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公主跟在乾元帝与皇后身边，一同走进来。
乾元帝与皇后上座，五公主随坐在下首。
乾元帝朗声笑道：“今日是環儿生辰，希望朕的環儿平安顺遂，安康喜乐。”随后又说：“環儿的生辰是件喜事，诸位不必过于拘束了。”
众人应道：“是。”
皇后也在一旁应和道：“是啊，今日環儿生辰，本宫甚是欢喜。”皇后对五公主一招手：“来，環儿，这是母后与你父皇一同为你选的生辰礼物，母后为你带上。”
殷環上前，目光在乾元帝脸上停留片刻，乾元帝笑着对她点点头，收回目光，将手伸向皇后，眼里有着一瞬的不忍，转瞬即逝，旁人并没有注意到。
皇后将一串暖玉珠链套在殷環手上，每颗玉珠都毫无瑕疵，红的像是用血水泡出来的一样，带在手上立时便觉得暖暖的，是一件珍宝。
殷環低眸转动着手上的珠串，而后抬眸，眼神无波，像是深不可见的湖水一般，但又立即隐去，嘴角含笑道：“谢父皇母后，環儿以后定当好好孝顺二老，承欢膝下。”
乾元帝与皇后皆眉眼含笑，皇后拉着五公主说道：“環儿不能一直承欢膝下，女大留不住，到时環儿有了心仪之人，母后可留不住你啊。“
听着皇后的调笑，殷環害羞的跺跺脚，下面的众人也都被逗笑了。
殷環回到位置上之后，乾元帝刚想说开宴，便一眼扫到了慕玄，玩笑道：“怎的，国师也来参加環儿的生辰宴了，莫不是觉得还是朕的環儿好？”
闻言，慕玄起身拱手行礼道：“陛下说笑了，公主殿下与微臣的未婚妻交好，前日殿下给国师府下了张帖子，邀请微臣的未婚妻前来参宴，她没自己来过皇宫，怕她冒犯了什么规矩，微臣就陪着一起来了。”
“哦？这么说来，国师对自己的夫人是相当在意，可惜了朕的五公主啊。”乾元帝摇摇头，满目叹惜。
殷環见扯到了自己身上，便向乾元帝解释道：“環儿当初是有意国师大人，但国师无意，環儿也不好强求，并且与国师夫人相处的这段时间，環儿觉得她为人甚好，甚合環儿的脾气，所以環儿也就放弃了对国师大人的那点心思。”
顾北看着殷環，觉得她好像变了个人，但又不像，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
“既是这样，也好。”话锋一转，乾元帝对众人说道：“开宴吧，都随心点，不必拘礼，这是家宴。”
慕玄在顾北耳边低声道：“北北，喜不喜欢看戏？”
慕玄脸上带着一丝，不屑的笑意，顾北不解，疑惑道：“看什么戏？”
“北北，等会就知道了。”
不大一会，乾元帝便托辞有事，要先走一步。
皇后起身道：“陛下有何要事不能等環儿生辰宴过后再说？”皇后深知乾元帝此时并没有什么政务，所谓的“要事”不过就是去看李贵妃罢了，原本还有丝犹豫不决，此刻皇后已经下定决心，将内心中深藏的不舍与留恋彻底抹去，殷徴，是你先对不起我，就别怪我心狠了。
乾元帝面上带着一丝不耐，但碍于今日是殷環的生辰，便忍着没发作，隐忍道：“后宫不许干政，皇后连这点都忘了吗？”乾元帝哼声，连看一眼皇后都不愿，厉声说着：“若是这点事都记不住，你这皇后也甭当了！”
“父皇息怒，母后只是觉得環儿多日没见过父皇，想要让父皇多陪陪環儿罢了。”殷環急忙为皇后打圆场，试图平息乾元帝的怒火。
但是皇后并没有顺着殷環的话，将事化息，反而疯狂大笑，丝毫没有方才的端庄，像是疯迷一般，目光中带着绝望，指着乾元帝道：“殷徴，我给过你机会，是你不知好歹！”
“放肆！竟敢直呼朕的名讳，来人，将皇后带下去！”
众人都被这变故惊呆了，就连顾北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她悄悄跟慕玄说道：“这就是你让我看的好戏？”
