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一念上了楼,手上的伤口还在渗血,她看了一眼,才看见手背上有足有两厘米的划痕,血从里面冒,她去柜子里找了点创可贴贴上,才去换身上的衣服。
衣服上有茶渍,那茶杯里的水也是滚烫的,如果不是衣服挡着,怕是手背要被烫伤。
门外有人敲门。
她刚进来,还以为那对母女恨不得现在也要来奚落嘲讽她,换了一身家居服,出去开门。
一个佣人进来,拿着一个药箱子。
“大小姐,我给你上点药吧。”
她靠在门口,笑了笑,将那箱子接过来,对着那佣人说:“没事,我自己都能弄,你看,我已经贴好了,不碍事的。”
佣人坚持着,将那药箱子攥在手里不给她,一再坚持:“小姐,还是我给你上吧,你身上应该还有很多伤?”
很多伤?
裴家的佣人怎么会知道她身上还有伤,裴一念面色一下子低下来,打量着那个佣人,带着一番狐疑。
她压低了声音。
“你是谁?”
佣人只是笑着推了推门,从外面进来,声音不大不小:“小姐,我还是进来再给您上药。”
裴一念这才发现,那是那天晚上急着在门口催她回电话的那个佣人。
她警惕的关了门,然后看着那个佣人将药箱子提到她的床上,将那里面的东西拆开,种类繁多的药物,她手里拿了一瓶碘酒。
裴一念问她。
“你是谁?”
这个人莫名其妙的进来给她上药,一个佣人怎么会那么大的胆子。
那个佣人只是笑了笑:“裴小姐叫我李嫂就好,小姐身上伤应该很多,老夫人心里觉得过意不去,就让老妇来了。”
“你们在监视我?难不成她还不相信我?”裴一念自顾自的说着,盯着她,才那天在酒店她发了一封邮件,想必已经收到了。
“小姐的进展老夫人已经知道了,老夫人和小姐你有着同样的敌人,这哪里有什么监视不监视的说法,老夫人只是让老妇来帮裴小姐调养身体而已。”
“小姐的计划才能顺利实施。”
调养身体?
不过最近她确实被沈时琛折磨的很惨,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谁能像她一样像打不散的铁三角。
裴一念看着李嫂的表情,才慢慢松缓下来。
“她也应该知道了,从一开始沈时琛就知道了我的身份,我不是裴一念,恐怕不能再对沈氏做些什么。”
裴一念坐在床边,李嫂将她刚贴的创可贴摘下来,将碘酒涂上,她疼的“斯”了一声,紧皱眉头。
“小姐莫怕,老夫人让你照常进行就好。”
照常进行,难道还在他面前装模作样?他还不知道要怎么对她,还有她的父母,她的小平安,她的眉心突突直跳,根本没有办法平静。
裴一念按住那只正在处理伤口的手。
“我还有小平安,沈时琛那个人已经对我父母下手来要挟我了,我不能让那个孩子出问题,那是我姐姐的孩子,老夫人能保证她的平安吗?”
“她得了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还需要很多钱,我想求求老夫人,她让我干什么都可以,只要不让沈时琛发现那个孩子,她现在还在医院,沈时琛在我手机装了窃听器,我打不了电话,更去不了。”
裴一念的声音里满是着急,最近她没有去医院,连微信里也不敢与护士再有联系,沈时琛喜欢在她防备减弱的时候做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
李嫂听着,只是让她不要担心,老夫人知道后会照顾好那个孩子的。
她默默收了心思,看见李嫂将她的伤口涂上碘酒,然后包了纱布,直起身来,开始褪她身上的衣服。
“小姐,我给您看看身上的伤。”
裴一念没打算让李嫂看,毕竟除了磕碰,她的身上几乎青紫了,沈时琛对她一点都不手下留情。
“不用了,我自己能的。”
“小姐,你身上的伤如果不好全的话,以后落下病根了怎么办?老夫人心肠好,即使让您代替裴小姐,为你姐姐报仇,也断不会将您置于险境。”
她没再坚持,将衣服褪了,那些斑驳的痕迹暴露在空气里,背后还有今天的新伤,肩口,脖子,胸颈,大腿,都可以看的见淤血,已经过了几天了,并未消下去。
裴一念不知道自己背后还有新的青紫,只是觉得痛而已,李嫂看不下去,却也拿着碘酒准备涂上。
“不用涂碘酒,会留颜色,明天还要去一个酒会,我用粉底遮遮,抹一些跌打扭伤的膏药就可以了。”
李嫂听着,拿了一些膏药抹上,眼神才注意到她的脖子上。
“小姐这脖子上的伤最严重,去医院检查了没有?”
