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剩,你去那边候着。一等它出来你就用这个,看到没,这样,用力往下打,打到它不能动为止,懂了吗?”
“嗯”!
秋天的傍晚已经有些凉意了,苍翠中又有些泛黄的大山伫立在凉意中一点也不怕冷,同样不怕冷的还有一个光光脑袋上顶着一根猪尾巴小辫儿的宝儿,他此刻正涨红着脸拖着两只比他小不了多少而且没头的动物尸体往前走。
就快到村子了,披着落日的余晖宝儿奋力的走着。
下次一定让狗剩帮我一起抬,宝儿恶狠狠的想——他累得快吐了。
晚上的餐桌上满满的一大盆红烧肉配上一盘青菜,宝儿坐在那里狼吞虎咽的扒着米饭,不时的夹块肉放进嘴里使劲的嚼着。
“慢点吃”,宝儿妈有些心疼。
“兹儿,呃!嗯,小宝儿打的这肉不赖啊,回头我把那皮鞣一下,做几个皮囊,给你留一个,其他的换几个铜钱帮你存起来”,宝儿爸咋了一口酒,那酒他轻易不舍得喝,那可是要翻过村口的大青山,在镇里的集市上才能买到的花雕。
今天宝儿打的猎物多,宝儿爸有点得意忘形了。
“来一口?”,宝儿爸用筷子在酒杯里蘸了一下,把筷子递到宝儿面前。
“去去去,不教好”,宝儿妈把筷子推开,顺带着夹了块肉放到宝儿碗里。
“嗯,就你事多。男娃子当然要喝酒,想当年我从军的时候,那酒都是用盆装,喝足了酒才好上阵杀敌。战刀出鞘兮勇向前,杀不尽那贼寇兮不回还。吾辈......”
“行了行了,当了几年兵,打了几次仗,回来后就只知道没完没了的唱,也没个正事做。咱宝儿可不像你那样大老粗,咱宝儿将来可是要当大官的。”
“我呸!什么狗屁大官,冲锋陷阵还不全靠我们这些当兵的。当大官有个屁用,除了克扣老子军饷,发国难财,屁都不是。”
“那你倒是弄几个屁回来啊,当了几年兵还是穷的叮当乱响,要不是咱宝儿聪明,隔三差五地总能打点东西回来,就靠你那点本事,咱全家都去喝西北风。我看你呀,连屁都不如。整天吃小孩子的,也不觉得臊得慌”。
“......”
“我吃饱了,回去睡了”,宝儿眼看着一场惯有的家庭战争就要爆发,赶紧抹嘴闪人,不然要听两个人拌一晚上的嘴。
宝儿回到房间,吹熄蜡烛,仰面躺在床上,望着从窗口洒进屋内的月光发呆。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隔壁屋里的唠叨声变成了轻微的呼噜声,偶尔还掺杂着几句让人不知所云的梦呓。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宝儿怔怔的发呆,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在上一个世界里的一位大文豪的诗。兰兰可安好?!
又发了一阵呆,宝儿不禁莞尔。
上一世自己是孤儿,爹娘走的早,自己跟着舅舅一家过,虽然舅舅一家都对他挺好,奈何毕竟是别人家,总觉得一股不自然的客套。于是自己早早地出来自力更生,混的不算凄惨,但也没有个前途可言。
这一世自己忽然多出了一对爹妈,对自己很是疼爱,也算弥补了童年的缺憾。
宝儿一阵地胡思乱想。
这一世?上一世?我到底算不算两世?有没有夺舍啊?还是轮回了?
嗨,等等,且不说我是一世还是两世,咋现在混得连个正式的名字都没有了?跟我混的那个傻傻的狗剩都有名字了——秦惠,我咋就没有呢?
呵呵,秦惠?这名字还不如叫狗剩呢,我就叫你狗剩,叫你一辈子狗剩。宝儿开始有些生气了。
此时的狗剩正四脚朝天的躺在床上,口水顺着嘴角流出,快挂到了地上。忽然他发出一阵“吼吼”的声音,手脚一阵乱抓,然后侧了下身子继续睡了。再次入睡前,狗剩想到了两件事:还是要侧着睡,不然真会被口水呛死;明天不能再只要头了,我妈说弄块肋条来也比头强,我得和宝儿好好商量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