庭院里的石凳上。蜡烛的火苗摇晃得很厉害，可就是不管火苗怎样摇晃，那象征着希望的火种始终都没有灭。颜云拔出剑，为这寒夜再加上那一丝寒意。
颜云将剑慢慢放在了蜡烛燃烧的火焰上，接着缓缓异动攸流剑，让剑身的每一寸都经过一次火苗的炙烤，完成之后，颜云挥了挥剑，又用那块布一遍一遍地擦拭剑身。
“呦，颜少爷，明天就要登门拜访了你怎么还有心思包养你的剑呢？”
“反正我睡不着，还不如。。。”
“睡不着啊，睡不着就好，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教教我你们颜家的破阵弦呗。”路晓刚没等颜云说完，就吊起轻功从客栈二楼飞身下来，身上带着剑和扇子。
“你要不要脸啊，我家传的功法，你给我一个交给你的理由？”颜云听了路晓刚这话就觉得他很天真，颜家的武功一向是秘密，当时的石宇老头，也是在颜家做了五年管家，才获得观阅颜家剑法的资格，到最后和颜一离开的时候，都没有看过一眼颜家的功法秘籍。
“理由，我倒还真的是有一个很夸张的理由。”
“来给我说说，要是理由我没法反驳，我就交给你。”颜云根本不打算教给路晓刚破阵弦，他心里早就想好了一百种拒绝的方式。
“天下第一。”只见路晓刚缓缓说了这四个字。
“什么？我不能因为你夸我们颜家功法是天下第一，我就教给你啊”
“不，我的意思是，将来我俩的最终决战的时候，看客数量肯定不是我俩能想像的，这么多人肯定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来看我们的决斗的，你一个人的破阵弦肯定不够震晕那么多人，你教教我，到时候我俩一起使这招就可以了。”
“决战？我俩为什么要有一场决战？”颜云听路晓刚说的这个理由根本是不知所云，也找不到反驳的点，他不知道为什么路晓刚会跟自己有一场决战。
“你父亲当时将路家第一门客帅傅击败之后，帅傅说路家气运非凡，小辈中定有大才者将来可与你父亲一战，十五年后，有了十五年后一战的约定。”
“那是跟我父亲的约战，跟我有什么关系，而且我当时一直以为帅傅是你叔叔，姓路，可没想到他竟是你家的一位门客，当时你家长辈呢，怎么会让一个门客去和我父亲对决，而且他还能擅自下战书。”
“你不去，可是丢颜家的脸了，帅傅是我家的门客，但他的实力跟我家长辈差不了多少，当时我的大爷爷，二爷爷，三爷爷还有我父亲，都在我们路家的后山里，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干嘛，我好奇想去看看，他们就不让我去，还说什么二十岁过后才可以进去。”
“看来你们路家秘密可真不少啊。反正我不打算教你，你去找颜姑娘，让她教你把吧，她说不定会，但是我话可先说好了，破阵弦不是学会的，是天生的。”
“去就去！你不教老子，有人会教。”路晓刚说完，纵身一跃，脚尖点了一下树叶，直接飞到了云勿忆的房间门前。
“是谁！”还没等路晓刚敲门，里面的云勿忆就十分警觉地质问门外的人。路晓刚面前地这扇门并没有打开，他就已经能感受到门里散发的杀气了。
“相处这么多天，还是这样吗，我以为会好一点了。”路晓刚叹了口气，应了房间里面一声，告诉了云勿忆自己是谁后，就没再打扰，向院子里的颜云挥了挥手就会自己房间睡觉了。
。。。
。。。
咕咕咕，一只白鸟落在了一个黑衣人的手臂上。
“果然不是传说，你们路家的确有这等本事，哈哈哈哈。。。”
。。。
次日，天晴。
天空湛蓝，少有云彩。
“终于来了，星会，我看一看你们有多厉害吧。”
颜云凭着小时候的记忆，带着云勿忆和路晓刚找黄骁的旧宅，云勿忆似乎忘了昨天的尴尬，今日她对颜云和路晓刚的态度明显好转了一些，甚至瓦砾间透射过来的阳光照在云勿忆的脸上时，她还会笑。路晓刚还是表情挺不自然，他想不通这姑娘昨晚难道是梦游，梦游都能有那么大的杀气吗。
“颜公子，三位，前面请。”路上的行人突然笑脸相迎，鞠躬行礼，还告诉颜云他们想去的地方在哪。颜云三人也忙着回礼，可能是指路的百姓太多了，颜云等人不好意思了，就一股脑地往目的地赶去。
