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你们知道劫道的祖宗是谁吗
“不等还有别的办法吗？我自己要认真学习！”
“懂事的好孩子……”妈妈将娜娜揽入怀里，“你爸不回来了，我们一块睡吧，说着话，会不知不觉睡着的……”
娜娜已经好些年没跟妈妈一起睡了，欣然同意，上了妈妈的床，拥在妈妈怀里，依稀回到童年，心灵得到巨大的安慰，幸福感洋溢在心头，妈妈的手抚摸着娜娜的背，娜娜觉得像春风拂过周身……
第二天，妈妈叫醒娜娜，娜娜梳洗一番，喝了豆浆，吃了妈妈买来的油条。这里的早餐与家里没什么两样。
化芳骑着一辆电动三轮，载着两个孩子去学校。学校其实离租住的房子并不远，原来只载亮亮一人，有些屈量，化芳有时就不骑车，徒步送亮亮，现在好了，一车送两个孩子，车的利用率高了。
“你爸爸让我报名考驾照呢，等有了驾照，你爸说买辆家庭用轿车，接送你俩上学。”
“盼着爸爸发大财……”亮亮再次抢了风头，娜娜觉得自己好像说不出什么奉承话，在爸妈面前不如弟弟吃香受宠，说了好话爸爸就能发财吗？娜娜心里担心起爸爸的工程……
在第一排教室第一个门口挂着一个大牌子，白底黑字——永达育才学校。娜娜问亮亮，昨天怎么没看见这牌子，亮亮说，这牌子上学的时候就挂着放学的时候就摘下来，不知为什么。还是昨天见到的那个老者接待了化芳和娜娜，亮亮自己去他的教室了。
“欢迎光临我校，请坐。”说着接了一杯纯净水，放到化芳面前的桌子上。
化芳说声谢谢，还没来得及说话，老者又说：“我原来是一所公立学校的校长，退休后被永达集团的曹老板聘为校长，贡献余热，再立新功……”老者虽霜染双鬓但精神矍铄，很是健谈。
“我们孩子上初一……”
“我校的班级包括一到九所有的年级……招生对象是外地务工、创业者的子女……”
“我们昨天看了你们学校，你们学校还不如我们家乡的乡镇中学，连大楼也没有……”
“你们有所不知！大学之大非大楼之大，乃大学问家之大。基础教育虽不需要多么高深的知识，但道理是一样的：老师有学问、热爱孩子，善于教、乐于教，比有大楼重要，许多有造就的学生是从贫困山区走出来的，根本没见过大楼，也成才了……软实力比硬件建设重要：我们学校是有私立学校办学资质的，你看……”说着指了一下墙上的一块金灿灿的牌子，接着说，“我们这里的老师都是有教师资格证的专业老师，善于教各种基础不同的学生，我们聘请的老师大多来自农村，对农村学生有特殊的感情，你儿子不是在我们这里读小学吗？他是不是在我们这里快乐、健康中成长？是不是学到许多做人的道理、知识和技能……”
“这倒是哩……”
“这不结了吗？填个表吧，一式三份。”
说着递给三张纸，娜娜一看是：永达育才学校学生基本信息表。娜娜知道这跟家乡韩岗中学的学生情况一览表的内容要求一样，就拿出笔来填写。
“看明白了？”老者问。娜娜说了自己的理解，老者夸道：“真聪明，是个好学生！”
娜娜听了夸奖，很欣慰。
“字写得满公正嘛……山东的……孔子的故乡，孔子是我国历史上第一个办私学的人，我们的私立学校，跟孔子办的一样有教无类……”
娜娜写完了，递给老者，他啧啧夸奖着娜娜填写的表，在上面签上字。娜娜一看，龙飞凤舞写着“曲立人”三个大字，觉得这名字很有意思。
“去交费吧。盖章后，会计室会留一份，送我一份，另一张给你的班主任。”
“能不能少交点，你看半个学期已经过了……我们也挺困难的……俩孩子都在您们学校读书……”化芳恳求说。
曲校长很为难地叹了口气，没说什么。娜娜在家是不缴费的，家乡的义务教育已是免费教育，以为交不了多少钱，认为妈妈恳求少交钱很没面子，在家的时候学校让报贫困生享受救助金可没人报名，因为孩子们认为贫穷是很没面子甚至是可耻的事！娜娜就拉了妈妈一下……
这个动作被曲校长看见了，以为娜娜要拉着妈妈走，就说：“我们可以通融一下吗？按月交，还有两个月呢……”
化芳还是没说话。
“如果进公立学校，他们都是交满一学期的，不会按月的，什么借读费啦、什么赞助费啦、选校费啦、手续费啦……至少几千块，甚至上万！况且，有钱也未必进的去，不像我们以不耽搁孩子读书为宗旨……如果在我们这里按月交，也就是几百块……”
“好吧，按月交吧。”化芳说。
