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7075300000015

第15章 沙河之战(下)

孔守正目测了一下辽军的距离,大喝一声:“神臂弓,射!”

一名身高臂长的弓手从阵中站了起来,这神臂弓其实就是踏张弩,属于偏架弩的一种,以木为身、檀为梢、铁为枪蹬、铜为机、麻索系扎、丝为弦。射程远,威力大!

那弓手踏动机关,一箭飞出,正中三百步外一名辽军,箭矢强劲,透胸而过。

孔守正长刀一指:“俱发!”

两千张神臂弓纷纷踏动,箭如飞蝗射入敌阵。这神臂弓虽然准头不行,但是力量强劲,数千神臂弓齐射,又哪里需要什么准头?这遮天蔽日的箭雨如暴雨倾盆一般飞入辽军阵中,契丹骑士纷纷倒地……

比起漫山遍野的骑兵,倒下的人简直微不足道。转眼之间,辽军骑兵距离大阵只有二百多步。

孔守正镇定自如,大喝道:“弓手,平射!”

一名弓手站起身来,长弓平端。弯弓如满月,箭去似流星,一箭射入辽军阵中。

“俱发!”

契丹骑兵名震天下,大宋为了克制辽国铁骑,历来重视弓箭手,期望以弓制骑。大宋禁军几乎人人都会弯弓搭箭。这一声令下,更是箭雨倾盆,视线所及的天地之间被倾泻而下的箭雨覆盖的黑压压一片。

契丹骑兵尽管身披重甲,但是箭雨实在太密太急,二百步的距离也无法一冲而过,有的战士身重数箭,支撑不住,身子一晃便跌下马来,被身后疾驰而过的军马踏成肉泥;有的战士早已被射死,尸身却伏在马背上继续前行,不肯倒下……

契丹骑兵纷纷掏出弓箭还射,可是马弓毕竟无法与步弓相比,威力远逊效果甚微!

这一冲,辽军损失千余骑兵,终于冲到宋军阵前。

傅潛只觉得口干舌燥,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孔守正不满的瞥了他一眼,继续发号施令:“麻扎刀、陌刀……斩马腿!”

阵前的刀手竖起麻扎刀、陌刀,狠狠砍向契丹铁骑的马腿,马儿悲鸣一声,翻到在地,将背上骑兵摔出老远,马儿翻滚、接连撞翻不少人……

契丹骑兵的冲击力不容小视,虽然不少人被掀翻在地,死于非命,但是还是有数支马队已经突破防线,马刀高举,奋力向周遭的宋军砍去。大宋禁军不愧是百战精锐,即使被冲破阵线也毫不散乱,举起明亮的钢刀、挺起尖锐的长枪、舞起沉重的大斧……勇猛接战,死战不退……

傅潛自负勇武,此时只觉得腹中翻江倒海,两腿发软。他并不是没有上过阵,却从来没有见过像辽军这样勇悍的队伍,顶着箭雨,拼命冲击宋军的防线,那些在北方草原长大的汉子,勇武过人,一个人往往就需要好几名宋军一起对付,他们胯下的高头大马更是冲击力十足,马蹄翻飞,一支支骑兵队就像一道道钢铁洪流杀进宋军大阵……

“孔兄……”傅潛的声音干涩无比,忍不住咳了几声:“辽军冲过来了……”

孔守正跟随柴荣出身,又跟着赵匡胤打天下。多年来南征北讨,身上伤痕累累,他的勇武之名是自己真刀真枪打出来的,手下战士无不视他为战神。

孔守正是打心眼里并不太看得起傅潛,这样的将领,如果不是早年就跟着赵光义的话,何德何能担任大军先锋?

“我不是瞎子,看得见!不劳傅将军提醒!”孔守正淡淡的说道。

“退……”傅潛心乱如麻,这辽军悍不畏死,眼下已经冲进了大阵,要是前阵抵挡不住的话,随时可以冲到这儿。傅潛这一害怕,一个退字脱口而出。

孔守正虎目圆瞪,低吼一声,长刀当胸:“谁退我就斩谁……天王老子也不例外……”

傅潛呆呆的看着孔守正,嘴唇嚅嗫了几下,却是不敢再说。

“谢卿家,你对这前方战事有何见解?”赵光义身披戎装,左右骁骑军的战士护着大宋皇帝和这一群文臣大将。

“皇上,这儿许多名将在此,哪轮得到微臣品头论足?”谢慕华侍立一旁,听到赵光义的问话,急忙躬身答道。

赵光义呵呵一笑:“朕叫你说,你就说!”

