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我感觉我的手碰到了另外一只热乎乎的手,他们彼此靠近彼此接触彼此相扣,那个过程我觉得特别不真实,它们好像彼此认识一样可以很轻松地做到亲密无间。他的手很大,很温暖,完完全全地将我的手覆盖住了。他的手很好看,我以前就想象着牵着这么好看的手会是什么样的。现在我知道了,那种甜蜜像是在繁花盛开的森林里面,只有你两置身其中,除了彼此只有花香。
后来他把我的手放进了他的口袋,我们就这样走着走着,走了很久很久。
中间我觉得手有点儿僵了,想拿出来活动一下,他紧紧地握住不放手,仿佛放手了就会溜掉不见了一样。
“小柳,饿了吗?”天色有些晚了的时候李荌淞问。
“有点。”我笑着说。
“那我们去吃饭吧。”他带着我来到了车前,直到我要上车了,他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我的手。
我们走在路上,他把手伸过来又要牵着我的手。
“专心开车。”我把手缩回去甜蜜地笑着说。
我们来都了一个餐厅,是我之前从来都没有来过的一个地方,整个餐厅的格调都很优雅,黑白的颜色看起来简单整洁,服务员领着我们到了一个靠近窗户的位置。从窗户上看下去就是整个国贸,夜景很美。
服务员把菜单拿过来让我们看。
我看着这些菜品的价格都有些太贵了。然后看了看李荌淞小声说:“要不然我们换一家吧,学校附近的那家就不错。”
“那我来点喽。”他笑着跟服务员一连点了好几道菜。
我小声跟他说:“够了,我们两个人吃不了那么多。”
最后他笑着说:“再来一个夫妻肺片。”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
“好,就这些吧。”他笑着对服务员说。
“上次就想点了。”他把菜单放在一边笑着对我说。
“不行,不要这道菜,换一道。”我坚持说。
“可能厨师已经在做了,这样换不太好吧。”
我想了一下觉得就是道菜而已,他像是猜透了我的心思一样,接着笑着说:“这也是迟早的事。”
我就知道他是故意点的:“可是点的真的太多了,怎么吃得了。”
“今天可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那一定要庆祝一下的。”他开心地说着。“吃不完我们打包带走,不会浪费的。”
那道菜上来的时候,我装作没有看见,我是不打算吃它的。李荌淞尝了一块后,很夸张地说:“小柳,你一定要尝尝,真的很好吃。”
“不要,其他的菜也很好吃。”我就是躲着那道菜没有吃。
“小柳,吃一口嘛。”李荌淞竟然撒娇了。看着那样一个大男孩做这样一件事情,怎么想都觉得违和,但他做出来的时候真的觉得很可爱。
我噗嗤一下笑了:“就一口。”我说。
当我吃那一道菜的时候,不知道是做了很多心里铺垫还是厨师做得真的很好。我觉得那是那天晚上吃到的最好吃的一道菜了。
李荌淞心满意足地笑着。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杀手锏。
“这一招不能常用哦,要不然我会免疫的。”我笑着说。
吃过晚饭,李荌淞说:“小柳,我们去看电影吧。”
我点点头说好。
他牵着我的手来到了附近的一家电影院。在电影院大厅,我们看了一圈正在上映的片子。
“小柳,想看什么?”他问。
“要不然去看恐怖片怎么样?”我笑着看着旁边的李荌淞说。
“真的吗?你不害怕。”他有些吃惊地笑着问我。
“怕,之前都不敢看。”我吐吐舌头说。“这是第一次看。”
就这样,我们第一次约会吃了夫妻肺片,第一次看电影就看了一部恐怖片。在我们看电影的整个过程中,我都不太敢看电影屏幕,只是听声音就觉得很害怕,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要看恐怖片。
我从小就怕黑,小时候也不敢一个人睡觉,晚上不敢一个人出门,总觉得黑窟窿通的夜晚会将我吞噬,一旦我独自踏入黑夜将永远无法回来。从电影里恐怖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我就为自己这个馊主意而感到后悔,我想要出去,但这是我选的,这是我们看的第一场电影,我不想就这样中途离场。我感觉我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我咬住牙,闭着眼睛,刚开始我紧紧地拽着李荌淞的手,后来慢慢地会抓着他的胳膊,将眼睛藏在他的衣服下面。
那场电影结束以后,我觉得自己像是经历了一场生死的格斗。我明白了,我以前没看过恐怖片,对它没有感觉。但是现在,我可以明确地知道,我不喜欢恐怖片,真的太恐怖了。
我是真的很害怕,而让我惊讶的是李荌淞从头到尾都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那一幕幕恐怖的景象,有时候还会出现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我问他:“你不怕吗?”
“有点儿。”“但感受到你那么害怕我想着自己怎样都不能退缩。”
“那我们以后就不看了好不好?”
