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山,你一会在十公里左右的这个位置,负责警戒。”
一个铁塔似的黑汉子,伸手点着光幕上的某处,告诫道,
“如果发现了寒蝉,你只能发一道讯息,千万不要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寒蝉的个体战斗力堪比师者!它最可怕的地方,是口器中可伸缩的尖刺。平时像舌头一样蜷缩着,一旦弹出,甚至能够刺穿机甲!”
孟天炎拍拍谢守山的肩膀,补充道,
“沉住气!潜伏者是最优秀的侦察机甲,能够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哪怕寒蝉落在你脑袋上歇脚,也不会发现你的。”
谢守山疑惑地问道,
“张队、孟队,咱们不是有母舰吗?”
搭载机甲的突击母舰,拥有强大的侦测能力和支援火力。寒蝉既然这么厉害,还用自己警戒个什么劲儿啊?
孟天炎耸耸肩,手臂搭上了黑汉子,笑嘻嘻地把嘴一努,
“谦哥,守山还是个小白,这是他第一次出任务。”
黑汉子摸着下巴,呵呵笑道,
“在狩猎中,母舰的确可以起到战场遮蔽和阻断作用。但是条例规定,必须按照正常的战场态势来展开机甲分队。”
“这是因为,假如与智能生物或人类国家开战,母舰投放机甲之后,必须马上远离战区的。”
黑汉子蒲扇般的大手点上了光幕,继续说道,
“我们进到寒蝉的巢穴,也许会正面遭遇寒蝉。”
他比划着两根手指,
“我们最多只能一次性面对两只。”
黑汉子歪了歪头,带上了调侃的语气,
“不是看不起你,在那种环境里,对上了寒蝉,你就是个送肉的命。”
他的语气严肃了起来,
“我们黑雁小队,来一次蝉星,废一个人。”
“这次我不希望有人丧命!”
黑汉子又转头怼上了孟天炎,
“我说孟老弟,你来了我举双手欢迎。你还带着这么一个拖油瓶,不晓得会死人吗?”
他不满地嘟囔道,
“刚刚四星,在咱们雁星的佣兵堆里混混,不香吗?”
孟天炎故作夸张地喊道,
“什么?你让一个灵士,穿着机甲去打雁獒,有意思吗?”
一台机甲,尤其还是灵士驾驶的,能够毫无悬念地杀光雁獒一个群落。
黑汉子的眼光骤然亮了起来,两手死命地捏住了谢守山的肩膀,转头对着孟天炎一迖声地喊了起来,
“灵士?这小子是灵士?”
谢守山的资料上,军衔为三级士官,职业一栏,填的是机甲士。
“谦哥,你捡到宝了,知足吧。他的职业技可是空间感应。”
空间感应是灵士的标准职业技。如果有机会成为灵师,职业技会升级为空间掌控,这是刻画灵纹阵的基本能力。
黑汉子裂开大嘴,仰头哈哈大笑,心中的一丝不快,早就飞到九天云外。
“我说呢,四星机甲士,了不起也就是四级士官而已。”
谢守山疼得呲牙咧嘴,伸手去掰黑汉子的大手,
“张队、张队,您轻点,掐死我了。”
“我不会放手的,你要答应我,一直呆在我的小队里!”
黑大个减轻了力道,但是说什么也不放手。他清楚地知道,自打有了肖中伟,原紫雁小队才成了机甲联队中最强大的战队。如今来了谢守山这个灵士,一直抬头仰望的黑雁小队,终于迎来了振翅高飞的契机,或许能冠上紫雁的名头呢。
谢守山哭丧着脸,那双黑爪子冷不丁抓了上来,跟铸在自己的肩上一样。不用想,膀子上肯定得青紫一块。他的眼睛滴溜转了一圈,讨价还价道,
“那这次先给我换台射手者。”
孟天炎一瞪眼睛,没好气地说道,
“射个屁,在这里,你就是个打酱油的。”
他嘲笑道,
“你连那个小屁孩都打不过,咋地?还想着跟寒蝉掰掰腕子?”
谢守山鼓起了嘴,梗着脖子,气哼哼地反问道,
“你捏?能强到哪里去?哪次你逮着他了?”
孟天炎的脸色一红,嘴硬道,
“反正我追得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对付机甲,只有用己方的机甲硬刚。
机甲之间的对决,宛若古代骑士的厮杀。这是因为,机甲的强悍机体镌刻了灵纹阵之后,在灵者的灵能波动操纵下,几乎可以承受一切普通打击。只有采用同样的灵能手段,才可以完全破开机甲的防御。
在星战中,一台装备了灵刃的机甲,倘若偷袭得手,爬到了对方的星舰上,就能够无视星舰的能量防护罩,像切豆腐一样,轻而易举地破开星舰的舰体。
除非阶差特别大,否则徒手灵者的灵能技,也不能对机甲造成什么伤害。
瞅着一屋子质疑的目光,两人这才悻悻然地闭了嘴。
孟天炎手指着自己,转向了黑大个,打趣道,
“谦哥,你咋不问问我?”
黑大个一脸的嫌弃,
“问你?问你什么?”
“你一个新晋的战师,混什么战队?”
“对我来说,你就是个过客罢了。”
他其实很想问问孟天炎,
“你究竟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他很清楚,孟天炎原本跟自己一样,趴在初段的阶级上,十几年都未曾寸进。谁料到几年不见,这小子跟开了挂一样,竟然蹭蹭地爬进了战师!
机甲联队的普通小队里,六星的初段、中段这种级别,才是队长的标配。不要说七星师者了,就连六星高段都算得上是高端战力,不可能下放到普通的机甲战队之中。
孟天炎乐了,哈哈说道
“守山是我的人!你想要他,不得问问我吗?”
黑大个放了手,逼近了孟天炎,几乎鼻子顶着鼻子了,沉声问道,
“孟天炎,你同意还是不同意?”
孟天炎举手做投降状,急忙道,
“谦哥、谦哥,人都已经给你带来了,他是你的。”
他揽住了黑大个的肩膀,手上使劲,把黑大个拽出了作战室。一边带上了门,一边四下张望了一下,凑到黑大个的耳边低声道,
“张谦,谢守山是个宝贝!”
“你要记得,如果黑雁全军覆没了,谢守山必须是最后死的那个!”
“成交!”
两人进了门,孟天炎又过去拍了拍谢守山,
“好好跟着谦哥混,等你六星了,我再来接你。”
张谦呲着腮帮子,露出了一口明晃晃的白牙,摇头鄙视道,
“卧槽,说得跟喝水似的,哪有这么简单!”
他的心里一动,
“难道所说的宝贝,就是确信可以快速进阶?”
黑大个忍不住伸出了三根手指,又张开了手掌,沮丧地说道,
“我从四星爬到六星,用了35年。”
他落寞地叹着气,羡慕地望向了孟天炎,
“我这辈子,怕是要老死在六星初段上了。”
屋子里静寂无声,空气压抑到了极点。这是无法安慰的痛,几乎每个人都感同身受。
对一个职业者而言,最可怕的地方,莫过于遭遇到修行的天花板。那种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爬过门槛的感觉,绝望而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