谢慕华不再推辞,走前两步,遥指前方:“皇上命孔将军先示敌以弱。因为辽军骑兵来去如风,如果我大军先行突击,辽军不敌败退的话,以步军追骑兵,只怕收效甚微。这一招请君入瓮,诱使辽军进我大阵,跟着大军出动,以众击寡,可获大胜!”

赵光义心花怒放:“谢爱卿,深得朕心,深得朕心……”

这示敌以弱,请君入瓮的妙计是潘美订下的,跟赵光义倒是没多大关系。不过打仗的先锋是赵光义任命的,订策的大将是赵光义指定的。谢慕华这一顶高帽子送上来,赵光义带的舒舒服服,也觉得自己知人善用,很有先见之明!

先锋军令旗招动,杀声震天……

曹彬身披重甲,抱拳道:“皇上,孔将军已经率部反击,请皇上下令,大军出击,生擒耶律奚底!”

赵光义哈哈大笑,长剑出鞘,剑指苍天:“传令,大军出击,兵分三路,崔彦进、史珪在左,刘遇、石守信在右,其余众将跟随中军。擒撒合者,赏三千贯,加封一级;擒萧讨古者,赏五千贯,加封****;若是哪位爱卿拿下耶律奚底,赏万贯,封右金吾卫上将军……”

宋军将士齐声呐喊:“生擒耶律奚底……”

孔守正长刀挥出:“杀!”

他悍勇至极,一马当先已经冲进敌群,手中长刀落处,挡者披靡。大队宋军跟随孔守正身后迎头冲向辽军马队……这两股人潮一撞,顿时腥风血雨……

傅潛咬了咬牙,拍马舞刀跟着冲了出去,他的亲兵左右团团护卫住傅潛,缓慢前行……渐渐和孔守正的距离越拉越远……

史珪、石守信、刘遇、宋偓、孟元喆……一个个大宋将军带领大队人马杀向辽军……平静的沙河水泛起波澜,山林中的鸟儿被震天杀声惊飞起来,原本阴郁的天空更是愁云惨雾,脚下的燕赵大地被猩红的鲜血染透……

“大王……”萧讨古悲呼一声,他方才亲自带队冲锋,手中的钢刀都砍得卷了刃口。眼看宋军就要崩溃,忽然孔守正发起反击,跟着宋军主力纷纷投入战斗,要不是身边的宫帐军死命冲杀,萧讨古就要陷落在敌阵之中了。

“活捉撒合……”

“擒耶律奚底,赏万贯……”

…………

宋军的喊声越来越近,叫人心烦意乱。耶律奚底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出发之前,南院大王耶律斜轸就坚决反对他领军出战,要他驻守幽州以南,与耶律斜轸遥相呼应,共保幽州。但是耶律奚底自负无敌,斜轸的话,他一句也没听进去……

今日这败局是注定了……

耶律奚底昂首朝天,被满天乌云遮盖的天空微微透出一丝明亮来,夏日的风刮在身上凉凉的,和那塞外草原的风一样……那么亲切……

耶律奚底苦笑一声,拔出腰间长刀:“退军!”

“大王……”一身血污的撒合愤怒的喊道。这一退,辽国不败的宫帐军,可就在三个月内连续两次被宋军击垮了。

“大王……我宁死不退……”撒合歇斯底里的叫了起来!

“现在走还来得及!”萧讨古满是血污的手按在撒合的肩膀上。

辽军现在虽然被宋军迎头痛击,但是主力并没有太大的损失。如果趁着现在尚有一战之力的时候突围,可以保全大多数军队。要是一再拖延,两万精锐陷入数倍于己的宋军包围之中,那除了一个死战成仁的名声之外,就什么都剩不下了。

撒合悲愤的看着萧讨古,狠了狠心,扬起马刀:“跟我冲!”他是乙室部的大王,论起地位不亚于北院大王耶律奚底。这两万辽军中,乙室部的人就占了大多半,撒合这一声喊,乙室部的士兵纷纷调转马头,要跟随撒合朝北方突围。

“我们从西面突围!”耶律奚底沉声说道,一把拉住了撒合的缰绳。

耶律奚底指着西面:“那里是宋将傅潛所在,那一面的压力最小。想来此人应该不是孔守正、刘遇这样的猛将。突围之后,大军从岐沟关外兜个圈子,去清河北岸整顿!”

“去清河?”撒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儿在幽州以南二百多里,我们不去和南院大王汇合了?”

