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从公司回家后,程晓诺想了又想,而壳哥也给了她一个新的消息:
原身的肺癌,没有治愈可能。
没有治愈的可能,意思就是在这个世界里的攻略任务,时间缩短了。
时间紧任务重,这六个字用来形容程晓诺现在的处境十分的合适。
这样紧急的任务,就连壳哥也着急起来。
不过现在的壳哥,明显有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感觉,因为这世界的任务执行者——程晓诺——自从那天后,连顾氏公司都不去了。
每天就在顾家的别墅里吃吃喝喝还追剧。
这悠闲的模样,看的壳哥很心焦。
要说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应该是那天之后的第二天,顾晟铭像往常一样把早餐放进盘子里准备给程晓诺送上去,程晓诺却已经洗漱好换上衣服从楼上下来。见到她出现,顾晟铭明显吃了一惊。
“你这什么表情?”程晓诺斜瞥他一眼,“看到我很惊讶?”
“没想到你居然会下来。”顾晟铭把手上的盘子递给她,“既然下来了,就一块吃点早饭吧。我就不给你夹了,喜欢什么就自己夹走。”
顾氏的早餐从不拘泥于某一种。这些天里程晓诺在这里品尝了莫阿姨手下的传统中式的油条豆浆包子,也吃过各种面条;除了这些以外,还有各种各样的西式早点。据说这些都是莫阿姨早上起来亲手做的,就连桌上的咖啡也是用咖啡豆磨出来以后再用咖啡机压出来的。
而这些日子里,程晓诺倒也确实不得不佩服一下莫阿姨的手艺。每天早上起来要做这么多早餐本就很厉害,更何况那些东西,没有一个是难吃的。
今天早上的早餐很丰盛,程晓诺只是看一眼就知道这是非常正宗的英式早餐。虽然有戏言称世上最薄的书是英国的菜品和美国的历史,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英式早餐已经不仅仅是早餐,而是在更加广阔的层面上代表了英国独特生活方式的一部分。
不同于欧洲其他国家简单的面包咖啡的搭配,英式早餐以菜品丰富而著名,最特别的是,这么多菜并不是让客人随意选用几样,而是放在一个大餐盘里让人能够大快朵颐。
不过这些都是国外的吃法,在国内的顾家别墅,自然就随意的多。
顾晟铭在桌上的盘子里拿走一块牛角包。牛角包又名可颂,在国外名为Croissant。他又拿了些香肠和蘑菇,蘑菇旁边是带起司的酱汁,顾晟铭将酱汁淋上去便开吃。
程晓诺看着他的动作,先从咖啡壶里给自己倒一杯咖啡。程晓诺偏爱加糖和奶的咖啡,对黑咖啡的兴趣并不大。她拿起一边的淡奶倒进浓缩咖啡里,又夹起一块粗制黄糖放进去,充分搅拌均匀后饮一口,淡奶将浓缩黑咖啡冲开,而黄糖则中和了咖啡的苦味。
其实很多人不知道,与浓缩咖啡最搭的并不是精制方糖,而是粗制的黄糖。精糖在制作过程中过于的细腻,以致于在倒入浓缩咖啡中时便会破坏咖啡本身的风味,使之喝起来感觉怪怪的;而粗糖则不会不有这个问题,在中和苦味的同时,确保不会破坏咖啡本身的韵味。
喝掉一杯咖啡,程晓诺感觉自己精神了很多。
餐桌上除了面包香肠外还有很多东西。程晓诺盛一小碗麦片粥,又夹一些烤番茄和煎培根。烤番茄在烤制时底部被划上十字花刀,酸酸的番茄汁从中溢出,培根煎的焦香酥脆,吃在嘴里还会发出些清脆的响声。再吃一口麦片粥,只觉得所有的食物都有了层次感。
另一边的顾晟铭吃掉一块牛角包后便拿起一块抹了酱料的吐司,配合这茄汁焗豆一起吃进嘴里。他刚咬下一口,程晓诺似乎想起什么事。
“今天不跟你一起去公司了。”程晓诺又夹走一个炸薯块,“我今天跟朋友有约会。”
“谁啊。”顾晟铭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很快就恢复,“男的女的?”
“打听这么详细,是准备跟踪我?”程晓诺还是不改嘲讽顾晟铭,“放心吧,不会跟人跑了。”
“我是担心你的身体。”顾晟铭平白无故被怼,看着程晓诺要夹走最后的一块培根,他迅速伸手,从程晓诺的手下抢走了培根。看着女人吃瘪的样子,顾晟铭总算觉得心里舒畅了些。
“我说过没事了。”培根被抢,程晓诺很无奈的夹走一块炸面包,“还不信啊?”