“这杀手都能这么受百姓爱戴吗？”路晓刚边跑边问颜云。
“你什么时候见过黄骁老爷子生过气？”颜云会议气小时候的点点滴滴，黄老爷子这一块，一直是颜云地一块心病，总是耿耿于怀，更不用说今天就要与其徒弟交锋了，心里这块病希望可以得到医治吧，他想获得真相。
“你们俩在说什么呢？神神叨叨的。”云勿忆突然插嘴，不知怎么的，她今天跟之前就是不太一样。
“没什么，今天你的主要任务就是保住命。”颜云转过头看着云勿忆，好像这也是一块心病。
到了，三人到了一个老宅子。
黄府。
这个院子和普通江南的院子不太一样，他是少有的两层建筑，与其说是黄家宅邸，倒不如说像是黄家酒家或者黄家客栈。
楼的装饰并不精致，有岁月打磨的痕迹，院子的桌子上，放了一盏玉茶杯，这茶杯经过风吹日晒，已经破碎不堪，这茶杯就像是从来没有被收拾到房间里一样。这黄府没有一个下人，大门也没有常年开关的迹象。在正堂的案几上，放了两个灵位，一个是黄骁之墓，另一个是黄大之墓。与这风吹雨打后的旧房子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灵位前的新鲜水果，是才换的，甚至就像是刚从果子树上摘下来的。在正堂里面靠左边有一块石头雕塑，颜云见过，这是黑刀·无常叶的形状，在正堂的右边，是一个兵器驾，但是上面什么都没有。正堂灯火辉煌，但是二楼却无一丝灯火，一楼显得生机勃勃，但是没有人，二楼是毫无生机，但是有十二个气息。
这就是烟雨十三剑，这就是暗器的绝顶，这就是最强的杀手。蛇比老虎更容易偷袭成功，就是这个道理吧。
来了？
来了。
“颜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见谅。”
“无碍。”
“路公子，当时我留下的与君兄弟相称的意向，考虑得如何啊。”
“我的兄弟，自然是颜公子这样的英雄少年，不是你们这些玩暗器的。”
“我们倒是不敢自称英雄，但这江湖上叫我们英雄的人，还是有一些数目的。玩暗器的，暗器可不是玩的啊，暗器是用来！”话音未落，路晓刚剑鞘上缠绕的那块翡翠悄无声息地落地，但翡翠并没有落在地上，而是落在了一个专门放宝物的盒子里。烟雨十三剑。
十三个人之间没有任何交流，就有一人回答问题，一人用暗器射向挂翡翠的绳子，一人掷出宝盒接住翡翠。这到底是怎样的默契，可以做到如此程度，光是细想一下，就使人后背发凉。
“你要是给爷把这翡翠弄坏了，你们赔得起吗，你，你们，气死爷了，下来跟爷比划比划啊。”路晓刚对陌生人是略抠门的，但是对自己信任的人，是十分大方的。
“今天来找我们的是颜公子吧，颜公子，若是明年你上了善榜，我们便也想与你以兄弟相称，而且啊，我们师傅也教过你几招，咱们也可以按师兄弟相处嘛。”这次又是另一个方向传来的声音。
“不必了，我来，是为了真相，你们的师傅，我的父亲，你们肯定知道些什么。”
“颜公子，我们的确是知道一些，但是也确实不能告诉你，什么才是正义呢，你以为你自己就是正义吗，想要答案，你可以试着把我们击败，现在的局面下，我们是不会告诉你的，毕竟你跟你父亲，相差的太多了。”
“我从来不为了正义，在下，讨教了，你们两个，就算我死了，也不准出手帮我，谁帮我，我就杀了谁。”颜云双手抱拳，听到了最后一句话后，双眼闪过一丝杀气。
楼上寒光四射，在一瞬间就出现了十二个人，十二把剑，剑倒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看起来只是普通的好剑。这十二个人，以黑衣裹身，蒙面，只露出十二双和蔼的眼睛。
讨教了。
云勿忆和路晓刚的退后，和颜云一人的上前。几乎是同时的。
刹那间，十二把剑幻化成上百把剑，似乎是从二楼往一楼下起了剑雨。
这阵阵剑雨凌厉非常，不光是剑雨，每一把剑身都往外冒着剑气。从颜云的瞳孔里，可以看到这些剑与剑影越来越清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