耶律奚底冷哼一声,撒合此人虽然是乙室王,但是打仗只凭一股勇气,从来懒得用头脑。至于为什么要去清河北岸集结,耶律奚底真懒得和他解释,现在大军陷入宋军包围之中,越早一刻突围,损失越小。

萧讨古长刀高举,刀锋上的鲜血早已凝结。萧讨古大声喊道:“大辽的勇士们,英勇的宫帐军,跟我冲啊……”

萧讨古不负勇将之称,快马加鞭冲在最前。宫帐军是大辽仅次于皮室亲军的主力军队,是由清一色的契丹勇士组成,历来是大辽倚为长城的铁血军队。这一发狠血战,顿时在宋军的重重包围中撕开一道口子。

傅潛的将旗迎风招展,他的心情也格外舒畅,孔守正这个家伙已经杀入敌阵,后续大军源源不断的杀了过来,辽军不过两万而已,就算给他们三头六臂,今天也讨不了好。自己是先锋大将,虽然一直落在孔守正的身后,可是皇上是自己跟随多年的赵光义,这一仗打完论功行赏,只怕自己的功劳还得在孔守正之上。

辽军已经开始突围了,在傅潛的眼里只不过是困兽之斗而已。那些蛮子个个喊得震天响,还不是被大军困在中间?剩下的战斗成了例行公事,傅潛得意洋洋的喊道:“弟兄们,多杀些契丹鞑子……”

忽然,辽军的动向变了,那些辽国蛮子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照准了傅潛的将旗所在玩命的冲了过啦,那些契丹话虽然傅潛听不懂,但是那两个字他是绝对不会听错的“……傅潛……”

傅潛的亲兵渐渐抵挡不住,密实的防线被冲破一个口子,那些恶魔一般的契丹鞑子顿时就像决了堤的洪水一样冲杀过来,手中的马刀不停收割着宋军的性命,披着重甲的战马不可阻挡的朝着将旗所在猛扑过来。

“结阵……快结阵……”傅潛急忙下了命令。

宋军紧紧依靠在一起,几名士卒长枪挺出,贯穿了一名契丹人的胸腹,那悍勇至极的辽兵居然一时尚未死透,马刀脱手掷出,将一个身着纸甲的宋兵从肩到胸劈成两段。那辽军满口鲜血,兀自喊道:“杀……杀……”

愤怒的宋军将他挑落马下,巨斧猛斩,将那辽军的头颅劈下。可是更多悍不畏死的辽军继续冲杀上来。

“傅潛退了……”萧讨古血战中观察着宋军的动向,一见傅潛的将旗向后移动,顿时大声高叫起来。

耶律奚底长鞭一指:“全军……突围!”

同类推荐
  • 唐朝工科生

    唐朝工科生

    玄武门发生了点小事情,没过多久,大唐就换了一个新皇帝。而一只野生的工科生,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来到了此刻的长安。原本因为和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的大牛沾亲带故,想要混吃等死,但没想到大牛不要几年就会嗝屁。于是,这只闯入大唐的野生工科生,决定发奋图强,争取有生之年做一台小霸王学习机出来,好名留青史。他已经想好了,他的墓志铭上会这么写:小霸王其乐无穷啊!
  • 奋斗在开元盛世

    奋斗在开元盛世

    大唐开元二十二年。天下一片歌舞升平。李林甫还在贤相张九龄的压制下谨小慎微……杨玉环还没有入宫……安禄山还在幽州的冰天雪地里面苦熬……谢直,穿越而来,坚决在大唐推动“依法治国”!
  • 一品邪王:天赐厨娘妃

    一品邪王:天赐厨娘妃

    金牌厨师白素馨意外重生,一朝穿越。在这个没爹没娘、没权没势的时代。突然发现醒来发现身在王府这一点还挺好的,毕竟这样白素馨可以准备准备赖在王府中当个厨娘。谁说厨娘好当饿不死?一会忙着伺候达官贵人,一会又要借着厨娘这等平凡身份去找人……这都是什么破事嘛!本小姐想回华夏了!罢了,寄人篱下,敢怒不敢言。诶等等,这是什么?想找到回家的路,必先无欲?拜托,本小姐就是个厨娘,不是什么出家修行的和尚,怎么无欲?你给示范个?看来,回华夏是个漫漫长路啊……
  • 历代权臣智谋故事(下)

    历代权臣智谋故事(下)

    本书内容宠大,史料丰富,情节入胜,叙述传神,引领着读者沿着中华祖先留下的历史足迹畅游浏览,使人在阅读欣赏中,感悟前人的智慧与神奇,引发今天的思考与遐想,从而充分领略中国历史文化的奇妙与伟大。
  • 大明之帝国时代

