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霖在听了方铜的强势话语后,激动之下,头更疼了,他不再说话,右手抚着额头,过了好一阵子才缓过劲来,叶霖思索了一下,又开口问方铜:“那个....老方,我是怎么来医院的?”
“那天我和老林到现场的时候,你已经晕过去了,旁边还躺着一个口吐白沫的黑脸小子,现场那个交警跟我俩说,还以为你被死了呢,但一探鼻息和脉搏,发现你还活着,就立刻把你送到医院来了。”方铜回忆着当时现场的情况。
“对了,那个人呢?他还活着吗?听他的说话方式......他应该就是之前给我打电话的神秘人......嘶——”叶霖情绪一激动,头又开始疼了起来。
“没死,你命大,他命比你更大,他和你一样,也是脑震荡,不过那家伙儿早就醒了,哪里像你啊,这一昏迷就是好几天......”方铜有些没好气的说着,算上今天,他已经连续四天晚上在医院里看护了。
“我......昏迷了好几天?”叶霖抚着额头,有些精神恍惚。
方铜抓起叶霖的右手,搭在叶霖的下巴上:“你自己摸摸你下巴的胡茬,我现在手头上是没镜子,要不然绝对让你看看你现在这幅邋里邋遢的模样。”
“那......那个人的身份查了吗?”叶霖抚了抚自己下巴那有些扎手的胡茬,转移话题问道。
方铜摇摇头:“不用查,那家伙儿身上带着身份证呢,他是广南市洋城人,叫顾安平,30岁,这几天来,老林都已经审过好几次了,但那家伙儿啥都不肯说,非要等你去审,所以这几天都被关在拘留所。
目前老林和老秋已经把相关的证据啥的都收集齐全,已经可以定罪了,妥妥的死刑,过阵子就把那家伙儿拖去挨枪子。”
“死刑...挨枪子......他把那些孩子害死了?”叶霖思索了一下,随后十分惊诧的看着方铜,虽然之前早就有预想过这样的结果,但当噩耗真正来临的时候,任何心理准备都不能够将其完全抵消。
“……我就不应该跟你多说话......”方铜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叶霖长舒一口气,看着方铜的眼睛,询问道:“呼......那些孩子......死了几个?”
“好几个孩子没撑住......在解毒血清到来前......就咽气了。”方铜十分艰难的告诉了叶霖实情,他本以为告知叶霖实情的人不会是自己,至少不是在叶霖的卧床期间告知他实情。
叶霖听完方铜的一番话后,许久未再出声,此时心中的内疚已经完全将叶霖的痛觉盖住,他用手掌撑着病床,慢慢躺下,将自己的头闷在被窝里。
常年奔走于刑侦一线的叶霖,虽说早已看惯了生死,对于不良情绪控制得很好,但此刻的他,仿佛魂穿回了八年前的那个难忘夜晚,那个因为自己的疏忽而导致哥哥叶阳遇害的夜晚,他很想痛哭流涕,却又欲哭无泪。
一边的方铜不知该如何安慰叶霖,在思索良久之后,方铜选择了不安慰,他站起身来,隔着被子拍了拍叶霖的肩膀:“...赶紧把伤养好...大家都等着‘羚羊’回去呢...”说罢,方铜转身走出了病房。
伴随着病房门的关门声轻轻落下,病房内除了中央空调微弱的运作声响,不再有其他声音,不知过了多久,叶霖杂乱的思绪渐渐被朦朦胧胧的困意环绕、席卷。
次日凌晨五点十分,叶霖从噩梦中醒来,他全身都冒着冷汗,但原先的头疼已然消失不见,他的目光在白灰色的天花板上停留了一会儿,随后稍稍坐起身子,环顾着光线昏暗的病房。
病床边,王霏霏双眼紧闭,坐在没有靠背的折叠凳上,低着头靠在身后的墙壁上熟睡着。
叶霖又看了看旁边的桌子,桌上放着蔡佳璇白天带来的那袋水果,袋子旁边还有一个小果盘,上边放着几块削了皮去了核的苹果,白色的果肉已经被空气氧化得微微发黄。
叶霖小心翼翼的拿起一块苹果刚准备吃,想了想又将苹果放了回去,他担心吃苹果的咀嚼声会惊扰到王霏霏,他看着墙边熟睡的王霏霏,心里暗暗想:“怎么来医院守夜也不知道带张毯子......”
噔噔—
一声短信新消息提示音从桌上的果盘旁边传来,吓得叶霖有些措手不及。
叶霖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机也放在桌上,只是刚刚的视角很难看得见放在果盘旁边的手机。
在轻轻的移开桌上的小果盘后,叶霖拿起旁边的手机,按下锁屏键唤醒手机,又将手机调为震动,看着屏幕上那条‘华国连通手机营业厅’发来的日租卡流量启用提醒,叶霖一脸无奈的将消息左滑,心中吐槽道:“……差点没被你吓死......”
