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的那一天，从中午出去吃饭之后气氛就变得不同，上一辈的人不少，光是叔叔辈的就四五个，再加上爷爷辈的，和小字辈的，四十平方米的中厅坐的满满的。小字辈中，韩秋月是老大，曾经的每一步顺风顺水，都是亲戚吹嘘的资本，直到高考结束，吹嘘就停止了，不能说别人势力，而是你做到了，别人才吹捧你，你做不到，也就没有了那个奖励。
但是家里的每个人都没有苛责韩秋月，也不会再谈关于韩秋月学习的任何事情，就好像没有上好大学，就是去混日子，熬个文凭然后工作，结婚，生子，渡过和他们一样轮回的人生，这样的生活其实也有苦有甜，平平淡淡也是一种滋味。但是韩秋月还有那个从小就不被人看好的梦想，就像他开始说去学文一样的嘲笑。想反驳，但是话没说出口，自己的心便又被扎了一下，也是，人家期望了你那么久，甚至预期都给你规划好了，你就给了那么一个答案，他们定是失望极了，怎么可以再多嘴呢。
餐桌旁，身边挨着自己的两个堂弟和一个堂妹，自己这一辈，是秋字辈，他老大，是秋月，剩下的依次是秋雪，秋雨，秋华。小堂妹最小，不过七岁，报了五六个兴趣班，都乐呵乐呵的去，一点也不抗拒，在哪个班上都过得很充实。
他们都还小，最大的一个也才不到初二，他们忽然发觉大人们的话题从哥哥的身上，更多地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那些夸奖哥哥的话变成了让自己努力的话，有些不适应地抬起头，看看哥哥，眨眨眼睛，韩秋月露出了熟悉地笑容，脸上露出两个酒窝，摸了摸弟弟的头，没有说话。
饭桌上，韩秋月开始了第一次敬酒，这些自然而然的就会了，就像他从下就知道敬长辈时，杯子口要低于对方，只不过，现在需要做出来了，你之前可以装作不懂事，但是需要你知道的时候，就像牧池鱼说的那样，男生总要时刻准备着，准备做那些叫做察言观色的事情，那些不需要教的，该你懂的时候不懂，就要挨打了，幸好他知道的比较早。
“你说，现在那么火的双姓，咱们下一个孩子也试试？”三叔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就率先说了出来，三叔结婚完，去年才结的婚，还没有要孩子。
“啥是双姓啊？”二大爷好奇问道。
“就是用父母的性命啊，比方说父母一个姓赵，一个姓孙，孩子的名字就可以是赵钱，然后再加名字，我感觉挺好玩的，而且啊，我和孩子他妈的姓都能有。”
“这不胡闹吗，那你俩的孩子就是韩王秋风了吗。。。想这玩意，不如生俩孩子，一个姓韩，一个姓王呢，考虑这种东西，那有些人的孩子的孩子前面的名字不就是赵钱孙李了吗，再往后，就背出来一个百家姓了，名字还是限制一下长度最好。”爷爷说道，“哪有往上垒的道理啊，你有能耐，倒不如生上两个呢，你们这一代的还好，不是独生子女，还轮不到什么断代一说，下一代就不好说了，但是双姓还是有点自欺欺人。”
“生两个，得养的起啊，一个孩子都快活不下去了。。。”三叔说着，看了三婶一眼。
“那就先赶紧挣钱，想什么外门邪道的。”二大爷说道。
“秋雪，你说做什么事情能让大人开心啊？”韩秋月忽然低下头，在初二的堂弟耳边悄悄地问了出来。
“大人啊，可能做到你那样就会让他们开心了吧。你永远都是我妈羡慕的孩子，每天都跟我说你小时候每天就很独立，不管出现什么事情，留了多少作业，都去写一篇日记，练半个小时的琴，说你初二的时候，在晚上一点弹琴，然后弹着弹着就睡着了。”韩秋雪也悄悄地回答道，他很喜欢这种分享小秘密的感觉。
“是吗?那他们最近还说我吗？”韩秋月有些意外，自己居然是别人家的孩子，虽然父母从来不比，但是这种社会氛围他还是知道的。
“我爸说你高考没考好，但是却成长了很多，以前更像是一个固执的孩子，每一件事情都做到尽善尽美，但是人的经历终究是有限的，而高考之后，你放弃了很多，更像是一个大人了。”韩秋雪想了想，说道。