“那不行。多好看啊。”他笑着逗我说。“你的反应。”
“你在我旁边的反应比电影更好看。”
谁能想到,这个我一时兴起的主意会被实实在在地应用在以后的生活中去。后来每次我惹他生气的时候,他都拉着我去看恐怖片。每次他过生日,他也带着我去看恐怖片。他说:“你就是我的礼物,陪我看恐怖片就是我最喜欢的礼物。”他说他不是喜欢看恐怖片,他是喜欢那种被我抓着觉得除了他什么都没有了的感觉,那种依赖的感觉很好。虽然后来去过了很多次,虽然看到的东西都不一样。但是每次去我还是能体会到最初的那种感觉,那种非你不可就只是想要和你在一起的感觉。
有一次看完出来以后,我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李荌淞看着我笑着说:
“你有没有想过多年以后我们两个人老了,需要相互搀扶的时候去电影院看恐怖片的样子吗?我希望我们会那样,我们会陪伴着彼此。我想象着那样的时候,我们将会是多么时髦的老头子老太太啊。我想象着,我感觉自己不能接受没有你的以后。”听着他说出这一番话,我的心里感动的稀里哗啦,我也无比地想要让它实现。
我们出了电影院已经有些晚了,旁边的商店也都快关门了。我们路过一家卡通玩偶的店铺,远远的我就看见了摆在高处的那只龙猫,咧着嘴笑得灿烂,我看着脚下有些湿漉漉的地面,雨天的时候要把雨伞借给龙猫。
我一直都很喜欢宫崎骏的动画片,尤其是龙猫,我总是幻想着或许那是真的,在一座山上有一棵很大很大的老榕树,那里有个很隐蔽的树洞,树洞里有一个像仙境一样的空间,你可以趴在龙猫软软的肚子山,跟他比谁的声音更大。我特别喜欢电影里面的那个橡果树长大的镜头,听着那熟悉的背景音乐,看着那些橡果树发芽长大长得更大,我觉得很感动。就在我还在发呆的时候,李荌淞在店员关门之前冲进去买下了那一只龙猫。
我们走到宿舍楼下的时候已经快到宿管阿姨关门的时候了。
“我上去了。”我笑着对李荌淞说。
“好。”他回复到。我想把手从他的口袋里拿出来。
“你握着我的手我怎么上去啊?”我有些哭笑不得地说。
“那就再待一会儿。”他笑嘻嘻地说。
我看了一眼宿管阿姨的方向,觉得真的有些太晚了。他松开了我的手,我准备上去了。
“就这样走了?”他有些委屈地说。
“那还要做什么?”
“可不可以让我抱抱你,就抱一下。”他低声说。
我点点头。
他张开手臂,缓缓地把我抱在怀里。这个拥抱不像下午那么热烈,但又是那么的柔情。
我僵直着身体,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感受着他的心跳扑通扑通跳的很快,我快要在他的怀里融化了,我觉得我心里的一个地方动了一下,好像被唤醒了,好像被启动了,我觉得自己更加完整了一些,我的感情也多了一抹色彩。
我慢慢地伸出手抱住了他,我闭上眼睛,我忘记了呼吸,仿佛做了一场很悠长很柔和很美好的梦,梦里的我们不分彼此。
后来我不记得我们是怎么分开的,在我的潜意识里那样美好的时刻应该一直一直都存在着。
我们看着彼此的眼睛,仿佛是在确定这个拥抱是不是真的,眼前的我们是不是真的,这一天发生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一样。
“那我明天可以见到你吗?”李荌淞问“明天我跟沈菥蕙约好一起给宿舍做个大扫除,要不后天吧?”我笑着说。
“后天早上。”
“后天晚上一起吃饭。”我笑着说。“我真的走了。”
在我走了两步以后,我转过头来轻轻地亲吻了李荌淞的嘴唇。
我觉得那一刻我自己有些不像我自己了,我应该是变了吧。他也杵在那里像石化了一样。
那薄如蝉翼轻轻的一吻,淡淡的,很美好。
晚上回宿舍的时候,我踩在一阶阶楼梯上仿佛踩在了一片片云朵上,有种腾云驾雾的感觉。到了宿舍,我把那只龙猫放在床头,毛茸茸地摸着很温暖很舒服。
李荌淞回到爷爷家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一点了,爷爷早已睡下。他躺在床上,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他觉得这一天真的是太梦幻了,他那么喜欢,喜欢了很久很久,喜欢的越来越深的小柳也同样喜欢着他,并且他们在一起了,他们一起去吃饭一起看电影了,他握着她的手走了很久,她的小手那么柔软,还有那个拥抱,那一个吻,他将铭记一生。她的眼睛那样清澈明亮,每次看到她的眼睛的时候他都觉得很不真实,他想要住进她的眼睛里面,想要住进她的心里,想要时刻见到她,想要每天早晨睁眼就看到他。那将是他最幸福的时候。想着想着,他的意识已经完全感知到他的渴望,他是笑着睡着的。
第二天清晨他起床的时候,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跟以前不一样了,他的心里装着小柳,以后他都不会是一个人了,那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啊。
他走出房门,爷爷已经在院子里喂百灵鸟了。他很轻盈地走过去跟爷爷一起逗百灵鸟。
“岸岸,昨天怎么回来的那么晚?”爷爷问。
“学校有些事情。”李荌淞欲言又止,他想跟爷爷分享这个好消息,但他想等到小柳做好见爷爷的准备的时候再说。
其实,爷爷看着孙子脸上掩盖不住的笑意,已经猜出了十之八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