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湿的质感紧绷绷的包裹着叶凡,红色的信子看似柔软,裹在身上却似钢丝一般,还夹杂着酸酸的臭味。
要死了吗?
没想到刚死没多久的自己又要体验一次,说不恐惧那肯定是骗人的,颤抖的身体不允许他撒谎。
但他的内心却格外的镇定,一个执行官死在龙族手里,就像是战士死在战场上。
谈不上解脱,反而更像是一个打不开伞的跳伞热爱者,他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虽然不喜欢死去,但即便是这次不死,他下一次还会这样做。
如果等到无法跳伞的那一天,静静的在床上死去,反而会有一种莫名的遗憾吧。
此刻被蛇信子包裹的叶凡,大抵也是如此感受。
这一刻的叶凡脑中思考了很多很多,但有一股恼火的气从心头冒出来。
他突然咬起了牙冠,使出全身力气,把“小斧子”狠狠地扎进没有鳞片防护的蛇信子上,即便是死他也不会毫无反抗的死去。
战斗的终止往往不是因为其中一方身死肉消,而是因一方失去战斗意识而终止。
即便是死,也要搏斗到底。
吞进肚子就打破祂的肠胃,失去武器就用牙齿和指甲撕咬。
他可以死亡,但绝不认命。
鲜血就像是一块浓厚的云雾从蛇信子上喷射出来,叶凡好似疯癫一般用“小斧子”撕裂一个又一个口子。
鲜血把登山镐的镐柄涂满,滑溜的黏腻感让叶凡再也拿不住它。
叶凡松开登山镐的镐柄,竟真的用手和嘴沿着那被破开的伤口撕咬进去。
冷冷的鲜血湿润他的脸庞、四肢,从嘴里溢出来的血沫灌进鼻子,让他难以呼吸,可他就那么不管不顾地继续撕咬着,此刻的他比这只庞大的爬行动物,更像野兽。
就连叶凡的头发也被血染成夹杂着红色丝线的金黄,在金色光芒的照耀下好看的闪着,一绺一绺。
这样的疯狂,哪怕是那头恐怖的爬行巨兽,也未曾想到。
吃痛的祂,松开了信子,将叶凡重重的甩了出去。
失去束缚的叶凡,就像是一个弹性不好的泄了气的皮球,在“石阵”中弹了两下,落了下来。
全身不知道断了多少根骨头,五脏六腑也开始剧烈的疼痛。
人在受到严重创伤时,刚开始神经系统为了保护脆弱的大脑会保持关闭状态,人不会感觉有特别痛的感觉,这是为了防止人会在巨大的痛感冲击下,立刻晕阙。
紧接着他的精神开始恍惚了,他似乎看到了江雨泽和童童,看到了叶慕雁,路明非,甚至还有那个奇怪的叫作路鸣泽的小孩,以及女儿和她的玩偶们。
就像是很多电影中所描述的那样,人死之前真的会有跑马灯似的记忆轮番上映。
就在他快要失去意识时,他听到有人在喊。
“不要伤害他。”是童童在喊。
她这个笨蛋怎么又回来了,叶凡的仅存的意识在吐槽。
他的手指抽动了一下,可能是想撑起来身子,可惜失败了。
随着这一动,之前还不算痛的身体,突然开始传递大量的神经递质,神经、肌肉、骨骼都不听话的疼痛起来。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架在火葬的木床上,汽油在身上流淌,火焰在皮肤上灼烧,他甚至能听到嘶嘶的肉被炙烤滴落油珠的声音。
世界的奇妙之处,就是主角从不会死亡。
合理的理由要从上个世纪说起。
1956年,MaCay博士在纽约医学院公报上发布了一个实验,他将年轻老鼠和老年鼠的血管连在一起,奇迹的发现老年鼠的关节软骨变得年轻了。
2005年,《自然》杂志中刊登了斯坦福大学医学院的论文,发现经血管吻合处理的老年鼠,在实验四周后甚至出现了年轻小鼠的肌肉修复能力。
