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之所以溢不出来，是因为水潭下方有空间，很大的空间。”
虽然这么说，可是唐也没什么十足的把握。
总是要试试的……
唐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小暖后，一下跃进了水潭里面。
然而……
唐和小暖愣愣地呆在水潭边，唐的两只脚泡在水里，小暖抱着腿坐在旁边的小石道上。
他们是从水潭旁的九个蟾蜍之一的水道口被水流冲下来的，木子李没有再出现过，那东西也没有再出现过。
唐下了几次水，在小暖的手电照射下，他把水潭周围和附近的情况都摸了一遍。
水潭最外围的水也不深，也就一米七八的样子，但是越往中心靠，深度越深。如果只是水深也就罢了，深度越深的同时，那股莫名的吸引力也越强。
唐只游到了距离剑柄一半的位置，水深早已经淹没过了他的头，他在水潭里如果不是拼命划着水，早就被这吸引力拖到了谭底。
水潭里的水甚是清澈，两米出头的水深，唐全身浸在水潭里，通过外面小暖手电微弱的光芒勉强看出了个大概。
水潭底刻有细小的裂缝，粗略看过去，整个水潭底部都有着类似阵法的纹路，使水潭里的水从缝隙流下去，却并没有形成漩涡般的气泡。
唐在水里憋不住很久，爆发出自身的内力摆脱水中的引力，“惊鸿游龙”步踩在水面上，勉强飞回了岸边小石道。
“不行啊……”
唐已经尝试了很多次了，他体力在水中的消耗也不少。
两人间断地趴在小石道上休息着，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只有“哗哗”的水声和偶尔“咕咕”的饿肚子声音，提醒着他们时间的流逝……
还好这水还能喝……不过即便如此，唐看了一眼小暖的打开着的斜肩包，里面所有的食物现在都吃完了，手电也快没电了。
唐将食物的包装纸扔进水潭里，仅片刻就沉了下去，再也没浮起来。
再一次从水中无功而返，唐叹了口气，无论是游向池中古剑还是上攀蟾蜍水道，他都没能替自己和小暖找到一条合适的出路。
九星困龙阵，自己这小龙真的就将被困死在这里吗？
现在没了食物，四周除了手电再无一点光线，唐回到岸边，小暖已经无力地靠在石壁上：“哥，我们是出不去了吗？”
苍白的脸颊，原本就冰凉的身体，唐看着这绝望的环境，无言抱紧了小暖。
在这幽暗的近乎密闭的环境里，两人就算没饿死，也快被逼疯了。
“哥。”小暖挣扎着直立起身子，双手揽过唐的脖子，将脸贴着唐的脸，鼻子碰着鼻子，吐着干涸的气息说道：“清风，我爱你。”
唐勉强将小暖分开，搂着她背靠墙壁坐了下来，说道：“我也爱你，小暖。”
小暖转身来到唐的面前，将唐的头扶正，让他看着自己，“唐清风，我爱你。”
唐心中一痛，主动将嘴贴了上去。片刻之后，两人分开，唾丝犹连。
唐双手扶着小暖的肩膀，说道：“小暖，我也爱你。”
可咕咕叫的肚子，再浓的情意也激不起他的玉望。
但是小暖明显不给这个机会：“哥，我当初修炼五毒，就是为了和你在一起。五毒可以破坏自身经脉细胞，如果突破第八层，我就可以脱胎换骨，成为一个新的人！”
唐惘然，他这才想起来，若是小暖当初知道不是自己的妹妹，那也就不用去求太爷爷学习五毒心法了。
“小暖，我对不起你！”
“哥，虽然我一开始是这么想的，但是修习五毒其实更多是我自己的意愿，你不要介怀。你如今功法上乘，若是我不努力，像在武丘塔投票那一次，一点也没帮上你的忙。我不想这样！所以，清风，给我，在这最后的日子里，我不需要再等了……”
唐一颤，小暖不知为何爆发出一股巨大的能量，将唐压在身下，低头吻住唐。
唐在这幽暗的环境里原本就比较随意，多少天了两人也毫不避嫌地在彼此不远处上了厕所，这一瞬间他根本没想到会被小暖暴起推倒。
都说萝莉有三好，身娇体柔易推倒，可是推倒的怎么是自己……
“小……”唐在那小嘴的覆盖下艰难说出一个字，喉咙里咕哝着什么。
小暖哪会理，烈火无数次熄灭在木柴之上，留下的火星只会一次又一次地将她心中的玉望更猛烈地燃起来。
小暖积蓄力量，只想在这生命最后的时刻里与她爱人唐清风在一起。她褪去了一切丢在了水潭里，冰凉的双手抓着唐的双手。
“嗯哼。”
……
小暖软软趴在唐的胸膛之上，唐也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他右手抚上小暖的背，左手摸着小暖的脑袋，沉沉睡去。
不多久，两人依次醒来。
