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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五极上山

亿万个梦,亿万个世界,难免犬牙交错。有些人敏感,能够感觉到世界的交错,梦境的真实与现实的虚幻并没有什么分别,并以此为病态,很多人也最终在精神病院孤独终老。游戏人迟钝,梦就是梦,醒就是醒,容不得半点模糊,并以此为荣。

这是世俗之中,但在终南山里,不是这样。当我要去骊山走一圈,验证一下梦里的“引骊山一炬”究竟是什么的时候,四大道长一致决定要陪着我一起去,留下明日道长看家护院。

骊山距离终南山并不远,于是我们一行五人,来到骊山,正是那个:崇峻不如太华,绵亘不如终南,幽异不如太白,奇险不如龙门,然而三皇传为旧居,娲圣既其出冶,周、秦、汉、唐以来,多游幸离宫别馆,绣岭温汤皆成佳境。

昨日道长在苍松劲柏之中,遥望老君显圣的降圣阁,秋风吹过来,诗兴大发:

虬龙绕墨青,

丽鸟降朱樱,

老君朝娲圣,

烽火护秦陵。

日近正午,阳光刺眼,今日道长戴上墨镜,气质堪比名模:“章先生,你可知道这西绣岭上有多少仙吗?”

这种问题显然就是让我答不上来的,或者我随便说一个也必定不对,但我偏偏不按常理出牌:“我当然知道,只是天机不可泄露,你我心领神会就可以了。”

今日道长白了我一眼:“朝元阁里有太清,老母殿里是女娲娘娘,三元洞里是“天官、地官、水官”三元大帝,明圣宫里有三清始祖、四御天尊、三官大帝、谢映登仙祖和护法神王灵宫。再加上路过的神仙,大概能有十几二十个吧。”

邱道长:“我看啊,这里的传说多是牵强附会,那些庙宇道观里不过是泥胎木像,真正在这里生活过的上仙只有一个,就是墨子。”

我兀的一惊,邱道长认为墨子是仙人,这太值得注意了,不得不问一句:“邱道长,墨子不过是先秦诸子百家中的一员,怎么成了仙人?”

“哈哈,天机不可泄露,你我心领神会就可以了。”

“那他是怎么成仙的呢?”

这时候日极子道长打断了我:“不要瞎聊了,你们跟我去一趟老君阁。”

来到老君阁跟前,我们正要进入大殿,迎面一位中年男子,搀扶着满头白发的老母亲,从大殿里走出来。昨日道长停下来,回过头来看着两个人背影远去,我正好过去叫他,这才发现他的眼里有泪光,独自清唱起来:

一千年,两千年,

怎诉这心中语万千。

儿白日升仙,娘每夜思念,

只怪仙人两隔,

道不尽声声保重,

默默地祝福平安,

神仙事也难遂人愿,

且看明月又有几回圆。

远去矣,远去矣,

从今后惟愿梦里相见,

从今后惟愿梦里相见。

昨日道长古拙的歌声在老君阁里回响,老君神像上的尘埃在阳光下飞舞着颗粒,等待着最终落在地上。

我心里想,看来这昨日道长,并非昨日得道,而是割舍不下昨日,渴望回到昨日。

我们又跟着日极子道长来到女娲宫,在这里,今日道长也唱了一首歌,算是对昨日道长在老君阁一曲高歌的回应,歌声清幽,柔中带刚:

天鹅交项蝶双栖,

漫天繁星惹人醉,

升仙美不美,

老母无人倚。

求什么寿与天齐,

演什么神仙眷侣,

只愿尘世余生,

相伴骨肉至亲人间路。

如今日月各照孤影离,

日思君,夜思君,

愿君下凡常相随,

愿我升仙常相随。

有美女在这女娲宫里清歌一曲,众多海内外游客无不拍手叫好,纷纷要求合影留念,看今日道长墨镜一戴,宛如神秘的明星。

一番热闹之后,邱道长提议我们再去看看烽火台。嗯,烽火台。

爬到烽火台,还是要费些力气的,等终于爬到了,我大失所望:“这啥玩意儿,看上去这么山寨,这不就新修的一个小楼吗?邱道长,你拉着我们急吼吼就是来看这个?”

邱道长没有搭理我,而是走近烽火台,闭上眼睛,一边嘴里念叨“砖是新砖,火是老火”,一边用手摸着上面的砖。

啊!邱道长尖叫了一声,把手缩了回来。

旁边的保洁大叔笑着说:“我说这位先生,这大太阳晒着,砖能不烫吗?要拍照摆POSE的话,别挨上就行了呗。”

听到这个,日极子道长、昨日道长、今日道长和我无不哈哈大笑。

邱道长有点尴尬,想岔开话题:“老大爷,您知道这个烽火台是哪个朝代建成的吗?”

大叔:“哪个朝代?这是我刚参加工作那会儿建的,砖就是在旁边县里的窑厂烧的。”

我又是一阵鄙视的大笑。

大叔看了我一眼:“我说小伙子,虽说这个烽火台是才建的,可这个地方曾经还就是烽火戏诸侯的地方,脚下的石头,山上的老树,说不定还是那个年代的。这个小楼他就是一个引子,一个标志,方便你去想象。”

看这保洁大叔语出不凡,我们和他攀谈起来。

原来,这位清洁工是个退休老教师,叫吴青松,儿子儿媳妇买皮吐皮理财产品,一开始赚了钱,所以把老两口的积蓄也放了进去,期盼着能给老两口在附近买个别墅颐养天年。可没想到,产品爆雷了,两代人的积蓄化为乌有。别墅也没了,这老爷子还得出来干活帮儿子还房贷。

不过,老爷子很乐观:“虽说这附近别墅没住上,可也每天在这儿呼吸一样的空气,还锻炼身体,也还不错。”

我很快出了个主意:“老爷子精通历史,不如开个公众号,每天发点历史小文章、小故事。到时候我发动周围的人成为你的粉丝,靠着打赏、广告,说不定还能有不少收入。”

老爷子听了反而一声长叹:“我学了半辈子历史,虽然算不上精通,但也比大多数人强。只是我有时候实在是看不惯这个互联网,很多自媒体不过是在胡说八道,见利忘义,毫无水平,一帮蝇营狗苟的小人罢了。”

“完全同意,这里面好些人就是喜欢带节奏,煽动情绪不嫌事儿大,事儿越大,他们越火,越火他们就越赚钱,他们才不管什么不良影响。不过您就弄一个纯科普,加入一些幽默元素。或者您也可以加入阅文集团,写一些历史题材的小说。”

“嗯,你别说,这个我还真有点心动。我准备写一部关公的历史小说,我太喜欢关公了,名字我都想好了。”

“哦?我也喜欢关云长,您这本书准备叫什么名字?”

“再叫一声云长!”

“到时候您写出来,我一定收藏,天天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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