【三天后】
中午十二点半,叶霖出院回到了警局,刚进警局大厅,叶霖便伸了个懒腰:“...在医院都快待散架了...”
“诶,叶哥你出院啦?”警员小张抱着好几个快递包裹走进警局大厅。
“昂,回局里来呼吸呼吸没有医用消毒水的空气。”叶霖说着,瞥了眼警员小张手里抱着的快递包裹,问道:“这次......没我的快递吧?”
警员小张想了想,回应道:“emmmm...没有。”
叶霖松了口气:“那行,你忙哈。”说罢,叶霖转身沿楼梯上了楼。
回到办公室后,叶霖翻出了他调查了几个月的案件卷宗,又拉来一块可移动黑板,用可擦笔在可移动黑板上,整理出了从‘鱼腹断指案’到‘致命糖衣案’中未解开的疑点信息,随后将所有疑点信息用直线连接到了可移动黑板中央写着的‘?’上。
叶霖盯着黑板上密密麻麻的案件信息,自言自语着:“假设幕后主使不存在,单纯看这些案子的话,这些都是独立作案,且时间都不一样,作案动机和作案手法都也不一致,可为什么会和八年前的那些案子那么相似呢......唯一有关联的就是他们都去过那家纹身店......
张晨是因为妻子出轨,所以杀死了赵瀚和陈红;窦实是因为一时的欲望,所以杀死周亦岚;苏瑛豪是为了自保,所以杀死了司机许力强;童谦轩是因为痛恨罗糠的所作所为,所以杀害了罗糠;赵千海是被不良......
不对...幕后主使依旧可能存在!不是赵千海口中的苏瑛豪!不是制造混乱的顾安平......这个所谓的幕后主使全程都没有出现过,作案的人不是他,但作案方法可能是他提供的!所以他不需要出现!”
铃铃铃——
叶霖的手机铃声第N次在他集中精神思考时响起,叶霖看了眼来电显示,是方铜打来的电话。
叶霖接通电话:“喂...”
方铜看着眼前空荡荡的病床,语气有些着急:“我就出去买个午饭,你跑哪去了?”
叶霖拿起黑板檫将黑板中央的问号擦掉,用可擦笔在黑板上重新书写着,说道:“我现在在局里啊...”
“你自己回去了?怎么说都不说一声?”方铜着急的语气变得有些气愤。
叶霖标注着案件信息,面容严肃,语气却十分做作:“哎呀,抱歉,我忘了说了,你前脚刚走,主治医生后脚就进来跟我说检查一切正常,随时可以办出院手续,我又想着赶紧回局里整理案子嘛,就直接去办了出院手续,然后打车回来啦......放心,我丢不了。”
方铜翻了翻白眼,一脸无奈:“兄弟,下次事先打电话说一声好吗?你是有手机的成年人!你要是真丢了的话,我怕是要挨个失职的处分呐。”
“好好好,我知道老方你任务重大哈,我丢不了,现在在局里呢,没事,东西我都收拾回来了,你把买的午饭带回来就行,正好我饿了。”叶霖用一副哄小孩的语气说着。
“he tui—,你少阴阳怪气,就知道关心吃的,待会儿我就全都给你扔到医院门口的垃圾桶里去!”方铜转身离开了病房,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叶霖一脸无辜的收起手机,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过了一会,蔡佳璇走进门,手里还拿着一份尸检报告,她刚刚从法医学解剖室回来,见叶霖背对大门站在办公室内,问道:“诶,师父你啥时候出院的?”
“嗯。”叶霖应了一声。
“师父,林队还没回来吗?”蔡佳璇上下扫视着叶霖身前的可移动黑板,问道。
“不清楚,这个点……应该是回家吃饭去了吧。”叶霖瞥了一眼蔡佳璇,继续看着黑板上的案件信息。
“哦哦,我还以为他会看完莱清小区的监控录像再回去的,刚刚霏霏姐还让我拿尸检报告给他看呢。”蔡佳璇说着,把尸检报告放在了林勇健的办公桌上。
“嗯?什么监控录像?尸检报告?”叶霖有些纳闷的抬眼看着蔡佳璇。
“诶,师父你不知道吗?”蔡佳璇同样一脸纳闷。
叶霖摇摇头:“不知道啊,我...应该知道点啥吗?”
蔡佳璇挠挠头:“我还以为师父你知道呢......是这样的,昨天晚上大概十点多吧,局里接到报案,案发地点位于东城区莱清小区的地下停车库里,有住户声称在停车的时候,听见了婴儿的啼哭声,寻声找过去的时候发现,有一辆车的后备箱大开着,里面躺着一个死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