她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这些伤还要多久才好,就像是那个男人刻在你身上的烙印一般,逼迫你认清自己,这就是代价,裴一念把泪憋回去,李嫂慢慢抹完了药,从药箱里拿了一包东西,递到她的面前。
“小姐,这是避孕的药,时间长,效果久,老夫人担心您怀上孩子,那就不好办了,如果长期吃,对身体不好,这种药,半年吃一次就可以了。”
裴一念笑了笑,将那个东西放进了抽屉里,李嫂看着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将东西收拾了,然后将药箱收拾了出去。
晚上她睡得并不好,一想到沈时琛她就忍不住咬牙切齿,她不知道怎么还能忍受三年。
沈时琛晚上没有给她打电话,她把手机开了飞行模式。
次日一早,她从床上坐起来,去了浴室,化了一个淡妆,将李淑如买给她的礼服装在袋子里,下楼的时候,就看见母女俩坐在下面谈笑,父亲早早的去了公司,看见她下来,裴嘉瑜忍不住勾了嘴唇,瞥见她手上的纱布。
“也不知道这点小伤有什么好包纱布的,巴不得让人知道你被父亲扔了茶杯!”
裴一念开始没脸没皮起来,莞尔,将手上的刀叉旋弄在手,试探道。
“难道你也想试试今天晚上包着纱布去酒会?”
裴嘉瑜立马惊叹起来,盯着她。
“裴一念,你敢!”
李淑如在旁边看着她,瞧着她将那个衣服装在袋子里提在手上,倒是没管女儿,只是笑着。
“念念,今天你下了班,妈在学校门口等你,带你去Rosen化妆。”
裴嘉瑜看了一眼李淑如,活生生就此时被抛弃了一般,撒起娇来。
“妈,你看她,你怎么还要带这个女人去那里化妆?”
裴一念没再理她们,只是点了头,今天晚上去公司的酒会,她也不打算出什么风头,这对母女也不过是想要将她打扮的丑一点,好衬托一下嘉瑜这个女儿。
她完全看透了,吃了饭,就去了学校,刚一上班,就听见同事在说,网上的那个东西已经撤了,有些保存了的,那个图片也不能再打开。
裴一念心想,沈时琛这样的人做的还挺绝的,不给人留任何一点痕迹。
她将邮件打开,发现她邮箱里的那东西还在,没有被沈时琛删掉,估计那个男人以为自己看见之后觉得恶心会毫不犹豫的删除,可裴一念没有。
沈时琛这样的人无恶不作,这个东西,说不定以后还能成为证据,她把它保存下来,存进网盘的私密空间,才继续上班。
期间学生因为被查到违规电器到她这里来写了几份检查,剩余的时间,她都在忙着学校年末统计的事情,学校发了很多表格,处理了很多事情,直到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才轻松下来,五点钟下班,她以前翘班走的太早,这次只有等着下班的时间。
五点刚到。
她的电话铃声就响起来,那个号码很熟悉,即使没有备注,她接的时候还是暗自呼了一口气。
“下班了。”
沈时琛一副不咸不淡的口气。
嗯。她只略略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怎么的,声音变得软起来,大概是真的要顺从他,从心里慢慢的开始压抑着。
沈时琛在那边轻笑,对她的反应似乎很好。
“我在门口等你。”
等她?裴一念顿时觉得眼睛都要花了,她按住收音。
“沈时琛,你能不能别摆弄你大爷的属性,今天我要去裴家的酒会,今天不行!”
“不行?那我上来了。”
他上来了?裴一念恨不得掐死这个男人,总是我行我素,她咬牙道:“你在哪?别上来,我还在上班,不想和别人说不清楚。”
她听见他那边的风声,沈时琛弯着眉眼,靠在车身上,盯着手里的腕表。
“裴一念,我只等你五分钟。”
说完那边的电话就挂了,就像玩一样,裴一念不觉得他在开玩笑,拿了手机,包和那个袋子就往外面走。
她听见那边的风声,料想那个男人说他在门口,可又不敢太招摇的在学校正门,她从一个小路跑过去,在学校的一个偏门的路道上,就看见了沈时琛的车。
男人的大衣解着,衣角随着风飘动,单手插兜靠在身后的车上,眉清目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