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一亮的玄幻之旅是从一根羽毛开始的。
此时,邝一亮感觉手心痒痒的,像是有人对着手掌在轻轻吹气。他睁开眼,将手伸到眼前一看,只见掌心里躺着一根羽毛,他从没见过的艳丽的羽毛,他下意识甩了甩手,甩不掉,那羽毛牢牢粘在掌心上。
邝一亮猛然间明白过来,刚才那不是梦,而是真实的实在。以往做梦,他不知飞翔过多少回,但这一次,不再是梦,他真的飞起来了。
那艳丽的,像毯子一样的东西托住了他正急速下坠的身体,飞升起来。他只觉耳边的风像歌唱一样悠扬,身体随之轻盈起来,好不惬意。
他知道了,那不是什么毯子,而是一只大鸟的翅膀。是它救了自己的命,可这是只什么鸟呢?它为什么救他?
邝一亮坐起来,发现自己坐在一块石头上,心立即收紧,下面是幽深的峡谷。
他本能地摸摸头脸,还好,没伤着。
肚子这时咕咕叫起来,他掏掏口袋,干粮还在,拿出一个放到嘴里咬,硬得像石头一般。
得上去,去找同伴。
头顶树枝横七竖八,交织缠绕,遮天蔽日。
扒开树枝,惊奇再次出现,就见那些树枝自动分开出一条通道,邝一亮不费气力爬上来了。
回头看去,石块不见了,草木遮蔽了深壑,有一根藤条将长长的枝条伸到路上,在风中摇摆着,仿佛在跟他招手告别。
莫非自己进入了幻境?
再看山路上,另一幅景象让他惊呆了:卡车散架了,被烧毁了,一块车厢板没烧尽,丝丝缕缕还冒着黑烟。
邝一亮有几分惊奇,也有几分害怕。
他一下子回到现实中,泪如泉涌,这可是他驾驶的车啊……
更早的一幕在脑中再现:邝一亮独自驾着这辆老旧的卡车,缓慢地行进在这条山路上。
他是主动请缨驾车前来探路的。
那时,他们的车队被前方的大山挡住了,领队的郭队长问队员们:“谁愿意前去探路?”
邝一亮毫不犹豫第一个报了名。
郭队长也毫不犹豫选择了他。
沿着这条土路,邝一亮缓缓爬上了大山,那时的他,脸上浮现出少有的自得和憧憬来。
突然,尖锐的声音呼啸而来,还没等邝一亮反应过来,轰隆一声巨响,他被一股巨大的气浪推了出去,随后,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邝一亮望着眼前茫茫大山,孤独和茫然袭上心来,“郭队长……”他声嘶力竭地喊着。
没人回应。
他决定步行,原路返回。
跟郭队长相识是在去年年底的一个傍晚。
那时,师兄带着戏班来到一个不知名的一小镇上,他们在镇前一块空地上搭起简陋的台子,准备唱戏挣钱。
他们是草台班子,不会在一个地方长久待下去,只能一路走一路唱,讨点赏钱,养活自己。若有有钱人家请他们唱堂会,或逢到有人请唱庙会,那是最好不过的事,不过,那样的好事并不多见。
这时,前方驶过来几辆车,轰隆隆好不威武。
邝一亮从没见过这阵势,他数起来,一辆,两辆……车轮腾起的灰尘遮蔽了他的视线。
不一会,那些车依次在他面前停下。
他这才数清楚,总共五辆。
这些车的前面都竖着小旗子,上写着“魔城红十字会车队”字样,小旗子迎风招展。
接着,从车里跳下来几个青年人,邝一亮看呆了,他们个个英气逼人。
他们是什么人,来这干什么?
他忙上前问一青年。
青年只说他们从魔城来,不再理他,擦车去了。
邝一亮知道魔城是大城市,听师父说,那里遍地黄金,是冒险家的乐园。有一回,师父夸他是块唱戏的好料时,禁不住说:“要是能在魔城舞台上唱,准能唱出名,挣大钱。”
邝一亮说:“那就去呀。”
师父摇头,但不解释。
邝一亮至今弄不明白师父为什么不带他们去大城市唱戏,师父能文能武,戏唱得好,却带着他们在穷乡僻壤行走,连稍稍大一点的镇子都不肯去。
邝一亮再问那青年,红十字会是做什么的,他们要去哪。
青年不理会他。
邝一亮说:“我想参加你们,能带上我吗?”
青年态度顿时大变,指着也在擦车的一中年人说:“去跟我们的郭队长说吧。”
邝一亮走到那中年人跟前,直接请求参加他们。
郭队长看了一眼不远处戏台子,再看看他,笑着说:“嗯,小伙子长得俊,是块唱戏的料,不过,要是可以,我更想听你唱戏。”
邝一亮说:“我就想跟你走,跟着你,我就能天天唱给你听呀。”忙亮起嗓子唱了一句。
郭大叔竖起了大拇指。
邝一亮说:“队长,带上我吧。”
郭大叔还是笑着说:“欢迎啊,不过,得你们班头同意吧。”
邝一亮问他们啥时走。
郭大叔说今晚就在此过夜,明天凌晨出发。
邝一亮兴冲冲跑回去,就见师兄跟几个人正在收拾东西。他走到师兄跟前,还没开口,师兄就说:“我晓得你早不想唱戏了,师兄答应你,你走吧。”
“你们这是要去哪?”他问。
“去该去的地方。”师兄跟他是这个草台班子里的台柱子,可师兄跟他关系一直不好。邝一亮觉得自己唱念做打样样都比师兄强,长得也比他帅,师兄是妒忌他。
师父在世时,师兄不敢对他怎样,半年前,师父死了,师兄成了班主,他改变了师父的做法,选择去热闹的镇上唱戏,要去城市发展,他还收了一个女徒弟,也不再让他唱主角。他跟师兄的矛盾公开化了,是该离开了,邝一亮想。
其实,他对唱戏不那么讨厌,但他不想过流浪的日子,他要换一种活法,他要出去闯荡一番,做让人看得起的事,做让人看得起的人。
邝一亮看着师兄,抱拳道:“就此别过,祝师兄一切顺利。”然后毫不犹豫朝郭大叔那边走去。
走到郭队长跟前时,邝一亮回头看了师兄一眼,见师兄带着兄弟们走了。
郭队长问:“这就算说好了?”
“说好了,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就这样,邝一亮成了郭队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