    大明之帝国时代

    林伟为了“天下苍生”披甲上阵,逆天改命,为大明打开了一个新局面,使中华民族不受外族欺压。此文架空,并不是历史上的朝代
热门推荐
  • 仙帝无敌都市

    仙帝无敌都市

    仙帝叶辰18岁时遇害,灵魂被卷入时空隧道,来到仙魔世界,叶辰一路奋战三千年,成就仙帝之位,最后在渡神劫时被自己的结拜兄弟白虎仙帝,青龙仙帝偷袭致死。
  • 我真是个铸剑师

    我真是个铸剑师

    旁山风是一个奴隶,被选入肉身祭剑之列,当他正要跳炉祭剑之时,却发生意外,他本以为死里逃生,却不想卷入了一场血雨腥风的国剑之争。为活命,为永不为奴,旁山风最终走上铸剑之路,最终成为一代绝世铸剑师,力挽春秋风云,搅弄诸侯天下。书友群:570501530
  • 方桌派

    方桌派

    安然、李可、王小川和白果是高中时期就开始的好闺蜜。步入中年后,各自遇到了生活和工作中的种种不如意。安然文艺女青年,女博士大学老师,离异有女;李可御姐范,公司女老板、离异有女;王小川4S店店长,幽默高情商,儿女双全;白果民事律师,细腻敏感,儿女双全。四个女人一台戏,正是方桌的四个角,彼此互相扶持。
  • 原来我们椿暖夏凉

    原来我们椿暖夏凉

    锦南烟不喜欢钓鱼,因为何盛睿说过:鱼上钩是因为鱼爱上了渔夫,它愿用生命博渔夫一笑。可是何盛睿没有告诉过锦南烟,他和她之间,谁是鱼?谁又是渔夫?锦南烟一直以为自己是水,能陪伴鱼左右,可是有一天鱼走了,因为鱼爱上了渔夫。她就只能喝下一杯冰水,然后一滴滴地凝成热泪。可惜鱼,不能在温热而稀少的水中生存……有一天,鱼回来了,水却奔流到海不复回,水说:“我爱上了大海,正如你爱上了渔夫。”鱼的眼泪,水看得到。水的眼泪,谁看得到?
  • 珠颜倾君

    珠颜倾君

    前世今生,她都死的很凄惨。为人,成仙。她似乎都入了死局。她厌了也倦了。兴许,永堕畜生道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畜,命短,且轮回也快。这样,她便会没有机会记起。不会想起。美事一桩。前世今生,他的心中便只有她。不管为人为神。可是,每次他期待的良缘,却总会酿成苦果。她不怨,他却有恨。三界那么大,为何容不下他的宝珠?那就逆天吧,为了她,也为了这段旷世姻缘。
  • 绝世傀儡妃

    绝世傀儡妃

    木迎(女主木迎欢)是个智商高达300的人,但她的一生仅有十六年,一生终老皆为傀儡。异世再现,恍若重生,肆意人生,且看她如何玩转天下。
  • 生死狙击之生化死神

    生死狙击之生化死神

    (本书因特殊原因已改名为《生死狙击之吾名杀神》)“我楚天以忘川死神之名在此起誓!此生必灭异族!佑我人族疆土!扬我人族之威!此誓天地共鉴,日月为证!”
  • 重生帝妃权倾天下

    重生帝妃权倾天下

    国破家亡,她身为一国公主,却隐姓埋名流落人间,负心郎的风花雪月全是假象,踩着她一步步高升,最后还连同恶毒小妾设计毒害怀孕的她!一朝重生,你们不是最想要荣华富贵和权力在握么!呵,我要这宫廷皆在我掌控之中。
  • 余音袅袅绕宸梁

    余音袅袅绕宸梁

    他被她的声音吸引,第一次见她便情根深种,她却因为从小的家庭环境对婚姻充满恐惧,面对婚姻止步不敢前,她能否突破内心的恐惧,与他携手同行。第一次见面,她是他的助理,转身一变,她成为当红歌手,与他把酒言欢,再次相遇,他救她受了枪伤,她照顾他细致贴心,他能否温暖她的心。
  • 盛世狂尊:腹黑太子的火辣妃

    盛世狂尊:腹黑太子的火辣妃

    她聪明狡诈,他霸道腹黑。她亮闪闪的穿越女,他傲然独尊的大皇子。她一路尽展才华,他总是笑言情事。她大义为君皇死而后已,他小思为爱情虽死犹生。他缠她纠她粘她腻她,她躲他避他玩他戏他。他说她与他是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她不跟他恐怕这天都要疯了!她说她与他是十世的仇敌,百世的冤家,如果她跟了他,那这世上即没山也没水了。是吗?当然?彼此狠狠的瞪着:不信试试?试就试,谁怕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