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泽倚在楼道口,旁边竖着黑伞,伞尖淌着水滴,外面淅沥沥的开始下起了小雨,他在楼道里吞云吐雾。
见到俞安,从兜里递出了烟和打火机。
“楼管大妈要是看见你这样,非把你妈没打的巴掌全给打回来。”
方泽他妈并不知道方泽吸烟,否则以他妈的脾气,方泽会手肿的拿不起烟。
“这破天怎么总下雨——”方泽耸耸肩,没接俞安的话茬。
“黄梅时节家家雨呗”
“可我们是北方啊,这操蛋的天气连南北都不分了吗”
“找我什么事?”俞安撑起伞,起身朝外走,方泽不介意在这楼道里吞云吐雾,俞安怕,他怕他妈没事出来倒垃圾,恰巧碰见她的“乖儿子”跟个小痞子一样倚靠在墙上,沧桑熟稔的吐着烟气,估计他妈能把他的耳朵扭成一百八十度。
“你没什么事吧,突然发那么大的火。”
“我有什么事?那傻逼该骂,我替人民除害罢了”俞安耸耸肩,一脸风轻云淡。
方泽一拳锤在俞安肩膀上,没说话。
两人漫无目的的走着,雨滴打在雨伞上的声音好似琵琶乱弹。
终于,俞安还是绷不住了,败狗形象代替了无所谓的神色,他叹气道:“你呀你是真讨厌,有你这种朋友真的讨厌,装都让人装不下去。我能怎么办,人家不喜欢我也不是她的错,我也不能强迫她爱上我。”
“要不然我给你介绍别的妹子,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自挂一条枝?”
俞安撇了眼方泽:“你作为单身狗,也能当红娘?”
“哎,此言差矣,我不找女生,是因为我认识的那群没有合适的,但并不能说那群姑娘不适合我也就不适合你,平心而论,你还是有很多优点的。”
“比如说?”
“好吃,懒做,邋遢,爱吐脏字,猥琐,下流,怂。”方泽拔着手指一条条说道,每说一条俞安的脸色就黑一层。
“滚你大爷的!”俞安一巴掌拍在方泽身上。
方泽贱兮兮的笑起来,他抓了抓脑袋,忽然有些正色:“正经说起来,你确实有很多优点,比如说善良,正义啦”
“我善良正义?”俞安张大嘴巴像是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喂,你也太可怕了吧,为了安慰别人就敢睁着眼睛瞎说话,男人的嘴哟,骗人的鬼。”
“你真的很善良正义啊,你记的很多年前吗,那时候咋俩骑车瞎逛,看见一群小地痞流氓堵着一个男孩要钱,当时周围那么多人,一个人都没有敢上去管的,但是你就上去了,那次你记得吧。”
俞安的拳头轻轻握起,他望向淅沥沥的雨线,终是松了开。
“不记得,早忘了,我还干过那么傻的事情吗?”
沉浸在让俞安树立自信,不能因为陈佳佳就自暴自弃信念中的方泽没有察觉到,俞安说这句话时语气已然变味。
“嘿,过了这么长时间你忘了,真是贵人多忘事啊,那件事情可刻在我脑袋里,我当时就想交这么个朋友不错。”
“早忘了这种破事。”
“这种事情怎么能忘啊!你要是一直保持正义伙伴的样子,早就有小姑娘拜倒你的魅力之下了。”方泽手指点在俞安的胸脯上,一脸你这个败家子的神色。
“我不善良,也不是什么正义伙伴。”俞安推开方泽,语气跟冰冷的雨水一个温度。
方泽疑惑的蹙了蹙眉毛,开着玩笑,不知道这家伙为什么突然生气了,或许还是因为陈佳佳吧,毕竟俞安喜欢她喜欢的够莫名其妙,也够深情的,看他打晋级赛突然爆发的脾气,应该是受了很大的伤。
陈佳佳在方泽看来,和俞安的爱情是八辈子也打不到一块去的,俞安以前总跟自己说喜欢长发飘飘的森系姑娘,像林徽因那样的才女。陈佳佳却是脏话满篇,一脸的桀骜不驯,就像没化妆的哈莉奎茵(小丑女),陈佳佳也认为自己是哈莉奎茵般的人物,整天吹个泡泡糖吊儿郎当的,哪知俞安和陈佳佳认识后俞安便陷了进去。
“哥哥你好”
俞安的袖口被拽了拽,两人回头,只见一位满脸通红的小女生站在雨中,她双眼中布满羞涩和希冀,两只小手绞在一起像是仓鼠一般。她的身后站着一位充满歉意的母亲,母亲对他们友好的笑了笑。
方泽连忙把手中的黑伞罩在小女孩头上,女孩因为这个举动眼神更加明亮了,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抿了抿嘴。
她对俞安说道:“哥哥,你好,我是向日葵花园大龄班二班的,我叫王诗雨,我———我————你,可以借我一把伞用用吗,我和妈妈都没有伞。”
她的母亲在她身后歉意的对俞安两人笑笑,手中悄悄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
伞钱我会另付给你们,请让孩子相信世界是童话的,世界是善良的,谢谢你们了。
“当然可以了。”
方泽虽然张口就是操啊你大爷啊之类的,但还是个看韩剧都能哭出来的感性小处男。
俞安蹲了下来,轻轻的摸了摸王诗雨的脑袋,将雨水从她的脸上抹掉:
“当然可以给你了,王诗雨小同学,不过需要你的妈妈花钱来买才行,我不能无偿给你,这个世界并不是童话,交易才是人类的本质。”
王诗雨被吓的说不出话来,妈妈一下子捂住女儿的耳朵,狠狠瞪了眼俞安,拉着女儿就走,方泽追上去道歉并把雨伞给了那姑娘,还轻轻的捏了女孩的脸蛋,说那位哥哥在逗她玩,女孩噘着嘴畏惧的瞟了眼俞安,向方泽鞠躬道谢。
俞安在他们三人的身后默默的看着,雨滴顺着雨伞的边缘哗啦啦落下,像一股天然屏幕,隔绝了他们之间的联系。
“操,你他妈疯了吧”
方泽冲进俞安的伞里,狠狠的甩了甩头上的雨滴“人家那么大点一个小女孩,你跟她讲那些破话干什么,傻逼吧。”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从小就开始骗她呢,如果从小就告诉她世界的真相,她以后或许能更好的接受些。”
方泽奇怪的看向俞安:“你在说什么。”
“你看到了,我真的不是正义的伙伴。”
“你真的有病现在”方泽皱着眉说道:“至于吗,玩笑都开不起来。”
雨哗啦啦的下着,越下越大,马路牙子上溅起水花,四处乱溅,有些溅到他俩的衣服上,雨真的很大,像是把瀑布接引到天上流了,俞安抿了抿嘴,没说话。
方泽叹了口气,想了想,说道:“这么晚了,咋俩回去吧。”
“恩,我先送你回家。”
“对了,还有个消息没告诉你,陈佳佳请我们去KTV唱歌,你去吗,她跟我说要叫上你的,不过你要是有事就算了。”
“为什么她不跟我直接说。”
“你俩以前玩的那么好,现在变成这样,你尴尬她也尴尬吧,可能她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阿西,我也不替她解释了,你有病她也有病,有时候你俩还真是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