“不舒服就告诉我。”顾晟铭吃掉培根,用桌上的餐巾擦擦嘴,“你们约在哪里?要不要我让司机送你去?”
“不用了。”程晓诺忙不迭的拒绝,要是司机跟着,自己偷偷去医院看医生的事不就瞒不住了?
“好吧。”顾晟铭也不再坚持,吃好后穿上搭在一边的西装外套就走了。顾晟铭走后,程晓诺快速解决掉手上的早餐,也出门了。
幸亏顾家别墅在市区,出行很方便。程晓诺看看手机上的地图,那家肿瘤医院就在附近,步行过去就好。
根据导航的指示,程晓诺穿过医院外的密集车流到达了医院正大门。这家医院是这个城市最好的肿瘤外科专属院,因此在这里不难见到一些面色苍白,瘦骨嶙峋的人;自然也有绝望的、麻木的人。都道医院是世间百态最好的缩影,这句话程晓诺一向赞同。
由于提前预约过医生,程晓诺拿了号便在一边等着。轮到自己时她走进诊疗室,一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女医生坐在里面。通过放在网上预约时的介绍,程晓诺知道她是医科大学的教授,旁边的一个年轻人,应该就是她的学生。
听完程晓诺的介绍,女医生慈眉善目的脸凝重起来。她手指飞快,在电子病历上记录下程晓诺的症状。由于肺癌已经被原身确诊,因此这时候程晓诺也就说了出来。
“听你的描述,应该是病情加重了。”女医生看着屏幕,为她开出一系列的检查,“你拿着这些去放射科,拍一个胸部CT和ECT成像,拿到结果后上来找我。”
程晓诺带着单子去了放射科——医生办公室在七楼,而放射科在三楼。到了三楼,发现这里到处都是病人,有些看起来已经病得很重。程晓诺找个位置坐下,等着自己进去拍片。
胸部CT的检查需要将衣服全部脱掉,不过女性患者则会穿上医院为她们准备的白大褂,拍好胸片后,程晓诺去了ECT室,再次排队等候。
等到从ECT里出来,胸部CT片已经可以拿到。程晓诺拿着自己的胸片等候着ECT的结果,等了将近两个小时,终于拿到。她带着这两个片子上楼,找到了那位教授。
程晓诺到达诊疗室时,一对老夫妻正跪在地上哭求着医生救救他们的儿子。老夫妻被那个年轻的研究生扶着,教授也是无奈。
程晓诺在门口听了一下,大概明白了是这对老夫妻的独子被确诊为肺癌晚期,而这个男生今年不过二十年华,人生才刚刚开始。而为了给孩子治病,夫妻俩一辈子的积蓄都已经花光,孩子的病却不见好。
好不容易将老夫妻劝走,程晓诺的心情却沉重起来,这世间最大的哀痛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而刚刚的那对夫妻即将经历这件事,不过这也正是人生的无常。
将结果交给女医生,程晓诺便坐在一边。医生看着她的胸片,脸色很不好看,不过看到ECT结果时,神色缓和了些。
“你现在必须马上住院化疗。”医生没有过多的语句,“现在你肺部的肿瘤已经在外周围扩散,这也是你上次咯血的原因;不过好在还没有发生骨转移,一切都还来得及。”
“能不能不化疗?”程晓诺不是医学生,看不明白那些图像,“我家里穷,负担不起。”
一说这话,不光教授,就连低头写病历的研究生都刷的一下抬起头。面前这个人说她家境贫困,但不管从她的穿着打扮还是谈吐气质,都不像是穷人家的孩子。不过听她这么说,想来应该是有自己的苦衷的。
“我建议你化疗。”医生还是没有放弃劝说,“你现在还属于早期,早期的癌症完全有可能治愈。你现在还这么年轻,未来还有大把的时光,难道就像这样拖成晚期然后痛苦的死去吗?你想过你家里的人吗?你要是死了,他们怎么办?”
“我吃药就好。”程晓诺也坚持自己的意见,“医生,我父亲在我读书的时候就去世了,母亲早逝,因此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是一个人料理自己的生活,我负担不起化疗抗癌的钱。而且我一个人无牵无挂,死了就死了吧。”
医生张了张口,没有说话。半晌,她在病历上写下药物的名字。拿着开出来的单子,程晓诺道声谢就要离开。
“姑娘。”医生叫住她,“你还这么年轻,未来可期,不要轻易放弃。”
“谢谢。”程晓诺走出诊疗室到药房拿了药就离开了——在医院里待久了,总会感觉有些说不出的压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