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兮从书架上拿起了马克·吐温写的《百万英镑》,细细的看了下封面,用手摸了摸有些凹凸的蓝色印花,便坐在地上,翻开了书,平静得阅读着。
待正看到火车被大雪附着后…婶婶的叫声跨过了大理石铺就的两层楼梯,越过了书房厚重的实木大门,准确无误的闯入了林兮的耳朵。
林兮忙应着,手确是抱着书的,她的眼睛一扫书,便轻轻的放回了书架上,涂着熊猫卡通的拖鞋在楼道上“吧嗒”、“吧嗒”地响着…
白欣姬忙着将菜端上桌子,瞅了一眼刚过来的林兮,嘴里说到:“啊米怎么还不过来?”
林兮一愣,忙回过头向着楼梯跑去,又突然反应过来对白欣姬说:“我去叫她,”还没等婶婶开口,“吧嗒吧嗒”地声音又传了出来。
白欣姬继续摆放着碗筷,有些无奈的喃喃“这孩子啊。”
林兮爬上了一个小梯子,来到了阿米的空中阁楼,小心叫到“啊米,下楼吃饭了。”
啊米正拿着游戏手柄打得热乎,头也不抬得说,“等姐先打完这盘游戏,别催,快了。”
林兮还是像往常一样无措的站在这造型怪异的房间里,一个和她差不多高的骷髅头站在她的左边,两人都无精打采的耸拉着脑袋。
想了想,林兮走到啊米旁边,轻声说:“我帮你打。”
“真的?”啊米兴奋地抬起了头,两只圆滚滚的眼睛里发出了雪亮的光。
林兮拿过阿米的手柄,“这盘打完就下楼吃饭。”
“嗯嗯,”啊米一头波浪的短发在空中摇晃地就像楼下的哈士奇那般乖顺。
一分钟后,顺利结束,啊米的号成功破了记录。
“这下可以笑话那小子了,哼,分数还不如我高,”啊米一脸亲热的拉着林兮的手,头扬得高高的:“乖妹妹,你这游戏打得真好,快教教姐,下次姐亲自打败那小子。”
林兮却是摇着头,硬是把啊米拉下楼,只轻轻道:“再说。”其实,若不是今天日子比较特殊,婶婶做了一桌子菜,叔叔又马上要回来,林兮是不可能帮啊米打游戏,她恨透了游戏,一沾手,胃里就难受的想吐。
啊米仍是一口一个那小子,一双大眼睛里漾满了笑意,表情生动得胜过人间四月天的美好,林兮却想是被这光芒闪到了眼睛般,急急的下了楼,叫了声,“叔叔好,”便拿起自己的碗筷,使劲往嘴里扒饭。
头发刷得油光发亮,一身西装的林年和笑看着林兮,眼角露出了些许皱纹,晕染了一层出众的气度:“一年不见,又长高了,叔叔这次带了礼物给你。”
还未等林兮开口,啊米就跑上前缠着林年和:“爸,爸,我的礼物呢?”
林年和一脸严肃,眼神却满是宠溺:“你这么调皮,哪来的礼物,没有,没有,”说着还连连摆手。
啊米的脸马上垂下来,小声的咕喃,“我哪里调皮?”
“你爸骗你呢,喏,礼物就在那茶几上,先吃饭,看,林兮吃得这么香,”白欣姬忙笑着道。
说得啊米又喜笑颜开,看了一眼林年和“切,不听你骗。”
看着饭桌上欢快闹哄的一家人,林兮的饭扒得更快了,一心想着去看完那本书,但又不能吃得太快,太早走不礼貌,心里就不时掂量着什么时候走才合适,白欣姬一声很重的“林兮,”传了过来,她茫然的抬起头。
一旁啊米解释着,“刚刚爸爸叫了你好几下。”
林年和笑着对白欣姬说“孩子走了下神而已,别吓着她了,”又急忙转头对林兮说“你嫂子性子急,别放心上,过几天,这忌日到了,我们去祭拜一下,烧些纸钱。”
林兮轻的几乎听不见的说了声“好,”随即低下头,又一脸扒在饭里了。
饭后,啊米忙得起身跑到茶几旁,跌跌撞撞的去翻礼物。林兮看着啊米走了,也就站起身,边和叔叔婶婶说一声,边把碗筷摆进洗碗机里。
就转身跑进书房,林兮又一头扎进了火车里的故事…看着看着,有些字却怎么也见不到眼睛里去了,就像史铁生说的,地坛是我躲避一个世界的另一个世界。亦如书房于她而言。可现在她却连那个世界也进不去,岁月太懂得把她隔离在外了,懂得把她所有得意的东西一一抢走,唯独留下她自己在迷茫中不停徘徊…实木的门发出了轻轻的敲击声,林兮眼中的一层水雾猛地消失殆尽,“请进,”她清冽的声音在空中响起。
林年和推开了门,抱着一只蓝猫走了进来,看着坐在地上的林兮说:“怎么不坐椅子上?地上冰。”
“这样比较好看书。”林兮对着叔叔笑道。
林年和无奈地摇了摇头,把蓝猫抱给林兮,“你的礼物,啊米天天待在她那个空中阁楼里摆弄些骷髅头,化学仪器,要不就是些什么的游戏,以后让这只猫陪你。”
“谢谢叔叔。”林兮乖巧地答应了。
“那叔叔不打扰你看书了。”林年和离开书房,把门轻轻带上,眼中却是满满的遗憾,自从那之后,林兮就乖巧得不像一个孩子了,心中涌上一股难言的感觉,突然想起当初的林兮,还是那样好。
林兮低头看着手中的蓝猫,它对着林兮打哈切,毛茸茸的脑袋往她的怀里揉着。其实,林兮便不想要这个礼物,活物待久了是有感情的。那样,太累。
她把猫放下,任它在书房里自由奔跑,只埋头看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