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国石悾十年二月十六日,灵山城城西,羊氏医馆。
羊正清爽快地答应了枸星河的请求,枸星河也不像上次那样大意,认真地看着羊正清,试图看出这脉术的规律。
约一息过去,枸星河捕捉到羊正清身边已经散了许多的气到自己身边,这些气与自己的形脉达成共振,他感到身体动弹不得时加快自身脉的震频,一时间那种动弹不得的感觉也就消失了。
羊正清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枸星河,震惊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枸星河向羊正清弯腰致敬:“受教了,是个好脉术。”
羊正清用有些颤抖的声音问道:“你,你学会了?”
枸星河笑着点头:“我想在此休息一番了,你可以回大堂了,不然错过了问诊的人可不好。”
羊正清此时已经完全没有想收枸星河为徒的念头,因为他不配啊,这种一看脉术就能学会的人才,他也教不了什么东西。
羊正清走到内室门口时,突然回头问道:“对了,你真是邗殿下的仆人?”
枸星河笑道:“的确如此。”
羊正清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继续问道:“你名字是什么?”
枸星河还是笑着:“契。”
“一个字?”
“对,就是一个字。”
“抛弃的弃?”
“不对,是契机的契。”
“是个带有传奇色彩的名字。”
“谢谢,对了,你教的气的招式有没有名字。”
“当然有,打坐的那个叫吐纳法能养气,控制身体的那个叫万引诀。”
“不错,听名字就像是个带有传奇色彩的脉术。”
“你还想不想看别的气法,我都可以教你。”不知为何羊正清觉得“教”这个词说出来有些刺耳。
枸星河想了一下,答道:“不必了。”
羊正清也没说什么,走出内室,顺便把门给关上了。
枸星河学到的是“气”的本质,本质往往很简单,但是一般人要想追寻事物的本质都需要大量的表层概念为基础,所以演化的脉术很僵硬,不过枸星河是直接寻到本质,因此枸星河对“气”的使用更简单实用,也更灵活多变,因为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拘束他的思维,在他眼前只有一个简单的基础概念,这样的话,学再多相关“气”的脉术也只是浪费时间而已,更何况枸星河本来就在赶时间,所以他拒绝了羊正清。
羊正清走好,枸星河站了一小会,便转动狮头打开通往暗室的道。
暗室最多也就容得下两人并排躺着,此时石邗正惬意地躺在棉被上,不过眼睛是睁开的,不知是一直没闭还是因为枸星河开暗室被吵醒。
石邗眼见枸星河拿着无序,沉默地站在暗室前,便下意识来了句:“你不是要跟羊老去大堂那帮衬吗?我跟你说羊老他一身脉术也很了得,但从未有过教别人的念头,你倒是第一个让他想教的人。”
枸星河淡然:“哦。”之后便陷入了一片死寂。
石邗打破沉默:“你不想知道我的过去吗?”
枸星河眉毛逐渐舒开:“为何要了解你的过去,了解你的过去又不能改变你的过去,若是不好的过去,说出来会让你再一次难过,若是好的过去,说出来也只会让你对比现在的处境而感到更悲伤,过去造就了现在,但过去无法改变,生活还在继续,人总是要往远处看,而不是往自己出发的地方看,出发的地方自己已经走过一遍了,看了也不会再多知道些什么,而远处的未知更值得我们张望。不对吗?何必沉溺于过去,为何不接受现实,创造一个更好的未来呢?”这话其实也是枸星河说给自己听的。
石邗一时间没有发言,枸星河将无序往暗室中轻轻一扔,正好扔到了石邗身边。
石邗不解:“你,这是……”
枸星河笑道:“纹耀战器还你了,你比我更需要它。”
石邗尖叫:“你知道纹耀战器的价值吗!”
枸星河还是笑着:“纹耀战器,万里无一。”
石邗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平复心情后继续说:“那你还……”
石邗话还没说完就被枸星河给打断:“你右手已是不能再用了,若没了文耀战器恐怕连自保能力都没,人总是要活命的吧。你在这等我,若我三日后没回来,你就别等了。”
石邗这一刻彻底为枸星河的人格魅力所折服,他含泪问道:“你去哪?”
枸星河不再作答,转动狮头关上暗室的道,在暗室关闭之前,石邗几乎是喊出来了:“若你不来我也不会离开。”
枸星河走出大堂时,突然传来羊正清的声音:“看来你和蛮家还是有些渊源呀。”
枸星河没理会,边迈出门边嘱咐:“就当是我没来过你的医馆吧。”
石邗说完话时门已是关上了,他急了连忙起身,不过少了右手的辅助,他用了较长的时间才起来,然后用左手转动狮头,打开暗室时人早已经不在了,他急忙来到大堂看见羊正清还是坐在左角的团蒲上练功,问道:“他走了?”
