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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沧海

沧海于东,沧海于西,沧海于南,沧海于北。汤汤沧海,浮沉莽荒,阴阳交泰,拢纳四方。

这是不知从什么时候流传下来的用来描写沧海之大的诗句,仿佛阻隔东西的莽莽荒原与其比较起来,也只如一片漂浮在水中的树叶般那样渺小,也只有天能与它相提并论,不知尽头。

要说这天尽头,没人能到,要说这沧海的尽头,也没人能到,这个世界里没人知道尽头在哪里,也许只有鸿钧知道。所有人,所有生命都生活在这不知尽头的空间里,像那莽莽荒原一样,似一片树叶,随风飘摇,只不过没人能看到,没人能体会到。

就在这没人能看到,也没人能体会到的沧海中,一叶扁舟飘荡,乍一看去显得那么渺小,但却绝对引人注目——空旷的海面也只有这叶扁舟随着起伏的波涛荡阿荡的。扁舟上盘膝坐着一人,方巾白衫,三缕胡须没有随海风飘动,被那人紧紧的握在手中,仿佛把持着什么宝贝,一刻不肯放松。那三缕胡须也是很有特点,中间一缕尺许长的黑色胡须从下巴垂下,两鬓往下又各伸出一缕银色胡须,最终三缕胡须在那人掌心处合在一起,显得泾渭分明。头上的方巾遮住了他的头发,不知是否和那人的胡须一样令人赏心悦目。

此刻那叶扁舟随波起伏,坐在上面的孔丘也随波起伏,随波起伏的还有孔丘的心情。

数日前,孔丘意兴阑珊,独自一人向山下走去,却也舍不得就此离去。他只是不去分辨方向,随意地走,随意地宣泄。下山,再上山,再上了山,再山,再上山,如此来来回回不知道把大青山爬了多少遍,最后终于累得不行,找了块路边的石头坐下来。这一坐下,只一会功夫,精疲力尽的他便眼皮沉重,竟就这样睡着了。

睡着的他仿佛做了一个梦,但他知道那不是。

在梦里他见到了鸿钧老祖。

一位道骨仙风的长者,对他侃侃而谈。

世界即将面临一场浩劫,谁也不能独善其身,这是鸿钧老祖自开篇后的第一句重要的话。

用鸿钧老祖的话说,鸿钧老祖自己虽已跳出红尘,不在劫数,但终不忍心眼睁睁看着天下崩塌,生灵涂炭。因此施展大神通,费大气力,从天外天收取了一颗尚未开启灵智的无极珠投入红尘中化为应世的生灵,以解众生苦厄。

如今这无极珠已经转世,转世之初由老祖赐名秦惠,并种灵根“镇神鞭”于秦惠的脑海灵台中。红尘中业力繁重,即使是老祖自己也要小心应对,赐名后实在无法再亲自教导。一番计较后,最终决定寻一个德才兼备之人替自己分忧,一来教导转世灵珠,二来也要在这红尘中度一个可度之人。

老祖法眼如炬,遍观红尘,唯孔丘可托重任,于是降法旨与抚雲寺,命孔丘速回山领旨,并欲传法器“叶障”于孔丘。然而老祖自上次进入天外天收取无极珠后,真身受损,随后又施大神通降无极珠于红尘转世,实在等不得孔丘回归抚雲寺后亲传法旨,因此不得不耽搁了下来,回天外天回复真身。现老祖已回复真身,并亲临抚雲寺欲传法旨与孔丘,赐法器,以消因果。

然而世事多变,此番前来才知晓,秦惠已离孔丘游学而去。也是天意。

老祖虽跳出红尘,不在此方天地,但违了天意也是不好。因此又施展大神通开法眼,算出秦惠将大利西方,如能借机谋划一番,此番功果未必不能强过当年应世的羊女氏千倍、万倍。

因此老祖此番召见孔丘除再传法旨赐法宝外,还有三件事。

一是命孔丘前往西国找寻到应世的秦惠,辅佐其在西国举事。

二是命孔丘好生教导秦惠,以免其堕入旁门,误了自身乃其咎由自取,误了天下苍生罪过可就大了。

三是命孔丘好生查看他的另一个弟子秦束,秦束乃是老祖当年所投无极珠的戾气所化,在红尘中消磨了二十年,此时正是收取炼化的契机。

等老祖讲完,孔丘感激地涕泪交加,伏地叩首谢恩,表示必定谨遵法旨,竭尽全力地教导应世的秦惠,但无奈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如何穿越莽莽荒原去那西国?如何辅佐秦惠举事?又如何收取炼化那戾气所化的秦惠?

老祖听后,取出一片绿叶,手指轻弹,绿叶朝孔丘慢慢飘去,到了近前却倏地一下钻入自己体内不见了,“此乃吾昔年得道前贴身的法器‘叶障’,虽不比那‘镇神鞭’可以号令寰宇,但也是妙用无穷,我已施法力于其上,一应运用之法均已阐明,待你出去后,自会通晓它的妙处。”

老祖说完微笑点头,四处空气正在坍塌,就仿佛受了打击的泥块房子,一块块地往下掉,孔丘大惊,梦醒。

孔丘看着脚下的扁舟,知道它就是老祖所赐的法器“叶障”。这时的法器“叶障”就像本来就属于自己的一样,又仿佛是伴随着自己的身体,如臂指使。

海风吹来,孔丘苦笑了下,一切来得太过突然......

送走了孔丘的鸿钧老祖有些得意,甚至不由自主地开心了起来,“任你明觉能掐会算,终究是只能拾人牙慧,像这种连消带打的能耐,本就不是你能学得来的,呵呵......”

正得意间,鸿钧老祖忽然脸色一变,站起身来,用手拨了一下面前的空气,走进去,消失不见。

明觉仍然枯坐在抚雲寺自己的屋内,对面前的一切无动于衷。

“他们怎么会这么快到西国?”

鸿钧老祖在屋内暴跳如雷,“我的镇神鞭呢?”

“我之前已经做了该做的,此番却不是我。”

鸿钧迟疑了下,猛然抬头道,“会不会是上次那些人?他们有没有再出现?”

“没察觉到,况且这十五年来我对一号的整体都做了加强,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地就能进来,而且不被察觉。。”

“那会是谁?怎么会这样?镇神鞭也不会这么快的。”

鸿钧在屋内来回踱了几圈,慢慢地回过头看着明觉,“你那人身上有秘密?”

“他开辟了一处净土,不属于鸿钧世界。”

“嗯?怎么开启的?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不知道,也许只有盘古知道了。至于那片净土,当时你并没有问我。”

......

鸿钧不说话,也不看明觉,只是低头思考。

良久,鸿钧站起来,背对着明觉,“我再去调查一下一号和二号主体间通道的情况,那些人再出现你要马上告诉我。”

说完这些,鸿钧头也不回拉开空气钻了进去,空气再次合上前,飘出来一句话,“你真的认为盘古比我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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