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14:20,刑侦一支队办公室】
在市局开了一上午的案情总结会议,郑绍秋、林勇健、叶霖陆续返回警局,众人身穿藏青色的警服,围坐在办公室内茶几旁的沙发上,一言不发,此时无声胜有声,每个人都在思考着这起被迅速侦破的凶杀案。
最后抵达的叶霖,和昨天一样,席地而坐,盘着双腿,把玩着硬币。
‘鱼腹断指案’来的突然,结束的也突然,不到十二小时就侦破一起凶杀案,这一切犹如一场梦,似乎除了叶霖,在场没有一个人缓过神来。
“喂喂喂,都别装木头人了,还有你,赶紧起来,搭把手。”王霏霏抱着一堆快递包裹踢门而入,用哑黑色的高跟鞋鞋尖踢了踢坐地上的叶霖,她的出现打破了办公室内寂静的氛围。
“这位女士,你知道高跟鞋这种东西有多么危险吗?”叶霖站起身来,朝王霏霏白了一眼,随后无奈的接过王霏霏手中的快递包裹。
“霏霏姐,你怎么买那么多东西呀?”蔡佳璇见状,也过来帮忙。
“这...还没到双十一吧?”郑绍秋大致数了数,大大小小一共有十七个快递包裹。
“嗨呀,及时行乐而已,天天在解剖室面对往生者,来这又面对叶霖这个深井冰死直男,我压力太大了,这不,解压的零食吃完了,补点库存,楼下还有两个零食大礼包呢,太沉了我抱不上来。”王霏霏一边低头清拣着快递,一边解释道。
“你是不是没有自己的办公室啊?”叶霖随手拆开一个包裹,拿出一包即食坚果就开始吃。
“澳洲进口夏威夷果,叶先生,请问您是微信、现金,还是支付宝?”王霏霏朝着叶霖笑了笑,笑容中带着一丝怒火。
“诶霏霏姐,这里好像有一个师父的快递包裹。”蔡佳璇拿起一个小型包裹,看着包裹上的邮寄信息说着。
“哦,那个啊,应该是刚刚寄到的吧,我在楼下看见就顺道给拿上来了。”王霏霏补充道。
“我的?我没买东西啊?”叶霖接过那个小型包裹,看了眼邮寄信息,一脸疑惑的打开。
包裹是长方形纸盒材质,体积虽小,但有些许沉甸甸的,叶霖用夏威夷果的开果器轻轻戳开封口的胶布,打开来,一张白色卡片映入眼帘,包裹中还放着几块木质拼图。
“V—i—n—e—g—a—r……醋?”叶霖看着卡片上那些不知是从报纸或是杂志上剪下来,又拼凑在一起的字母,十分困惑。
咚咚——
众人的手机不约而同响起。
“有案子!西南城郊,北鸿醋厂,发现一具无名女尸!”林勇健话语有些急促。
“vinegar,醋,醋厂,预言信吗?有点意思啊。”叶霖看着手中的白色卡片,嘴角微微上扬。
……
位于西南城郊的北鸿醋厂,距离叶霖所在的警局,有二十公里远。警车内,众人一言不发,林勇健坐在驾驶座上,回想起满目疮痍的陈红,他有些心神不宁,稍稍用力握了握方向盘,试图驱散自己的胡思乱想。
副驾驶上,郑绍秋给远在北方出差的女朋友回了条微信,随即缓缓降下车窗,他眼睛微眯,感受着窗外的微风进入车内,吹拂在自己的脸上,他心中思绪万千。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连续发生两起凶杀案,以及叶霖收到的那封不知名的‘预言信’,让所有人都不得不感到,有种莫名的危机感来袭。
“师父……”蔡佳璇轻声叫着正在低头沉思的叶霖。
“嗯?怎么了?”叶霖稍稍抬起头,应答着。
“你说‘鱼腹断指案’结案了,可我还是有些不明白。”蔡佳璇翻开随身携带的记事本,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各种笔记,由于未过实习期,蔡佳璇无法参加市局的案情总结会议,没有权限翻阅相关档案,对案情的相关细节也只是一知半解。
“哪不明白?”叶霖左右活动着脖子,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身为刑侦顾问的他,今天一大早与刑侦一支队队长林勇健、副队长郑绍秋一起参加了市局的案情总结会议,此时的他,有些身心疲惫。