羊正清答道:“嗯。”
石邗追问:“他可能活着回来吗?”
羊正清睁眼,低语:“你不信他能创造奇迹吗?他本身就是一个奇迹。邗殿下,回去好好休息吧,这是你唯一能做到。”
石邗听后落魄地走回去,闭目养神,而羊正清还是打坐在团蒲上练气。
枸星河将无序交给石邗,理由很简单,他若带把剑成为劳工也太不像了,会被人怀疑身份,还不如做一回顺水人情,将这剑物归原主,这是个一举两得的举动。
枸星河刚走出西城集市没多久,便在去中城区的路上遇到一个穿戴不整的青年。
那个青年见到枸星河孤身一人,大喜道:“小兄弟,为我们灵山联军做事吗?”
还没等枸星河开口,青年的拳头已经抬起来了,一副你说不就打你的架势。
枸星河装作软弱的样子点点头。
青年收回拳头,和善地问:“你可真懂事,叫什么名字呀?为什么现在独自一个人在街上走,我看你年纪也不大。”
枸星河颤抖着身子,微微诺诺地撒谎:“我叫契,契机的契。我今年十八了,父母在我小时候就死了,一直跟着爷爷住,爷爷最近也去世了,一直爷爷听说灵山联军惩奸除恶,我便想来灵山城投奔灵山联军,我现在是走在去中城区的路上,想在那加入灵山联军。”
青年和善地伸出了手:“我叫牛温,灵山联军的第三军团军团长。”
枸星河握了上去:“呀,大人您好,之前有眼不识泰山真是冒犯了。”
牛温跟枸星河握手时身后第四脉门打开,枸星河为了不露馅只能打开两个脉门,故作勉强地挣扎。牛温没给枸星河松手的机会,一直紧握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松开手。
枸星河颤抖着问道:“大人,您刚刚这是?”
牛温赞许道:“不错,毅力可嘉,能撑这么久都没晕,很好,你加入灵山联军后若是惹事了尽管喊我,一定给你摆平,你叫契是吧,我们走,早点到那里还能赶上午饭。”说完枸星河便随牛温走向中城区。
牛温认为这个少年没有背景,但能开两个脉门已是不错,而且还能撑自己握手那么久,他在灵山联军内也是刚刚被提拔为军团长正需要培养自己的羽翼,而眼前的这个少年则正是一个良好的人选。倘若他要是知道枸星河少报了三年的年纪,恐怕对待枸星河态度会更好。
枸星河在路上问道:“大人,您为何亲自来征人?”
牛温和气地说:“不要叫我大人了,听得有些不顺耳,叫我温哥吧,我手下都这么叫的。至于为什么我亲自来,是因为我以前答应他们帮他们干一事,结果他们选了这事,我说话一向算话。”
枸星河还是一副怯弱的样子点点头。
牛温接着说道:“对了,到时候你在布置宴会的时候多费点力,宴会上我跟马山大人说说,没准马山大人一高兴就给你升个小头目呢,现在马山大人的心情可好了。”
枸星河问道:“参加宴会的都是哪类人?”
牛温还是和气地反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枸星河解释:“我就是想知道参加人都是哪些,这样的话布置宴会也好对症下药。”
“你对这事还挺上心的,但凡是大队长以上的职务都来参加这次宴会,足足六十一个人呢。”牛温和气地介绍。
枸星河道谢“谢谢温哥。”说罢也不再发问,他想问的也问的差不多了,再多问一点恐怕会遭到牛温的怀疑。虽然看上去牛温为人厚道,但实际从他的话语中可以听出来,他是一个多疑的人。
进入中城区后,牛温将枸星河带到一栋木头房子边上的空地上,这里已经有好几个人站着了。
牛温将枸星河带到这里,和气对他说:“你现在这里呆着,我去吃饭了,到时候回来给你带吃的,对了,你顺便帮我看着这些人,别让他们跑了,要真有人跑了你就大叫,别跟人家硬拼,你还小。”
枸星河温顺地点点头,牛温见状便对着空地上的人喊道:“咱吃饭去,这里交给这个少年看着。”
喊完,一个人从人群中走出来,跟着牛温一同离开,也不问枸星河的来路,只是抱怨着春天的天气太潮湿,站这里一上午,膝盖关节有些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