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依然警惕，年长军人皱着眉头接过文件，短短几行字仔细看了差不多有半分钟，才交给头发有些花白的另一位警察。
警察和军官检查文件的空挡，刚到的年轻警官摘下帽子，露出满头大汗，扇帽子的动作透出些疲惫：“石先生，你肯定有很多问题，不过还是我先来吧……”
“咱们从最简单的开始……介绍一下，我叫陈锋。首先呢，初次见面，我们该握个手什么的……”陈锋摆摆手，示意石飒潭收回刚刚递出的右手：“不过从现在开始，和你身体的任何非必要接触都很敏感。你看，从好的方面想……咱们好歹省了桩事……”
“敏感”这词相当刺耳，石飒潭简直有些沉重：“我被捕了？”
“被捕？嘿……你怎么想到这个？他们已经给你逮捕令啦？”
不等石飒潭回答，陈锋又摆了摆手，转身从头发花白的警官手中接回证件和文件，“怎么样，没问题的话，现在我可以开始执行任务了？”
“没我的允许，你刚才就没有执行任务？”头发花白的警官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陈警官，我听说过你，很多人都听说过，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派你来。不过既然你来了，我就给你个建议：谨慎一点！这不是你躲在屋子外面喊话，出了任何问题，也不是死一两个你不认识的人质。”
“嘿，张局长，瞧您说的，好象没板着脸就算不谨慎似的。”陈锋看也不看脸色被刺得更加难看的年长警官，混不在意地将证件和文件随手塞回口袋，继续对石飒潭说话：“好了，待会聊，时间挺紧的……先赶路吧。”
赶路？
瞧见陈锋伸手向楼梯示意，石飒潭有些迟疑：“我的东西还在我房间床头。”钱包，模型，还有开了封没吃完的饼干，想到这些，石飒潭心头有些酸。
“东西？”陈锋发出的笑声很大，指了指严肃的四位警察和军人，“别想什么东西了，别说你，现在就连他们都别想走进你的房门。”
仿佛为陈锋的话做诠释，头发花白的警察，也就是张局长又瞪了陈锋一眼，走到楼道的窗户旁，向外面招了招手，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狭小的楼道里又多出了四名警察和四名军人。
“你们去守在这位先生的家门口。”张局长抬起手，指着石飒潭，“除非有我和你们主任的双重许可，任何人，包括你们自己，谁都不可以踏进房门一步。对于不听劝告者……”
说到这儿，张局长望向年长军人，后者缓缓点头补充道：“可以采取一切必要的强制措施！”
“是！”“保证完成任务！”
“保证？你们用什么保证完全任务？”年长军人声色俱厉，“还愣在楼梯上等谁？跑步前进！增援到达前，抵达石先生家，哪怕用你们的尸体，堆也得把房门堵住！”
下一刻，也不知道被谁拉了一下，石飒潭回过神来，身子已经到了门外，老四也被老大他们叫醒，三人跟在后面，不敢说话。
“看到了吧？”陈锋双手一摊，“啥都不用担心，你的东西绝对跑不了。”
“不用担心”的石飒潭面色更加难看，跟着陈锋和张局长下了楼道，两人夹着石飒潭坐进警车后座，老大三人进入了后面的警车。
车门砰地关上，石飒潭就这样走进了一间活动的牢房。
“哟，升级了，好东西不少。”刚刚坐下，陈锋头往后面一转，不知在哪摸了摸，手里多出了一只纸箱，石飒潭瞟了一眼，里面都是些精巧的电子产品，陈锋翻了翻，熟练地找出两只耳机，分了一只给坐在另一侧的张局长。
“咱们接着聊……”陈锋戴上耳机，调了调手中大约是控制耳机的某种工具，然后又将一张好象胶布似的喉部对讲机贴到喉咙上，很快就满意地点了点头：“聊到哪了？”
“我被捕了？”石飒潭本来想说“逮捕令”，想了想又换了个说法。
“我帮你问问……”陈锋向前倾着身子，扭着脑袋朝张局长抬了抬下巴：“你们直接把他逮捕了？又野蛮执法啦？”
张局长“哼”了一声，摇了摇花白的头发。
“瞧，你没有被捕……”陈锋掏出烟盒，看了看石飒潭，又看了看紧闭的车窗，将烟盒收回口袋，“不过你认为自己被逮捕了其实也行……”
听见张局长又“哼”了一声，陈锋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怎么了？难道不是？强制剥夺人身自由嘛，现在不就是这么回事。”
“为什么？我犯什么事了？”
强制剥夺人身自由，确定了这种待遇，石飒潭的语气很急。
“对哦，刚才还没说完，你涉嫌谋害，对象全人类。当然，这是我猜的……啧，你这什么表情？以为我逗你玩？”陈锋嗤笑一声，“你以为就我一个人这么认为？每个人都是这么猜的！不信你问问他们。”
听到这么肯定的语气，这么荒谬的内容，石飒潭可怜巴巴地望向警车里的其他人，脸上的表情就连森林里的饿得半死的老虎都会生出怜悯之心。
没有人直接回答。
坐在前排副驾驶的年长军官沉重地点了点头，石飒潭另一侧的张局长脸色铁青，深深地叹息一声。
“我……我……”
我究竟得罪了谁？
荒谬的罪名，石飒潭一点都不相信----任何正常人都不会相信。
不过，石飒潭终于肯定，警车里的人并不是和自己开玩笑，自己绝对犯的不是小事，这并不仅仅是因为年长军官和张局长对陈锋荒谬言辞的默认。
它简直来自这辆警车的任何一个方面！
尽管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坐过警车，也从来不想拥有这种荣幸。可是，石飒潭可以肯定，无论是其他警车或者其他任何石飒潭见过的车辆，自己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没有见过前面这位年轻军官这样的模范司机。
从警车内的后视镜，石飒潭看到，这位军官司机始终保持着全神贯注，除了换档，双手从来没有离开过方向盘，完全没有任何抓痒，拉衣服，撩头发之类的动作，更没有任何眯眼睛，咬牙齿，舔舌头之类的放松表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