“鱼腹中的断指,究竟是谁的?而且,赵瀚的尸体又是怎么保证一周不腐的呢?”蔡佳璇问。
“你还记得你霏霏姐怎么说的吗?在鱼腹中发现的断指,切口整齐,且无生活反应,说明手指是在死者死后,被人用利器切下的,经检验,鱼腹里的断指并不属于陈红或赵瀚,赵瀚的断指在张晨的后备箱里找到了,有生活反应。
陈红的手指虽然全部断裂,和赵瀚一样,但都是被人强行扯断的,关键在于,陈红在咱们抵达之前,还没死,不符合鱼腹中断指所表现的‘无生活反应’,目前市局已经下了命令,要求成立一个围绕鱼腹中‘断指’所展开调查的专案组。”叶霖有条不紊的说着。
“单独立案……也就是说和本案无关?都是凑巧?”蔡佳璇习惯性的挠了挠头。
“是机缘巧合,还是有人刻意为之……还不好说,但由鱼腹中断指所牵出的案子算告一段落了吧,准确的来说,仅仅只是名义上的结案。”叶霖似乎话中有话。
“那尸体一周不腐呢?”蔡佳璇接着问。
“问问林队吧,让他告诉你。”叶霖打了个哈欠,偏过头,眯上眼睛,倚靠在座椅靠背上。
“是这样的,经调查发现,张晨以前是打自由搏击赛的,后来因为打架斗殴事件,还进去过一段时间,出来后就改了行,和他老婆陈红经营起了海鲜、河鲜批发的生意,店名就叫‘红晨海(河)鲜批发档口’。
根据他档口外的闭路电视,我们发现一周前,他带着赵瀚进入冷冻仓库,之后却只有张晨一个人出来了,显然,赵瀚是在仓库里遇害的,事后我们也确实在冷冻车库里找到了赵瀚的血迹,以及殴斗的痕迹。”林勇健理清思绪,解释道。
“也就是说,赵瀚在临死之前,被张晨活生生敲断了无名指,然后扯了下来?”蔡佳璇想到此处,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确切的说,应该是想取回赵瀚无名指上的戒指,经核实,我们在张晨的上衣口袋里发现了一枚戒指,经过化验发现,戒指上有赵瀚的血迹残留,那枚戒指就是当年他和陈红结婚时购买的婚戒,因为工作原因害怕遗失,张晨不经常佩戴,而是把戒指放在家里。”郑绍秋看着窗外的风景,补充道。
“陈红和赵瀚在家中偷情,还将本属于张晨的戒指送给了赵瀚,东窗事发之后,赵瀚遇害,而陈红也在赵瀚消失的一周后被张晨虐杀至死,太可怕了。”蔡佳璇手中的笔不再飞舞,而是缓缓停下,不知所措。
“阿璇呀,以后你就慢慢明白了,再强的山盟海誓,在一时的绝对欲望面前,根本不堪一击,而人心,从来就经不起什么考验.......你说是吧,老叶?”一旁的王霏霏接过话茬,却突然话锋一转,将话题中心抛给了另一边似睡非睡的叶霖。
“zZZZZZZ。”叶霖并未回话,引得林勇健和郑绍秋哄然大笑。
“死直男!”王霏霏心中骂了一声,尴尬的扭头看向窗外。
谈话间,众人已然驱车抵达西南城郊的案发现场。
林勇健、郑绍秋下了车,径直走进警戒线内,与报案人和早已到场的辖区民警进行了工作交接。
“vinegar,vinegar,vinegar……”叶霖看了眼倚靠在醋缸边的无名女尸,嘴里不停念叨着,一旁的王霏霏全神贯注,正在对尸体进行初次尸检,蔡佳璇则在一边记录着案件的相关信息。
叶霖指间不断翻转着硬币,慢悠悠的观察着四周围,不时低头看着醋厂两侧盛放着的黝黑发亮的醋缸,高度大概一米出头,闻着时有时无的酸味,叶霖不自觉的用手指蹭了蹭鼻子。
“喂,别跑!站住!老叶,拦住他!!!”
一名身着浅蓝色工作服的醋厂工人从后厂房内冲了出来,直奔正在进行尸检工作的王霏霏而去。
叶霖见状,一个箭步向前,挡住了那名醋厂工人的去路。
“哟,这是着急去哪啊?实在不好意思,那位可爱的女士正在认真工作哦,不可以让你过去打扰她呢!”叶霖假笑道。
那名醋厂工人见前路被堵,从后腰处掏出一把锈迹斑斑的剪刀,猛的往叶霖身上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