后来科学家在实验中发现,血液不仅仅会改变机体的机能,甚至有携带一定记忆的可能。
有位老年人在输血后梦见了自己在玩滑板,可是她从未玩过滑板,而经过调查,那天给她提供血源的正是一位滑板爱好者。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十几分钟。
被金黄色血液包裹着的叶凡,竟然站了起来,浑身散发着金黄色的雾气,他的眼睛看不到瞳孔的黑色,只有一片鲜血一般的红色。
他的脑海一片空无,只剩下一个意识,战斗。
叶凡的体质发生了明显的变化,身上那些伤口快速的愈合,此刻的他,飞奔的速度已经能达到国家级运动员的水准。
更神奇的是,没有任何言灵的他,居然在空气中凝成一个又一个水球,巨蛇金黄色的瞳孔将水球映出绚丽的色彩。
水球迅猛飞出,击打在祂的瞳孔上,那深黄近乎橙色的瞳孔渗出了黑色的液体。
祂闭上眼睛,眼睑上厚厚的石壁被击打的飞溅起来。
这时一个身影从祂的头上落了下来,那个小小的身影张开双臂,护在那只流淌着黑色水滴的眼睛前。
她在呼喊着什么,可惜失去意识的叶凡听不到。
童童用力的挥舞着双臂,一颗颗水球在她身边爆开,一块块细小的石块飞散着划开她的肌肤。
童童奋力地呼喊声,终于唤起了叶凡心田的一丝清明,他看到了那个金黄色的缝隙前,站着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
叶凡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几个刚刚凝成的水珠从他身旁落成一地水花,但那些已经飞过去的却依然受到惯性的影响,保持着原有的速度。
已经来不及了。
“童童,躲开!”
话音刚落,一颗水珠无情地击穿了她的腹部,童童发出了一声吃痛的喊叫。
“哥哥,没事,我穿着雨衣呢。”童童的笑声中夹杂着虚弱。
那条红色的蛇信子迅速的钻了出来,速度快的能听到破风声,让人怀疑刚刚追逐叶凡的祂真的是在玩耍。
红色的蛇信子就像是一条受到挑战的眼镜王蛇,鼓涨着身体,毫无疑问下一刻他就能轻易洞穿叶凡那脆弱的身体。
“不要伤害哥哥!”童童声嘶力竭地喊着。
那条红色的蛇信子在半空中停了下来,保持着弓身的形状,那两条蠕动着的分叉,仿佛在和地上的叶凡对峙。
“哥哥,你也不要伤害他好吗?咳咳。”童童微微笑着,嘴角渗出血色,接着咳出来一口浓厚的血液,或许里面还夹杂着碎肉。
“童童,你没事吧?”叶凡关心的问。
有时人就是这么奇怪,明明看到都吐血了,还去问有没有事。
就像是出远门时,明明都是母亲替你准备的衣物,当你出门的时候,还会问你一句带没带厚衣服。
“小哥哥,这个雨衣好奇怪啊,它不防水吗?”童童摸了摸自己肚子上那个小小的洞口,轻声地问出了一个让叶凡想要流泪的问题。
“这件质量太差了啊!你过来,你过来,下次我给你买一件防水的好不好?”叶凡用力屏住眼眶中的泪,腔调难听的喊着。
“哥哥,他哭了,他说我就要死了。”童童摸了摸那个挂着黑色水滴的巨大眼睑,轻轻地说。
“童童,不要相信祂说的话,我不会让你死的,现在你走过来,走到我的身边好吗?”叶凡吸了口气,镇定下来,声音略带颤抖的说。
童童听话的点点头,可是刚迈开一步,就跪在了地上。
“哥哥,我好疼啊。”
那颗金黄色的瞳孔,突然睁开,红色的信子飞快地缠绕着童童的身体,将她带到祂巨大的口器里。
“妈的,你这个魂淡!”