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那嗔宗大军的嘶喊声已越来越近,从城墙上细看下去,一个个都是比常人大出一倍,看上去皮糙肉厚,披头散发,嘴里长满獠牙,嘶叫起来像牲口一样,且善于跳跃,奔跑的速度又极快。
公子鸠白站在城墙上见状高兴的对太子瑶喊道:“这一头头的活像站起来的大狮子,哥哥可曾记得图巨国去年送来的那两头大狮子,一头大的脖子上全是毛,一头小点的脖子上没毛,像极了!”
老国师闵不汾看到如此形势对太子瑶道:“殿下,为了弋国的未来,老臣请殿下赶紧出城,到南方的图巨国主你舅舅哪里去求援,这老马识得这宫中通往外界密道的方向,殿下只需快马加鞭趁着天还未亮,便可从密道逃离这危城,若老臣守城失败,殿下要运用自己的影响力招兵买马以图复国!”
太子瑶道:“我身为太子,若是这般离开,半路可能被抓到不说,你让守城的将士如何看我,况且我尚未有父皇的口谕,不能如此啊,老太师!”
那公子鸠白道:“大哥只去便是,我看城内将士甚多,况且还有我在这里顶着呢,当然还有老太师!”
那老太师听罢心想“面对如此危机处境,公子鸠白竟能有如此胸怀气魄,真是出人意外,如此也就没有什么可顾虑的了!”
“二殿下都如此说了,殿下还不快走。”
“没有父皇的口谕,且这么多将士看着,我如何走得!”
老太师急道:“皇帝已经驾崩,且口谕是要杀你,还等什么皇上口谕,殿下万万要以弋国百姓为念,听老臣的话不要多想!”
公子鸠白听罢心内悲伤不已,强作镇定说道:“父皇临终之言,必然是神志不清说的胡话,大哥赶紧去吧!”
再看太子瑶此刻却是表情僵硬,心内五味杂陈,想到自己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没想到父皇终究还是心存芥蒂,要杀了自己,想到自己刚才还依赖什么父皇的御敌对策,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啊!
当下心一横,下了城墙,看到城门旁边的大柳树上栓着一匹青黑色御马,解开栓绳,骑上了那匹老马便要离开,骑出去没几步。
恰巧此时大总管率了一帮太监急匆匆赶过来拦住道:“太子要到那里去!”太子瑶道:“我要到图巨国去求援,望大总管不要阻拦!”
大总管道:“太子不必去了,皇上遗诏,是由二殿下去图巨国求援,而太子只饮了这杯酒便是!”说着便将太子拽下马,毒酒递了过去。
太子瑶听罢,心内即羞恼又悲愤,想着一杯毒酒下肚,此时此刻所有的苦恼事便与我无关。抬起手来便要饮下毒酒,却被赶来的闵不汾一巴掌将酒杯打掉在地。
“你......闵太师,你这是做什么,竟敢违抗先帝的遗命!”那总管太监气的声都蹿高了许多。
“太监终究是太监,如此生死存亡,国家危难,竟还是这般固执迂腐,拘泥小节,做不得拯救黎民的大事!”闵不汾铁青着脸。
要知道此处是外城而非在大内宫中,这里大部分的将士都是听闵老太师的命令,就算那总管太监权势再大,在这里他拿闵不汾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大总管见状也甚是无奈,按照弋国律法,赐死太子只能用宫中窖藏的御用酒加提纯了七次的黑青鸩毒,以配得太子的尊贵地位。而此刻毒酒洒了,想到太子若真不是皇族血脉,自己便可施咒将其杀死,但转念一想,若自己私自念咒将太子杀死······毕竟他现在是太子,如此做了则算是自己弑君。
想到这里,虽然杀不得太子,却不能让他离开,于是趁闵不汾和太子瑶不注意,念出那伏魔金杵减字咒,招来一根金刚杵,将那老马从脊背到肚子戳出来一个大窟窿,没了气息。
那闵不汾见状真是又气又急道:“这日行万里的御马死了,太子是出不了城,先帝的第一道旨意你便也完不成,公子鸠白你就送不出城去!”
那大总管见闵不汾如此说,暗骂自己糊涂,虽然城内也能找到一些将军骑的良驹,可那些顶多也就日行千里,而且普通的马会累了乏了,再怎么好也比不过这日行万里的神驹。若用普通的马载着公子鸠白出城,就算出了密道,那是天肯定已经大亮,必然会被嗔宗所劫。想到这里,捶胸顿足,不知如何是好。
而太子瑶见毒酒也没了,御马也死了,现在是即死不成也跑不了。但是想到一直以来压着自己的父皇已经驾崩,看到久经沙场的老太师前来相助,而城墙上小弟鸠白此刻已经开始率人拼杀,心中反而少了许多的犹豫和怯懦,于是喊道:“敌军已经兵临城下,老太师还是御敌要紧啊!”
老太师闵不汾见太子已无法出得城,也无可奈何,想到此刻已经没有了退路,若此役失败则皇族子嗣被屠戮殆尽,则弋国便不复存在。指着那太监大总管气道:“如今你若想不出应对之策,保不住先皇的一个子嗣,万一皇城被攻破,你也是罪孽深重!”
那鸠白听罢戏谑道:“老太师此言差矣,皇宫我等子嗣保住与否事小,皇城中百姓千万子嗣不保事大,我等即为‘子嗣’之表率,岂可先行退却!”
老太师听来不由得心内惭愧,想自己竟还不如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看的透彻。
说完赶忙和太子瑶一同上了城墙,见冲到前面的鬼兵还在往青龙门城墙上爬,便知道其他三门的城门必然还未被攻破,而见城墙上的将士以及城下的将士皆以各自氏族的咒法御敌,真是五花八门,杂乱无序,而且有的氏族咒法相克,对付嗔宗收效甚微。而且鬼兵皮糙肉厚,反应速度又极快,很容易就躲开,根本拿他们没办法;那嗔宗鬼兵由力大无穷,杀人毫无花招,一只爪子扯着人的一只胳膊另一只扯着头,便将一个活生生的人撕断,如此血腥,不光是在杀人,也会使将士们的内心里产生巨大的恐惧,动摇军心。
老太师心里暗忖“看这些鬼兵好像哪里不对劲,但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但想到如此下去,必然守不住这皇城。”于是对守城大将道:“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必须得想出一个应敌之策!”
而此时大总管看到嗔宗鬼军已经开始攻城,就算想用普通的马将公子鸠白送出宫,宫内密道必然也是出不去了。正不知该怎么办,又想到闵不汾对自己恶狠狠的说的那些话,心中愈加烦郁,心里暗暗咬牙恨道“就算舍了这条老命,也一定要将公子鸠白送出这危城。”想到“舍了自己的老命”那大总管突然心生一计,苦笑道:“看来真是我命合如此啊”。
原来他想到了弃神之祭。这本是咒宗的禁咒。施咒之人不光要献上自己的血肉之躯作为祭品,而且这咒法是和极北雪山上被流放的弃神所签订的临时契约,若被东洲神域的天神们得知,还会激怒天神,降灾于弋国百姓,所以弋国律法咒宗之人禁止使用弃神之祭这等歪门邪道的咒法。但是此刻就算北方神域的天神不降灾祸,也已是灭顶之灾降临于弋国了,心想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为了保住皇族血脉,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