曲校长在他签的名字上方，写了一行字：请按月收钱，酌办。说：“去吧，出门往西第八个门。交了钱，回我这里，我通知赵娜娜同学的班主任领她到班上上课……一寸光阴不可轻啊……”
“这里的老师说话真和气。”娜娜说。
“和气生财嘛，这样的学校是在干生意，又不是一家，不客气我们会到别处的。”妈妈说。
娜娜想不明白：爸妈怎么想谁也是跟钱连在一起呢？就问：“你怎么这样说老师？”
“金钱社会，人们想的都是怎样把别人的钱弄到自己兜里，八仙过海各显其能，这些老师，就是有知识，要了你的钱，说话说得还这么让人舒服……唉，没办法，我们是上了案板的肉，挨刀吧……”
娜娜听了这些话很吃惊：真是这样吗？
娜娜跟着妈妈进了会计室的门，会计刚放下电话：“请进，请坐。我能帮你干点什么？”
“交钱。孩子要上初一。”化芳说着递上那三张表格。
“你们是校长的亲戚？”会计看了那表说，“从没开过这样的先例，你们交这点钱，省老鼻子了！”
娜娜听了这话，看了妈妈一眼，她对妈妈刚才关于“金钱社会”的论述产生了怀疑：“妈妈太俗了，那校长或许欣赏我呢，她夸了我好几次呢。”
化芳很感激地说：“校长照顾我们……多少钱？”
“一千一。”会计回答得很利落。
“这么多？不说几百吗？”
“本学期四个月，该收两千二百元，还有两个月，不对吗？”
化芳说：“唉，多少就多少吧。”
交完钱，娜娜欣慰地想：交了钱，我真地成为永达育才学校的学生了，于是脚步变得格外轻快。
带着手续回校长室，母女都没说话，来到门前听到里面有人说：“校长真是人精，只要留住人，就能从长计议，再找机会敲……”
娜娜听了，又疑惑了：“说的是敲我们竹杠吗？妈妈真的没说错？”
人性是向往群居而惧怕孤独的，所有的孤独都是迫不得已的，即使出家修行的和尚道士，也不愿孑然一人，更别说平凡的孩子了。娜娜脱离学校生活仿佛已很长时间了，她有种迅速融入班集体的强烈愿望，而且对未来的班级、老师、同学，有着迫切的好奇，她激动地跟在姚老师身后，就像跟随爸爸去电影院看电影，不过姚老师不如爸爸高大，是个很斯文的男老师。
娜娜跟着班主任姚老师来到教室前，姚老师说：“还有几分钟就下课了，我们稍微一等，好吗？”娜娜听老师这样一说，点了点头：不能因为一个人影响全体同学啊。
“赵娜娜同学，我要把你介绍给同学们，你自己准备一下自我介绍，好吗？我希望你能给大家一个良好的第一印象。”
娜娜有些紧张：“我怕说不好……”
“以后要天天在一起了，有什么说什么，没什么好不好，用不着紧张。”
娜娜看过许多电视上的比赛，选手都要自我介绍的，自己心中就有了底，决心以一种全新的形象出现在大家面前，她暗暗地打着腹稿。
下课铃终于响了，上课的老师走出来，娜娜急于表现，说道：“老师好。”
“你好。”这老师说着点头示意，可娜娜听起来格外难受——他说的是像郭达一样的陕西普通话。娜娜还没从陕西普通话的冲击波中缓过神来，就听姚老师在教室里说：“同学们先别动，今天我们又来了一名新同学，请新同学闪亮登场！同学们鼓掌。”
“怎么像主持人介绍演员上场啊？”娜娜真的紧张起来，她从没有过登台表演的经验，硬着头皮，走进教室，脸红得像块红布，给同学们鞠了一躬，结结巴巴地说：“我叫赵娜娜，来自山东……请同学们以后多帮助……”
掌声与口哨声响成一片。
在嘈杂的声音和同学的注目下，娜娜被姚老师领到教室后部的一个座位上：“赵娜娜同学，你先在这里坐下上课，以后找机会再调位。好吧，我还有课，有事及时找我。”说完离开了。
娜娜擦拭着桌子上的灰尘，听着同学们的议论……
“山东的，说话舌头打着卷呢，伸不平……”
“挺靓呢……”
“张娜拉，有点像吧……”
娜娜感到这些人挺无聊，没有一个前来说话和帮忙的，很无助，不免思念起家乡的那些同学……
上课铃响了，一位老师走上讲台。
“起立！”随着口令同学们站了起来。
“同学们好。”
“老——师——好——”
“请坐。我们……”
“哎呀……”娜娜一声惊呼，摔倒在地上……
几个同学哈哈地笑起来，教室里一片混乱。原来，娜娜的凳子倒了，来了个屁股蹲，她委屈地咧着嘴站起来，一看，凳子腿是折的……
老师说：“这位新同学，来了就表演节目，没摔疼吧？”
有几个男同学嗤嗤地坏笑。
