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五个孩子满载而归，林长行的粥也熬好了。
一家人围着圆桌坐下，孩子们还在讨论怎么分糖，林长行忍不住催促着他们快吃饭。
今儿个在村子上拜了年，等吃了早饭之后，还要赶去林许氏那里吃饭。
“小雨，你的衣服怎么破了？”
林风突然指着林雨的胳膊肘说道，那里有一道二尺宽的裂缝。
林雨抬起自己的胳膊肘看了看，说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刚刚路过拐弯的时候没注意，在墙上蹭破了，我不是故意的。”
“让我看看。”
华兰若连忙拉过林雨的胳膊，那条裂缝确实是被什么给刮的，线头张牙舞爪的，不是简单地缝起来那么简单的，估摸着还是要打补丁了。
她生气地说道：“下午还要去给你奶奶拜年，让你们皮，穿成这样去，丢不丢人！”
往年华兰若为了省钱，都只给阿夜做新衣服，下面的小的都穿的是翻新的。
可是今年不一样，先是林风差点没了，后来又险些被带走，她一下子觉得孩子们离开她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命运永远不会在她这样的无名之辈的手中。
年前，她特意让林长行扯了两匹新布，赶着日子给几个孩子都了身新衣服。
可是新衣服就要缝缝补补的，去了林许氏那边，又不知那头的人怎么想呢。
“哎，算了算了，一会吃过饭了，你给补补就是了！”林长行满不在意地说道。
华兰若看了他一眼，也是，大年初一，不好说那些不如意的话。
“唉？说到墙我倒是想起来了，不如咱把河边上的那道墙给铲了吧，咱换成篱笆，还好看些。”
听林声提起自己的袖子是在墙上刮破的，她想起来自己河边上的那道墙。
天井的东边是个小仓库，穿过仓库的过道就是沿着河边建的自家的猪圈和茅厕，猪圈前面还有片菜地。
当年华兰若怀了林声的时候，几个大的孩子年纪也还小，林长行怕家里的孩子往河边去，就在菜地靠着河边的那条边上修了一堵半人高的矮墙。
只不过犹豫常年被河水浸泡着，那墙早已破败不堪，还挡了河边的风光。
倒不如把墙推了算了，然后在菜地里简单地扎个篱笆。
一是孩子们虽然年纪小，但是已经懂事了，不会往河里跑的；
二是那矮墙杵在哪也不好看，不如趁着开春前推了它，新年也有个新气象。
林长行一听，也觉得颇有道理。当下他就决定一吃过饭就去推了它。
“你啊，风风火火的！我看小风的性格大半是随了你！”华兰若笑着说道。
林来林风闻言相视一笑，河边的菜地冬天里常有飞鸟来偷吃，他们二人早就存了一把稻米，等着在菜地边上支个笸箩捉麻雀呢！
林长行的手脚麻利，一丢下碗筷就去了菜地，在中午之前就把墙推得一干二净，还把好的砖头都整整齐齐地码在猪圈的一侧墙边上。
他干完这些，穿过仓库，走到天井的藤椅上倒下就犯了懒。
“行了行了，这篱笆的我看有没有都不打紧，倒是你快去洗洗，再换身干净衣裳。不然你这么过去，让别人看着以为你大年初一就要受压迫呢！”
华兰若走过来扔给他一条毛巾，笑着催促他去洗漱一下。
她这一上午都拘了林雨在跟前儿，给她的胳膊肘上绣了两朵小花，将那个撕裂的缝给补了起来。
“我还能受谁的压迫？还不是只能被你压迫？”林长行闭着眼睛说道，嘴角一丝坏笑划过。
华兰若脸上唰的一红，上前就要对着林长行的胳膊拍打着，林长行连连求饶，然后抓着毛巾前去盥洗了。
一家人简单吃了午饭，就往林许氏家去了，直到半夜，才赶回来。
一来是那林许氏住的上许庄确实离得远，二来也是盛情难却，用过饭后林长行留在那里多玩了两局牌。
几个孩子人人都收到了那头的几个红包，只不过还没开心多久，就让华兰若悄悄收了去。
往常这个时候，村子里早就伸手不见五指了，不过今儿是大年初一，几乎家家夜不闭户，串门喝酒打牌迎来送往不休，这一路回来也是很热闹。
“阿来，我想上茅房。”
还没到家门口，林风就忍不住跟林来说道。晚上林许氏的家宴丰盛的很，林兰回来帮着给做的晚饭，她做的扣肉是最香的。
林长庆还拿出了从镇上带回来的一块巧克力，几个孩子觉得稀奇得很。
虽说味道很奇怪，但是他们都明白只要是林长庆带回来的新鲜玩意儿，肯定不会不好吃的。
除了常灵云没有回来吃饭，其他人都到齐了。
沿着河边的茅厕是没有什么灯光的，夜里寒风阵阵，河水也哗哗地响，猪圈的猪还时不时闹点动静。
这半夜要是想去茅厕，就连大人也会觉得胆战心惊的。
这东西厢房华兰若都放了痰盂，可是这会儿林风是闹了肚子，林夜可不准她回屋去解决。
“那我陪你去！”林来义不容辞说道。
林长行开了大铁门的锁，华兰若抱着林声先回房去了，林夜和林雨也不愿意去茅房，林来和林风就拉着手结伴穿过了仓库。
林长行就在天井里等着她们俩，毕竟中午才推了墙，他还是有点担心的。
林风和林来互相壮着胆子，又都借着月光仔细地看着脚下的路，穿过了仓库的过道，就到了河边菜地，左转就是茅房和猪圈了。
但是二人很快就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菜地里好像有一个宽大的黑影，发出低沉的呼呼声，看不清样子。
但是很明显它在动，在朝着二人缓缓地爬过来。
“啊！！！”
“鬼啊！！！”
两声尖利的叫声瞬间响彻了天空，随之而来的是林来和林风惊天的哭泣声，她们边哭边往后退，吓得说不出话来。
林长行冲了过去，华兰若也从东厢房里跑了过去。
林夜和林雨闻声从西厢房里跑到了天井里，二人站在堂屋照出的光晕下，不敢再朝仓库的过道里去了。
林长行冲过去将两个孩子搂进怀里挡在身后，随之自己往菜地里细细一看，倒像是个人。
他不敢轻举妄动，将两个孩子往华兰若怀里一送，自己抄起仓库门边上的一根长扁担，缓缓朝着那片阴影走去。
“是谁！”
他猛地一声呵斥道，俗话说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就算是恶鬼也怕恶人呢！
林长行这么也是给自己壮胆，待他走进那黑影时，却听见一分气若游丝的声音：
“叔......“
“灵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