小暖在唐的胸口画着圈圈，声音嘶哑地说：“哥，我们唱词吧。”
“好，就唱《白蛇传》可好？”
唐摸着小暖的脑袋，小暖的身子在一番云雨后不再冰凉，倒有些温热。
“嗯。”小暖头依靠在唐身上，双手渐渐无力垂下。
“七里山塘景物新，秋高气爽净无尘。今日里是欣逢佳节同游赏，半日偷闲酒一樽。”
唐一边唱着，一边回忆起小的时候，他才八岁，初次与六岁的小暖见面，那时她还不叫“唐小暖”，是随她另一个爸爸的“尹”姓。
自己的爸爸带自己来到医院，看着那个病床上头缠着好几层绷带的小女孩，爸爸告诉自己要对待亲身妹妹那般对待她，自己却一点也不喜欢她。
直到半年左右的时间，爸爸把她接回家，唐看她那怯生生的模样，每晚都在头疼地喊着“妈妈”，也想到了自己的妈妈。
自己还记得那个怀抱，却总想不起那模样，瞧着她现在痛苦的表情，叹了口气来到她的床边，自己从来没有母亲的照顾，自己父亲也从来不懂孩子的心思，自己不想世间再多个如他这般的可怜孩子……
“云儿片片升，船儿缓缓行，酒盅儿举不停，脸庞儿醉生春，情至缠绵笑语温。”
爸爸唐立当时说的是一个朋友带着女儿来姑苏避难，却出了车祸，随后小暖便由唐家收养。唐立只字不提她的母亲，而小暖因为没了之前的记忆，也一直以为自己的母亲是她的妈妈……
“娘子呀，我是不知几世来修到，方能够缔结丝萝攀了你这女千金，好比那得水的鱼儿有精神，我是暮暮朝朝忘不了你白素贞……”
一曲唱完，小暖却没有接着唱下去，体温也渐渐降了下来。
“小暖！小暖！”唐拼命摇着自己身上小暖的肩膀，却发现小暖已经没有了回应。
这样不行，唐看着自己的手腕，活人的热血是世界上营养价值最高的液体，或许牺牲自己，能帮助小暖熬过72小时甚至更久，可是在这个环境里，就算多活一些，又岂不是更加煎熬？
唐想着：我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即使到了最后……
爱上一个人，或许就会变得很傻，很容易冲动，什么人都不会例外。
唐转过头，却发现自己身上所有的东西，都在刚才被小暖扔进了身旁水潭里。
现在唐身边还有的，就是一把自己贴身藏了多年的漆黑扇子、一块鱼形玉佩还有一个仅剩小铁镐和绳子的背包。
唐无奈苦涩一笑，说道：“这一小铁镐对着心脏下去，怕真是要血肉模糊、血浆崩裂。”
唐又瞧见了包里的那捆绳子，于是打定了主意般，积蓄起了自己最后的力量。
片刻，唐将自己与小暖绑在了一起，身后背着那个包，小铁镐已经被他扔了出去，包里只放了一块鱼形的玉佩和自己的扇子在里面。
“走！”唐脚踏小石道，运起‘鸟翔碧空’身法，爆发的力量让他一下子飞跃过了数十米的距离，降落到了水潭的中间。
之前为了避免下去后上不来，唐一直都是慢慢地从岸边游近那柄池中古剑，现在的他，却没什么负担了，直接从上空落入水潭之中。
一入水潭，那股吸力便从四面八方袭来。唐绑着小月，两人一瞬间就沉到了潭底。
唐不熟悉水性，闭着双眼，双手摸到剑柄，紧紧地将其抓住，整个人却在这吸力之下不得起身，两只脚半蹲在谭底，承受着诺大的压力。
唐紧咬着牙床，“咕嘟咕嘟”的气泡不断从鼻孔和嘴里冒了出来。
不行了……自己要没气了……自己要是和小暖憋死在这水潭里，日后被人挖开了阖闾墓，怕真的是要羞死了。
自己居然连墓室都没找到呢……自己才和小暖在一起……自己还有……
唐手上青筋爆出，此刻他的血液似乎都已经沸腾起来，一篇篇在神农架看到的过的武学心法快速浮现在眼前。
形、神、合！
唐心中突然在心中大喊道。
早在先秦时期，就有思想家提出人的形与神关系问题。《天论》中说：“形具而神生”。人的躯体是自然界的产物，而人的心理又是由躯体所派生的，人的身形成了，也就有了心理。精神居形体，就像火焰在蜡烛上燃烧。
形神合一，将精神寄予肉体之上，暂时获得巨大的力量，唐瞬间张开了双眼，目光流转，竟看透了这黑乎乎的水底，鼻子与嘴巴不再吐气，两脚移动到剑柄附近，身定而神至，一把将潭底的古剑拔了出来。
这是一把锈迹斑斑的青铜古剑，剑身上还用篆书写着“鱼肠”二字。
除了剑柄，下面的斑驳的剑身居然就在这水中引力之下段段寸裂。
没想到岁月最是无情……
随着剑身拔出，水潭底下现出一个渐渐扩大的黑洞，潭底就像裂开了般，唐被瞬间形成的水压压得贴在了潭底的一块石头之上，随着石头一起向下面的黑洞坠落了下去。
唐忽然想起来，自己在神农架，也是这般，摸到了什么，被吸入了水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