“对不起老师……凳子腿是折的……”
“你先委屈一下，是站着听课呢，还是和哪位同学合坐一个凳子？”
“来，赵娜娜同学……”一个非常熟悉的乡音，让娜娜感到很亲切，娜娜客气地走向那位女生，两人各坐一半凳子。
“谢谢。”
“不用，亲不亲故乡人嘛。”这位女生说话很溜，声音很小。
这节课是数学，娜娜发现所用的课本不同，娜娜是从家乡带来的苏教版或鲁教版，而这里全是人教版，加上数学老师一口的河南普通话，娜娜这一节几乎什么也没听懂：“这可怎么办啊？”
娜娜很是迷茫……
下了课，在山东老乡华明明的陪同下，找到班主任姚老师说明凳子的情况，姚老师说，他及时上报，后勤的老师课余时间会去修的，让娜娜先委屈一下。娜娜又说了教材的事。姚老师说：“教材版本不同，教辅材料也就不同，课就没法上了，你应再买一套。”
“交了那么多钱，没教材费吗？”
“那只是学费，不包括其它的费用……”
“我们在家只交点教辅材料费，其他都是免费的……”
“你那是公立学校，实行的是免费义务教育，我们是私立学校……交费是必须的。”
娜娜犹豫了。
“你可以跟别的同学共用，不过，既然要读书是不应在乎这点钱的……回家问问你家长再说，好不好？”
“一套教材、教辅需要多少钱？”
“二百多块，我不是很清楚，我可以给你去问。”
“到哪里问？”
“跟我来。”
娜娜跟姚老师又来到会计室，会计查了查，说：“全套二百六十三。”
“有现成的吗？”姚老师问。
“可能不全了，为了新同学的学习成绩，我们可以去跑一趟新华书店……”
“还不谢谢老师。”姚老师说。
“谢谢老师。”娜娜觉得不买是不行的，就答应了下来。
“你答应了，下午一定把钱带来，不许不要的，学校先垫付。”会计说。娜娜点了点头。
姚老师说到操场上操，就走了。娜娜很奇怪，问华明明：“你怎么不去上操？”
“大姨妈来了，请假了。”
听她这么一说，娜娜觉得小腹部也有些胀疼，神经过敏一般。跟华明明上了趟厕所，还没事，算算日子，也该倒霉了。
校园里回荡着中学生健美操的广播声，这健美操娜娜是没见过的，想看看，华明明拉着她回到教室。同龄人熟悉起来说快也快。还有几个女生在教室，不用问，这些同学跟华明明一样请了假，女孩子这事往往扎堆。
一个师傅正叮叮当当修凳子，娜娜站在他的身旁看，不一会儿修好了。师傅问：“是你的凳子吗？”
娜娜点了一下头。
“交十元钱。”
“什么钱？”
“修凳子的钱啊，你不懂规定吗？谁坏了凳子谁出修理费。”
“她是新来的。”华明明说。
“一坐就坏了，不是我弄的。”娜娜说。
“你坐的，就你拿钱。”师傅态度很坚决，“损害东西要赔偿，八十年前红军时期唱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里就有。你不懂规矩……”
娜娜很委屈，见桌子、凳子上都有号码，就问：“老师，凳子、桌子是一套号吗？”
“是。学生使用的公物编号与学生是挂钩的……”
“老师，你看，桌子号是41，凳子号是35，凳子肯定是坐35号的同学弄坏的，换到这里来的。”娜娜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师傅看了看说：“还……还真是，我让你班主任查吧……”说完走了。
下第三节课后，一个男生被姚老师叫出去，不一会儿回来了，搬着41号凳子来到娜娜面前，咬牙切齿地说：“给你换过来！我告诉你，新来的小妞儿，你等着，有你的好果子吃！”
娜娜吃惊地看着他……
上第四节课的时候，华明明小声告诉娜娜：“那个男生是天津的混混儿，叫李凯歌……你可能有麻烦了……”
娜娜轻蔑地笑了一下，笑得华明明很莫名其妙。
果真，放学的时候，几个男生围住娜娜，要见面礼！
“哎，新来的妞儿，不懂规矩啊，也不给哥儿几个来点见面礼？”一个男生在通往校门口的路上拦娜娜。娜娜不理会，只管往校门口走，几个男孩围住娜娜，都重复着要见面礼的话。娜娜只好站住，以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眼神看着这几个人：“什么见面礼？要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