“那你觉得什么样的我好啊？”韩秋月问道。
“我啊，你只要能照顾我就好了，歌曲不都是在唱，活的像自己就好，管别人的眼光干什么，哥啊，你当初可是什么都不顾的，现在干嘛眼在意我们想什么呢？”韩秋雪不解地问道。
“我当初哪里不管不顾了，我可是很在意形象的。”
“初二的你为了别人的梦想，逃学了两个星期，陪人组了个乐队，完成了一个小演出，为了那个演出，你拿几天的早点钱还去染了个发，真是酷啊！”寒气小小的眼睛放着光芒，那是羡慕。
“我明明隐藏地很好啊，按时回家，学校那边也都做好了假，你们不应该知道啊，他们也从没有说过。”韩秋月没想到他提起的竟是这个事情，他明明和谁都没有谈起过。
“我也不清楚，但是你逃学的第一天，你爸就知道了，但是他还蛮支持的，那叫什么，对，力排众议，说什么孩子长大了，要做什么我都支持，他要是真的不想学了，我会支持的。”韩秋雪说道，“你的父母真的很爱你呢，我是说，他们很尊重你的想法，这样我不知道好坏，但是我觉得很幸福。”
“秋雪，跟你哥嘀嘀咕咕啥呢。”
韩秋月刚准备说话，就被二婶打断了，也是，两个人低头聊天的时间太久了，弟弟妹妹们也都看过来了。
“没什么，聊聊学习，秋雪他有点想学的，问问我意见。”韩秋月连忙回答道。
“哦，那吃完饭再聊吧，需要多钱跟我说，婶婶这有，别花你的，你的钱还有用呢。”二婶说道。
“妈，放心哇，我学什么都从我哥那直接学了，怎么会花钱，哼，动不动就提钱，说的跟多有钱似的。”韩秋雪反驳道。
“秋雪，怎么说话呢，二婶，我们吃完饭再聊，赶紧吃饭。”韩秋月连忙说道，摸了摸韩秋雪的头，瞪了他一眼。
韩秋雪吐了吐舌头，没有说话，赶紧动筷子吃东西，二婶看了一眼，也没有再多说话，饭桌上一下子安静了起来。
韩秋月只是动着筷子，静静地吃饭，刚刚敬了三杯白酒，一点东西都没有垫，感觉胃有点酸，先填上点东西再说。
“妈妈，多会能看春晚啊，我想看春晚。”七岁的堂妹站了出来，她喜欢吵吵闹闹的，看见平静的时候，就蹦出来说几句。
“秋华，得等晚上，晚上八点，等咱们吃完晚饭的时候，一家人就可以在电视前看春晚了。”韩秋雪老气地说道。
“那咱们玩点啥，我吃饱了。”韩秋华说着，从凳子上跳了下去，她的头刚刚好超过凳子一点点，跳下饭桌时，椅子摇摇晃晃的，韩秋雪连忙扶着。
“吃饱就去中厅玩吧，等你哥吃饱了，带你们下楼放炮，轰轰隆隆的。”二伯说道。
就这样，热热闹闹地度过了午饭时间，韩秋月心中多了更多的迷惑，但是不好多说，老爸在对面坐着，和叔叔聊的很开心，难得看见他喝这么的酒，也不知道唠什么让他这么开心。
带着弟弟妹妹们下了楼，几个人玩闹着时间过的很快，晚上的时候，一家人坐在电视机旁，看着春晚，打着扑克，听着父辈们的聊天，就好像从前一样，韩秋月很喜欢这么温馨的感觉，一家人就应该其乐融融的聚在一起。
春晚其实这个时候了，什么内容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它叫做春晚，在这个时刻，团聚在一起，一家子看着电视中的各种节目，互相谈论着电视机中的，现实世界上的，电视在大厅，二十多口人齐聚一堂，吵吵闹闹地。
“难忘今宵，无论天涯与海角，神州万里同怀抱，共祝愿祖国好。。。”随着难忘今宵的歌声一出，韩秋月发掘周围已经没什么人了，明天还要上班的叔叔伯伯们十一点左右就回家了，几个小不点也都熬不住去睡觉了，还在电视旁的，也就剩他们一家了。
老爸老妈早就有困意了，只是碍于韩秋月的兴致太浓，不好说什么，一个个睡眼朦胧的，快睁不开眼睛了。
“走吧，明天还得早点来呢。”
韩秋月将电视关了，摇了摇老爸的肩膀，穿好了衣服，走出了大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