慕玄摇头道：“差不多，更精彩的还在后边。”
顾北似是有什么不认同，但想了想，还是闭口不言，转头看向五公主。
奇怪的是五公主这次没有求情，反而很平静，眼神无光，毫无焦距，不对，刚刚乾元帝喊来人，竟然到现在也没人进来，难不成……
“殷徴，没用的，今天你必死无疑。”她收起自己眼中的疯狂，又恢复成了那个雍容端庄，母仪天下的皇后，几步走近乾元帝，柔声道：“只要你废了李贵妃，解散后宫，此生只余我一人，我便不杀你。”
乾元帝沉默良久，并未作答。
这态度，就是拒绝。
皇后一把推倒面前的桌子，凄声怒道：“好！好！我今日就先杀了那贱人！”
乾元帝诧异，安雪燕什么时候有这么大力气了，竟能推动一张实木桌子。
压下心中的诧异，掩去目光中的慌乱，佯做镇定道：“安雪燕，你可知你在做什么？你在谋反，是诛九族的大罪！”
“做都做了，还怕什么后果。”
“有国师在，你觉得你能有几成胜算。”乾元帝怒气冲冲。
“国师？先不说我早已在饭菜中下了压制修为的药，就算是国师没中毒，你觉得他会帮你吗，他这人冷心冷情，他会在乎坐这皇位的是谁吗？”皇后毫不在意的说着，似是胜券在握，认定慕玄不会出手也出不了手。
冷心冷清？在自己印象中，除了初见之时，慕玄一直是无赖粘人的，可是，顾北，你才认识慕玄几天，就这么认定，未免有点可笑了吧。
慕玄察觉到顾北的疏离，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该死，努力平复下怒气，伸手握住顾北的手，冷声对皇后说道：“皇后就确定本座管不了，也不想管吗，你哪来的自信。”
“你！你没事？”不应该，司琉玧给的药怎么会没用。
“本座当然没事，就凭司琉玧也能制住本座？若是他有这本事，还用叛逃吗？”慕玄的声音凉凉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他想杀了皇后。
不，不会这样的。
皇后深知自己已经无望，凭自己在那些小妖身上吸取的修为，连慕玄的一根手指都伤不到。
皇后凄声笑道：“哈哈哈，成王败寇。”她缓缓从怀中掏出一颗墨绿中带着几缕白丝的珠子：“殷徴，你不是想要换灵珠吗，你堂堂天雍皇帝也贪图妖怪的修为，哈哈哈……”
在皇后掏出换灵珠的那一刻，乾元帝眸光一亮，就连坐在下首的五公主表情也为之一动。
“胡说，朕何时贪图过这种东西。”隐去眼中的贪婪，正气凛然的说着：“此等害人之物，朕是想把它封存起来，免得再遗祸时间。”
“殷徴，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虚伪？”
皇后喃喃自语：“我活不下去，就让换灵珠给我陪葬吧。”
说罢，就要动手毁掉换灵珠。
乾元帝，大声道：“慕玄，快阻止她！”
慕玄抬手一挥，皇后便飞撞到身后的柱子上，手中的换灵珠也飞越而出，不知落到了哪里。
皇后捂着胸口，奄奄一息，慕玄刚刚那一击，震碎了她的心脉，命不久矣，看着眼前的的乾元帝，回忆起初见之时，嘴中呢喃道：“殷徴，我现在好悔，可是再给我一次机会重来的话，我还是会如此选择，那年的桃花树真美啊，好想回去，好想……好想……”手无力垂落，已无气息。
乾元帝愣怔，他没想过让安雪燕死，他就是再厌恶安雪燕，也想让她活在皇宫，活在自己眼皮底下。
心中好像有一块东西遗落了，很痛，像是密密麻麻的针扎一样，闭目良久。
乾元帝如何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反观五公主，还是那样平静，就好像皇后的死跟她毫无关系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